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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31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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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山头林立,圈子盛行。试看当今网络诗歌,既像分田到户、各自经营又经常集结交流的“自由市场”,又像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割据”,似乎无论谁都可以开个论坛、设个博客,然后随便竖起一面什么“主义”的大旗,就可以占山为王、一呼百应了。那是何等地山头遍地、旌旗缤纷、色彩绚烂、声音嘈杂:平民写作、民间写作、现实主义、下半身、垃圾派、知识分子、第三条道路、非非主义、灵性诗歌、无限制、荒诞主义、非诗主义等等,都在多元发展与探索的旗帜下,肆意宣示着自己的创作主张。甚至可以这么说:有多少诗歌网站,就有多少网络诗歌流派;因为每一个诗歌网站的建立,都浸透着不仅相同的理念。但其很多理论探索都是在搞野狐外道,发挥一点不计其余,纯粹是为求新奇而求新奇,纯粹是为追求自成一家以便名垂青史而标新立异。所以,那些理论并不是什么真知灼见或生存智慧,而是纯粹的智力竞赛或思维游戏。莫说局外人一头雾水,就连一些诗人在众多旗帜下也无所适从、摇摆不定。这一点,只要我们看一看那些网络诗坛杂七杂八的驻站诗人名单,自然就一目了然,自然也就会明白,在那些宣扬的旗帜下,竟然站满了以发表、以出名为目的,而到处驻站的乌合之众。更有不少民间社团和刊物,也越来越圈子化了,同时伴生着一股谩骂风气,缺乏起码的自律和游戏规则,心浮气躁,造势作秀,拉帮结伙,围攻异己,动不动就发生作者与作者、作者与网站、网站与网站间的“混战”,什么脏话都泼出来,不堪入目,那种十分偏狭、偏激的网络漫骂,实在与泼妇骂街毫无二致。这些争论、争执、争吵、争斗,甚至争名夺利,热闹是热闹,但却是自己的热闹,与时代无关与读者无关也与真的诗歌无关,言重些,只是一群边缘人在边缘地带的自娱自乐。说穿了,不过是诗人们的野心在作祟。
七、理念偏激,矫枉过正。诗人艾青曾经说过,“我们的诗神是驾着纯金的三轮马车,在生活的旷野上驰骋的。那三个轮子,闪烁着同等的光芒,以同样庄严的隆隆声震响着的,就是真、善、美。”正因为此,对真理的咏赞、正义的吟唱、生命的关切、良知的呼唤以及对美的探求,成为中国现代诗人始终坚守的诗学阵地和表达不尽的文学主题。然而,在这个传统向现代转轨的过渡时代,我们陷入了价值体系全面倒塌和断裂的空芒与虚无之中。价值观念的分崩离析和严重错位,致使真、善、美等一些社会生活的基本尺度在较大的范围内近乎荡然无存,我们成了无所适从、无可奈何、无家可归的精神“流浪儿”。同样,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中国诗人一直坚守的价值立场和伦理准则也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和极端地反叛,传统的诗歌价值观被无情地、不加分辨地踩在了脚下。如今的网络诗歌界,再也没有什么生命担当的重责与欲说还羞的禁地。由于诗人的急躁情绪,想从根本上颠覆传统诗歌,因而造成了矫枉过正的弊端。比如,他们反对文艺政治化,便对社会生活不屑一顾,热中于崇尚自我;他们本想竭力改革诗风,变直白式的大众宣传为含蓄的自由表述,却使诗歌创作加快了玄学化的步伐,进一步拉开了诗歌与读者的距离;诗歌形式散文化也愈演愈烈,冗长无形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八、脱离现实,逃避责任。记得阿多尔诺在《文学笔记》中说道:“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关系都雇佣化了……整个世界普遍出现了异化和自我异化的现象,这一切都要求作家用语言去呼唤。”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自然与阿多尔诺时代不尽相同,但我们都面临着挑战,都有“雇佣化”的危险。既然如此,诗人就应该有责任开拓出一个更广阔的诗歌田园,来培育出蓬勃向上的精神力量,为人们导航。至少,也应该如开拓出无数的茶馆和咖啡馆一样,让疲惫匆忙的世人能够找到一个灵魂小憩的地方,以缓解现实的紧张和压力。但是,正如南鸥在《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社会》一文中所说,他们却只能“表现出一种内质的高危缺钙、精神的阳萎和肾虚;表现出一种集体无意识、大面积失语;表现出一种想象力的严重缺失,他们的全部才华和智慧,都挥霍在大规模的制造浅薄和时尚之中”,当下诗歌缺少真正直面现实、反映生活的大气之作,缺少深入当代、启迪未来的大气之作,缺少直击灵魂、震撼人心的大气之作。优秀作品固然有,但离能够经地住时光检验而存下去的大诗,尚有一定的距离。我们都知道,诗人是时代的产儿也是时代的缔造者,对现实生活的高度关注和对民间情况的诗性呼吁,是诗歌创作者们一脉相承的传统。诗人必须反映日常生活,展露时代精神,并以此折射出具有较高层次哲学意识、文化意识和人性意识。完全可以说:诗歌如果不关注社会,就会被社会淹没。
九、乱花迷眼,缺乏经典。有人估测,全国诗歌站点超过300个,若以每个站点平均每天发诗量20首左右推算,年产量不低于200万首。这个数字,是《全唐诗》的40倍。网络的便捷性催生出诗人心理的急功近利。他们一天一首、一天数首地写,用复印机一般机械地运作来赢得毫无价值的赞赏。然而,在这个热气腾腾、闹哄哄的场所里,除了繁荣景象外,水货、假冒、赝品大肆泛滥,面目暧昧,形式雷同,腔调一致,语言繁冗,内容干瘪之作充斥网络,那些简略、节制、纯洁、朴素、意远、和谐、真诚、直接的作品极为少见。所以,这是一个诗人泛滥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缺乏经典诗人的时代;这是一个诗歌泛滥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缺乏经典诗歌的时代。不仅缺乏像屈原、李白、杜甫那样的古典诗歌大师,而且缺乏像郭沫若、徐志摩、艾青等现代的大师级诗人,也缺乏诸如《地球啊,我的母亲》、《凤凰涅盘》、《大堰河—我的保姆》、《黎明的通知》、《再别康桥》等曾在我们的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让我们的心灵为之震颤的经典诗篇。经典诗歌的缺失,经典诗人的缺省,成为20世纪90年代晚期至当今的诗歌界最伤感的印记。
十、真情匮乏,矫情滥觞。真情是诗歌的灵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曰:“人稟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其大意是——人是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之七种性情的,受到外界的刺激就会有所不同的反应,从而流泻于诗文的字里行间。一个诗人,没有对生活时常处于感动的情怀,何能有让人感动的诗作?只有感动自己,才可能感动别人。但十分遗憾,我们的诗人缺乏伟大的心灵,缺乏悲天悯人的博大的胸怀,缺乏吞吐日月、包孕宇宙的气概,缺乏独特的人格魅力,他们只是用工匠式的雕虫小技,机械地复制着缺乏灵魂、毫无表情的苍白之作。有的呈现出“虚伪化”,假模假样,装腔作势,无病呻吟,卖弄技巧,用“分行”的回车键滥竽充数,缺乏对肺腑之言的抒发;有的呈现出“模式化”,缺乏对个体生命体验的独特抒写,所显现的情感如乡情、爱情、亲情等等,几乎全是一个模子压出来的;有的呈现出“偏激化”,牢骚满腹地热衷于抒发负面情感,似乎“众人皆醉我独醒”,缺乏昂扬向上的精神指引;有的呈现出“私人化”,沉湎于个人的自言自语甚至胡言乱语、疯言疯语,而不能咀嚼现实生活,不能激发人们的思想火花、情感碰撞及意识形态领域的省视与思考,并能从“小我”中脱颖而出,升腾起“大我”和“大爱”;有的呈现出“冰冷化”,冷的抒情多,缺乏象火一样充满激情和人性关怀的感人之作。普希金说:“诗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真挚。”一旦诗人丧失了真挚之心和真情,也就丧失了作为一个诗人的资格。
2007-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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