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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见》系列诗全集81首
温经天
解无解
你指向我手,这即将消失的肉骨
我指向琴弦,这始终消逝的艺术
无有昨日,昨日是一个方法
无有来日,来日是一个念头
让我长成,距离幻化,只有一条河道
此刻你的每一个解答,难抵无色莲花
这美到极致的缄默之师
请出宝座裁断黑白,混合之体,
那临界的是与非,仅仅归属于此日此刻。
缠绕者自去解身,化凤于飞。
燃香,破尽一日法
池水绿了,污了,倾泻入土
翌日新水扑面,涤洗间嗅得长发
你分辨我脸,这已然褶皱的肉骨
我分辨温度,这恒有的你之记挂
每一个蜗居都是原乡与歧途
每一个清晨我都在你的身后。无声,无梦
无有触摸,但洞悉全部
于是我在你这里活,活到很久
一直到无色莲花戡乱你我之躯
随静水流
赤裸的呼吸
鸟儿梳理自己的羽毛
风梳理自身的意志
水不停,解读缄默之唇。
聚集,携带更多的物质,奔向低处
一个容器不只储存
泄露的答案是其中一部分,锋利
细细地割开身体。眼睛和肚脐
接通着今生与前世。佛陀说:你是自己的老师
水做的皮囊在水中游弋
人会梳理自己的眼泪
却不会梳理身体以外的历史
就徒步到自得的山里去,隔着玻璃窗
他看得出涧水怎样洗濯着他的肺
随即不再恐惧,那筋骨松散、皮糙肉厚的野人
躺在神秘的脚印,不想,不听
枯黄和淡绿依次陪伴又别离
剩下心跳和心跳里的影子。此即真实,在虚妄的身体
接收到宇宙的回音,
那个来自爱的赤裸的呼吸。
倾诉与倾听
并无先后。区分它们也不必借助
耳,和舌头。
眼和眼在光中、无光中接轨
身体悬浮,大面积的语音,趋向透明
你交出略有变形的故事
舌尖的火苗使之紧缩,更结实的弹力球
撞晕了钟摆。
此刻我听见的欢欣与苦痛一样丰富,
来自我要的语速
一如你要的孤独。因我而玉成
讲完了主线你搜寻必要的旁枝,以确定
合理的后遗症;
直至口干,发现被溶解的事实,散去的雾
而我无疑是你的康复。不需要再溶
但已在溶解中
返程时接到你的来电:我已经好了,你要保重
但我已在溶解中
由此,我成为了你的后遗症
无明到无名
不是虫子到人
是人到虫的过程。
狰狞的、咆哮的、抽泣的躯壳
变换情绪看天与山林,依旧蓝彻绿透
心底的猛兽无法寄居
不如一只爬虫。遂前行
嗅,探,往返,为一粒米朝朝暮暮
无休的运输。身体变出薄翅不自觉地学会了飞行
飞行亦属于过程,雨水洗过你屋顶
劳作与静坐各得其所
麦子在等你,吉祥草也在。默然怀有黄金和祈福
无须兑换交易。当你显赫于人群
山巅的草想念山下的树:高低相同
你不去砍伐也不去修补;不理会荒疏或峥嵘
不盼,不怨,徒步从超市走回家中
走到了城郊,乡野和山谷
家还在更远处。日和月相继沉入肺腑
药性温良,不困也不苦
你在水中目睹昨日的赘肉,不休地流走
杀气和烟尘消弭于土丘。你遂转念隐没于大寂静
他迷途
走到码头尽头,走到斧头尽头
生与梦通途。
音色剥落于水,呓语隐入晴空
常年,佛在一棵树下推理,观万物动静
光环耀于头顶,是数年后的事了
佛阅读,在微息里找寻第一只传播的蜜蜂
花香从不迷途。孕育费力
解救者曾昏睡,扶墙,穿行海上
是什么引发了身体的磁能
又锋利了某个侧面介入喧沸的空城?
两界逡巡的刀斧手,祈祷时不忘交出名单
金色绳索就解开,飞回晴空
他必然迷途,顾盼先人安排好的小径
在血脉、城郭和词语里独行
没有尽头的码头,没有尽头的斧头
逃离与杀戮。正还原世界:
无尽的水流表面,无尽的暗潮汹涌
是什么导致了迷途?
短暂的虚线不断被修正。
五百年花草芬芳,五百年繁忙枢纽
他在千年里挥汗如雨,披荆斩棘
躯体和脚印滚落于金木水火土
火的觉知
禁锢的铁门爬满锈
身体的某一部分显现你嗜爱的孤寂
不该远离。炊烟之下每个所在都是故居
相似的燃烧:水分,灰烬,之间或有神的叹息
你凝视
明年自由落体震塌了一群蚂蚁
毕生建筑的宫殿。蚂蚁搞不懂所谓命运
另一维度的侵袭——逼视——摧毁
火是神的叹息吗。劳作者饮用浑浊之渠
奉献的羊羔挤不出奶水。你无法递送赞美之诗
腐败枝叶聚集在一处思考命运
要等到英雄之光带来手臂,风和人群,攻占墓穴
盗出镶嵌咒语的器皿——刀柄——玉玺
换取一万颗头颅和一部断代史
你问我冰皇后为何憎恨人类
一去不返,在每个晴朗夜空
炫耀奔逃的故事。相似的遭遇——缱绻——眼泪
体温三十七,微烫的肉身被窥视
被呓语捆绑,又被觉者放凉于窗棂,案几
我有火苗一丛,路过你未完成的灰烬,再烧一遍吧
就可以同游同去
亲爱的灰
我要给你写信,随风散播,无论天空海洋
或大地。你会收读还以沉默
或平淡无奇的回音。
亲爱的灰!你飞翔,降落,
含混在人群,揉捏一切有呼吸的生命,用
光,梦和哭啼
格子衬衣洗去了你,却洗不去未来的汗渍
蓝色腰肢歌唱,从此地一直到达天边
一个叫做远方的地址。鸟类受困于时间
机翼受困于能源,亲爱的灰!你无所畏惧,瞬息
就开辟到梦想的疆域。为了谁,命一柄笛
生生世世赞颂太阳神
那埋好白骨又忘却了忧愁的男男女女
围着青草、流水,跳跃在日落以前
光影如此神奇,要点化第一个笑出眼泪的人
去每一个远方。世界充斥无边际
直到多年后遇见另一个苍老的自己
远方和此地重合,终于长成了一枚甜果子
亲爱的灰!你的元神就藏在果肉里
那些行走的、坐穿的、开垦的、围筑的人
陆续无声息。他们的欢笑声汇成信风,
他们的哭啼攥出雨云,他们的祝祷如蝉翼,
他们终于可以一日千里,问候远方多愁的人
正写信给下一个未来: 我想到远方去
你是我的眼
彼此站立。树和藤。人群
牵手。不分彼此。两朵同向的白云
天晴时你问我心在何地?天花板降落
十年整的雨。内涝或滋润。黑黑的夜晚
你敲着黑黑的门。独自倾斜,火苗灼烫手臂
既然无人。光秃秃的枝桠怎么可能有夜莺
断了的琴弦怎么续?陈词,纷飞如雪
瞬息冻结你的领地
只剩远方的大海不停息,载动奔流的灯
彼此奔跑。一双翅。人群
牵手。连为一体。屏息,滑翔在城市街道
拐角处你问我正见何用?两朵窒息的火
如何逃生?焚烧彼此肋骨,因一世纯澈而归虹
虹光载动我们去幻城——那里
因乌有而丰富!那里因拥抱而沸腾!在你的眼中
你交出谜底,恰是我拟好的那约定
替你飞行,替你找回路口。微风阅读春秋
一只书签,等我翻动这一场必然的相逢
你是我的眼,采撷,播蛊,蜜与毒
莲花笑
一幅画藏七十二张笑脸,从不显而易见
蓝色线条,云翳边缘
你得到的启迪无关草木人形,是它们的精血。
在天上,机翼的轰鸣声中,佛稳坐气流
扶起你的航线。从北到南不见山居,何况市井?
道理不值一提,戾气注满建筑体
殃及江湖泥丸。巧笑盼兮,你拥抱而来
侧面愁颜。再一个你转身就见裙上画面
那第四个你安睡,乘着机翼返回昨天
昨天里沐浴的第五个你,隔着磨砂玻璃
赐我沙沙的誓言。
城市在高速轻轨带领下呼啸,坚定
载动制式的清愁。沉陷于红酒,芙蓉火锅。
这为赋新诗强聚首的会议驱散了片刻的落寞
又在落寞边缘,塑形了坚固的孤单
一幅画藏七十二张笑脸,刀耕火种
你和你,美梦与诗篇。
光辉并非抬眼可得,需要下潜,
无尽无良无藕的池沼之夜,就见你发端
每处曲线,乃波涛的起源;
光辉乃金鱼微吁的名字,挣扎在最后一片海
发出射线:逐渐形成了莲。
拾阶而上
拾阶而上,你会看到不同
低处的蕨菜,高处的流星,那万象的起初
望远镜低扫斑斓无奇的山城
如果这里不曾修建神庙不曾埋骨
钝刀子不会挟持人们聚集
呼救甘霖普度。仪式就陷入无题中
仙鹤不来,龙虎又岂能兑现法术。
往昔的人们祈愿未来,你在。
空白的四壁曾涂写什么?脱色的牌匾坚持什么
且由骨骸填充:
这虚妄。这混淆。这消失的繁荣
这庄严的唇齿,掉队的亡魂,在这遗忘的山顶
石阶抬起星空,野草指认秋虫。
越远,越接近山下灯火的温度,
——是烫的。一边光照一边引燃生活歧途。
夜不是过错是过渡。你会看见
越来越多的琴音和露水奔逃,从山脚扑上来
淹没你通过你的裂缝
届时,有呼啸的流寇擦火仰起的头颅
燃烧并不轻松,需要无泪的黎明。
一个你倒下,铺成石阶;
一个你站立,形成石柱。......遗迹和荣光来自绝顶。
虚无之美
大丽花盛开缓慢,蜂鸟在缝纫中
看见虚无。
流光沿着倒伏的身躯打旋儿,重现的面孔
凝滞的迟暮。
你感受到了吗,山中的缓慢和
山下的急速。
弄风的提线人转眼隐没天穹
这里是你的城,那儿是终南山的幻影。
沏茶时听得孩子们欢笑
甘甜,逐渐地微苦。那人曾来过吗
曾对坐你明净的额头?
不可知的终究发生,在途中的骤然转型,
你的花圃你的国度,你送走的秋风粉碎了物景
但她的嘴唇和香息还在,时间不停。
美在别处。通过大丽花的倾诉
蜂鸟的倾听。美在别处,缝纫永未结束
一世的甘泉升至咽喉
她说:约定——
茶就被沏开,在嫩绿的激流上下
在澄黄的缓流之中。
胸口的镜像
一如既往,爱着你们
明镜穿透浓密树冠,投射昨日
四角天空被蜗牛吸附。盘旋的躯壳
甘心固定,钉子般封闭了祷告。
一如既往,牙齿撕碎旗帜
不知名的溪水爱你,黑暗它不能给你往昔
却领你去幽深之境。
重低音战胜了女高音
你们陆续献出童年,画笔,琴键
和方向标
哦太阳,走出密林就收卷了预言
奄奄于平淡无奇,昏睡的依然昏睡,
亲吻的孕育出幼崽,在风里沙里
传授着技艺:
凌空;坠落;爬行;穿墙
怀罪的身躯
搏击家机警地防护头颅,肌肉颤抖
骨骼比想象更生动,声带扯裂——
隔着汗雨,对手叫嚣,鲜红的悲情
对撞!对方!以掀起落叶之掌
悉达多稳坐台下,无语的菩提变出彩钢
在人生的搏击馆,困兽依赖围困解渴众生
看,他固执的一秒八拳
看,他伟大的逡巡回防!
笨拙的勇士疼痛中闪逝母亲仁慈的面庞
多留一口气的对手时刻要窜逃血管喷张
澎湃海洋试炼孤帆下的舵手,搏击家们彼此为桨
悉达多稳坐主射灯,以掩饰真实的佛光——
瞬间穿透他们的头颅与心
啊,两份哀苦:两匹倦马:两座伤城:
更迅疾更猛烈更执着地咬住彼此怀罪的身躯
悉达多命令裁判吹响了结束哨
尖叫声和光环压垮了一匹倦马,
另一匹暗淡无光。悉达多,请告诉我们
为何胜利和失意都避不及终场?
一个无辜者,又一个无辜者满怀希望
被自身的引力和密度拆除,获得枷锁的真相
遇仙
我在梦中成诗。醒来雾里
轻关闭昨天窗扉,今日垂手没有目的
柔蛇潜水。舟横绿荫
不寻,不必寻你踪迹
总有雨,暗许下滴答和青色渐无的苔痕
我在这里,这里没有标记
一个傍晚容易醉,一个清晨不可忘记
蝌蚪自五线谱纷纷游弋,耳畔,岸边,送别
未来的旅人和不败的玫瑰
我在雾里打字。尽头城已消逝
高天上无一丝云,我亲吻信鸽去北地
北地秋深雪积。尽头又遇春分
须知令我长啸的背影
总舒展蜿蜒手臂。盖娅的家园缺少一人
你在哪里,哪里就升起清魂
正见告知:你乃我替身
影子投射他处,躯壳才会追奔
但我缓步于寂寂山中,因这心渊藏你
收信
信使归来,乌鸦和白鸽同道
天地玄黄,仅仅渲染于画卷
牧人怎唤不回自家迷羊
按动笛孔,催信使,洒晨曦于城郭之上
展她的信,用细小的呼吸
天涯和雪就迫降。要知无人解开眼眸
里的柔光。除非花蕾自炼泪液精华
为箴言之躯奉献,无畏粉碎流亡
信里反复显影那樱桃盛夏
青春的小乳房,蜂群调头,追逐一座花园
不朽的景象。牧人的鞭子抽打一个时代的蛮荒
愿收她信,在这归途
也愿无信来时,默默耕种不问玄黄
疲惫的人取花瓣三钱,白雪二两,温一夜波光
秋雨的告解
雨下整夜。微明。铁桥的直角移动
谁偷梁换柱?江水凹凸,冒死的鱼族
秋日无奇,赤足行走,去年珠江,如今张望入海口
秋草各自为政。沙丘,一坛坛混凝土
不见渔民,问一只陷入半空的斑鸠,它吃醉了酒。
并非幻觉,世界已然变动。我不说,你可懂?
青色如白,夜抛掷黑星。一个念头,一个刻度
亢角隐没洪流,秋草裹挟不知名的事物,部分跟从
乃称另一种荒芜。
北寒带对折,锁在头颅,一张不漏端倪的饼。
堤坝下方没有尸骨,没有钥匙,
也没有弓。白浪是自行取消了文字的书,你可懂?
路越走越稀,终于到达了一个闸口
不懂穿墙也不会打洞,径直走过闸口。铁桥竖起,通向高空!
自己的夜晚,不采撷,只飞渡
自己的容器,不做梦,只接收
自己的证物,不转身,白手套跟在身后
我奋力地攀爬那桥(那楼)。尽头,遇见去年码头那放生的僧
辉煌和余烬
欢宴还在继续,愁忧并未散尽
迂回的脚印被风抹去,过堂风摔打房门
酒菜的香气与行酒令,很远很清晰。
十月总有铺展的光辉,缝隙的凉露无人承认。
晚饭后寻街心公园的荷花,却屡屡找不到问路的人
这是异乡,南方水畔拯救不了体内旱季
这是地址,行走的过程里逐渐消失。荷花
种在心里,未形成前的样子
有呼啸的赞美涌来,透过网络,广播和口舌,
但无心。无人。无知——
欢宴继续,向日葵垂头
没有伟大的落日,但有伟大的心
仿佛无心,度日。每个夜晚如此虚拟:
群体的蚂蚁驾驭车马,
落入时代的辉煌和余烬。
不确定的原住民
我渴望电钻和电锯在建筑形成以前嘶叫
但暴力之神迟早被废弃,遗忘,陪伴他们的
是锈迹。
旋转,迷失在蒸汽腾腾的火锅
孤单假日,肥的鸟儿,梦见高飞。
我的渴望内涝失衡
假日,山水疲惫,一群蚜虫啃食绿意
非自然的人群——喧哗,如期降临,毕竟离去
狼藉无法还原驱遣的玫瑰之心
我和游客一致,爱着索取。
不确定的原住民陷落。当我想你
一个牧人也是一只羔羊。那粗暴的入侵
总在歧途和暮年迟悔:
轻易地怨尤,逃离,忽略了你和你们——
滞留在时代后面的恋人,孩子。
孤独者不说孤独
说山峦在日月之上才能够永筑
说火把在流水之上生活才保留
说吧,亲吻在额头之上,拆迁在大地之上
奔赴在齿轮之上,而性命在秀发之上
孤独者不说孤独说幸福
在清晰的琴弦之上。北方
在地漏之上想念胡杨,又在召唤的星辰之上
浮现你的模样!——瞬息存亡
呼吸紧似钟摆,消减你的腰身,
你的彷徨,你雀一般的啼,迷失在窒息的车厢
说吧,长藤是腰身的转世
俯身向缄默泪涌的小窗
只有河流道尽了繁花的模样!——转眼浮雕
在夜晚的鹅卵石之上,迎来下一道曙光
不逝的路人成为你的故乡
亲切的骊歌引燃你的狂想:
变幻的云光哦,不沉的婚床
哦,是美
云和水辩证的公式推导出混沌
风与月纯粹的流变结出了浪子
万物以果实的凋落或行走确证了你,头戴花环的你
是美,打开了明月流水
未必爱情如你推导得绮丽,却更具光辉
未必弦乐如他痛到山河碎,世间每时每刻都有个钟子期
头戴花环的女子,缄默如石的男子,结出风信子
是美,怀抱着偌大天地。在你眼里
蔚蓝深蓝被钟表针搅动成旧的浅灰,我们是肉体的细沙
轻轻翕动着鱼的唇,短衫和长裙也喷发海浪的歌吟
而我们把骨肉放养在密林
谱写诗歌把新的世界孕育
有人说指甲里也有全部的讯息,关于整个存在体
那么我的存在感也定然接通了你的虚无意
未必死亡终结了你我的步履
白云清风收藏下全部的影子,来自你的白皙我的黝黑
正见说:是美,在实体的空隙里安置了永动机
玫瑰的拯救
幽厄的断章开始收割天下万物
列车窗内,你的容颜消失于哪片田畴?
三千流水,湿地皆无
候鸟折返,泣血的心颤动
明镜擦拭,落满疲惫的蒲公英
今夜铁血的大星,摇摇晃晃坠落海岸口
想念你荒芜的床头,亲爱的人
潜入河流,靠一首诗飞渡
意念是好的我们须珍用——
没有相同的两人但气味心率和吻型可以
相通;没有发芽的孤独种子要借电波水波光波
传送;也没有不败的玫瑰
后来化作箴言书:去对岸等
去诗的对岸等那人捎来炉火,暖手和慈目!
安睡赢得拯救。
互为剧终
剥开果皮我才了解真实,干瘪的宿命
不总是源自纵欲的风马。意志之诗
开辟的途径受制于霜雪,也可以
沾满雨露
你的衣襟开始燃烧,冰冻的身体
还能抵御多久?染血的掌心密爱着植物:
细刺,残蕊,落英。剥开落日
我才认识夜的无情!
平地深渊,繁茂空木
簇拥一条迷幻的山路——相比人间
这儿更加富有默契性——相比海洋天空
胸腔的翠鸟问候脑海的鱼族,各自的轨道接听
一个旅人,一个射手,遥远的默祝
一杯水,一个热吻,遗失的俗物
一灯,一顽石,投射眼眸流星。剥开帷幕你才发觉
如此近的演出,梦者与旅人,互为剧终
静谧湖
残荷维持着念想,
细影波纹里窜走,结网
秋天总是这样
冲没了亭台,雨滴,不溢出湖面
观光客不摘帽,
念想明日飞鸟,和冰凝的惊诧
静谧湖近冬,黄昏轻薄
一苇流彩,只是迟缓、枯竭于曲尽
那眉宇之间......不遇即遇见;
那步履两侧......微风如轻唤
湖水举着枯叶,把绿抛甩
迟生的花蕾念出名字
仿佛描摹的一朵明火,
暗暗发誓,将“静谧”再烧一遍。
桔子灯光
饱满的桔子灯光
只照耀周遭 有限的歌唱
她将路遇的每人念起 试图分辨爱之方向
浅水的龙蛇吸食汁液
将倾的楼宇 变幻的肖像
她所寄望的天神南飞 沿途开辟荆棘驿道
(以便心爱的桔子飞临 旋转 剥开新鲜的真相)
夜夜泪水流逝 无尽的海
一双魔法之手合拢
咒语是某年某人某个地方
桔子就结满树 守护颓废之窗
温暖的小小灯光
压低了书籍枕头 把她轻轻卷起 又释放
(以便无言的时代描摹她 冰冻她 保存她的悠香)
杨柳
我不见你
水畔的你,甬道的你有几个秋了
我不知你
高岗的你,河谷的你有几年
北方的土墙,南方的亭廊,坍塌了,漆过了
找不到了临水而居的你
你不问我钟鸣与沙漏,径直折断了
向上的手臂,垂首的腰身
杨柳青时,雨夜出巡,灯火浮出,一座锦城
杨柳枯时,风暴临近,铁轨分割,蜂鸟花神
你那执迷渐似我了。我的浓荫
我的仰视,我的雪和空无,空无之间的蓝宇
我这依偎依稀是你,你的轻抚
你的朗月,你的泪和涟漪,涟漪说:
无所谓沉沦......
也无所谓飞扬——彼此倒映,形成昨日
北方的列车爬过我身
南方的净水汲取你心,旧念酿出新枝
我就见崭新的你,嫩绿的你
杨柳青时,我在原地;
杨柳枯时,你在风里
孤馆
孤馆内藏醍醐之物,鸟的羽毛和鹿角
非纯血之人不可踏入
可储存证言,告白心上褶皱
涟漪荡开,琼浆飞溅,翅膀飘忽
原野歌谣弥漫四角
孤馆内一弯病梅,不凋零
想必你邀约的人影和光辉
是夜无法突围
旋律之尾匍匐,犬牙与刀丛
无非,不该挽留的强求,如那场春暮
无非,瓜熟蒂落的飞走,还这页冷秋
孤馆,悉数将琵琶收
连同青衣,白裙,黄袍,玄披
剩一把无词肱骨
那日,我路过此地,风烟俱净
磬与鼓忽鸣,木门开
但见一人抚琴,似迟疑,又忽扫一弦
我与他之间便隔了一层细雾
雾凝结,旋转,化虎啸
我身如碎,隐隐听得二字曰:荡空
闪亮之唇
爱滋养树木,树木反哺土地,井水汲取你心
废墟借屋檐万千的折角了解风尘与背影
曾挽留却远行,佛陀起身,战场周遭,布满射线弧度
女声之歌轻纱,纯棉,阅读你额头的无词书。
要围困要征战要告别,爱的人间灯火万千
你卧倒,山巅,倾入晴朗渊潭。芳魂陪风辗转
杯无限。碧蓝海洋又将倾覆这干裂枫叶,红遍,成雪
雪又成花,难改窗口的渴念,蛰伏
漆黑之门不开,就翻动眼泪,井水,湖海。同游
为下一个人间埋伏月亮,未竟的曲谱。拥抱通过一千个虚妄之门
到达这极点。佛陀,莲花;魔王,我眼。多余的尘灰层峦
一个人辽阔,歌唱是无法定义的时代里最紧要的事件。
尚缺未缺
用你的誓约沉积日月,以沉默岩石
修筑北望之楼;用你的梅果解毒热感,
中年的渡口遗弃年少的纸鸢
做未缺之人,心怀花蕊
一只奔波的工蜂爱而知返
尚缺半炉香灰,叙说流水,那低洄的已知的未来
用时钟的轴心连接空间,以深秋的枯草
献祭隆冬大雪;用南方的碧蓝治愈
一个人无雪的冬天。暖
谁不是寄居的主人夜夜流放白帆
未缺拥抱,烟花分秒里表演
尚缺呼喊,末日末路通往镜花缘
悲伤请全部终结
狂爱请全部醒来
倾覆的世界,一只气球破灭
收复的苍天,两个幻影,蓦然显现
了解与命名
树上有风的果子,流淌手指繁星
担水的人奔波陌路,走不回家中
虚构源自干涸,季节在矮坡埋下物种,
湮灭的旋律又回旋,乘着炊烟向虞渊落户
美人迟迟未出。星空坠毁水桶
飞溅的嘴唇唱起你梦想,那美和神秘
之物种,疲倦的花匠改行做了奴仆
夜夜猎取犬吠,于人生的迷宫
又一个清晨动用了光的纯度。由此
酣睡的美人隐没露水。不可采撷,
昨日渐黄的枝叶召唤。使者并不足够
万物在天籁声中耗尽了润滑油。听,那风之哭
你的美人沿着每一条叶脉,抵达雪的高处
甜蜜之泪,源自天与地无休无止地运输;
源自纺织,铸造;源自了解与命名
那完整的存在,隐秘的子宫
在野之君
在野的暴君学会了打铁
词条和水汽升腾,罕见他狰狞的脸
不远的城邦正直播新主的加冕,众人醉得不醒,
烟火乃新世界。空洞在所难免
他盯着树桩期待下一个兔子奇迹,削木为矛
承认意志的软能,足够抵御并反击失去的世界
讨伐结束后,他给月亮包扎伤口
宽恕他的有勇无谋!他是一根筋的陛下
只热衷於大漠荒野。取了十年的燧火,打了半辈子铁
才熔冶出第一把剑。然而这年头进化
到了核能,褴褛的暴君访遍了山川
收日月为囊,被史官和子民们忘却
也罢,要挖掘比要收复更难!要进化比要固守简单
大河奔流终究溃于蚁穴,征税缴费毕竟偷运过海
城邦空无颓败,人民流失荒野
暴君却不在。他正沏茶,他正歌诗,他正静坐
给乡间小儿辨字,描红,由他们望星空不睡
睡时个个欢颜。在野有大乐:
植物在他头顶仰面,长风将他衣袍充满
和风细雨时候
孔雀见我一脸愁容,却不问不理
独步池边,炫耀团扇满满
我却燥热为那众多神秘的瞳孔,辨认真伪
美是否虚度,虚构,虚荣于此刻的演出
孔雀只顾自己的绚丽,在幻觉中
和风细雨时候,观众转身去喂金鱼
金鱼懂得,绚丽来自不可分割的魂灵
来自火,在狭小的容器里想象洋流
金鱼进化成人以后,是个第二眼美女歌手
静静地在角落唱民谣,不管有无人去听
孔雀对此有些不忿。要掀动空气的浪潮
引向自身。晕眩地蹑步,啄食高级粮食
自金鱼在一个白日梦上岸,已然这幅尊荣:
团扇写不出箴言,只覆满迷离的瞳孔
将世界的赞美和重心吸入
也将词语和眼泪掏空。知心者熟悉孔雀的谢幕
怀念金鱼的起初。孔雀俯向女性
醒来加封公主,而金鱼俯向谁?谁
在容器里心怀伟大的航线,夜夜翻涌小家庭?
孔雀是白昼,金鱼是夜晚,爱恋是观众
八十年代
钢琴。卷卷长发,过去了三十年,
那时浪漫雨水,喂养出多少行走的诗人
年轻思想家广场上宣誓:要替神交还
赎罪的身体。欢爱的女子,忧郁的男子
那未来的未来,是否在意志铁上运载?
没有更多的苦难,死亡和游戏分不出胜负
伤痕累累的麦田,获得天启的符号
流传全世界。迪斯科仙乐在弥漫
迟钝的后农场时代和霓虹灯下,恋人不适宜流浪
烙印的城墙很快就要塌陷!但那些傲慢
颤栗的野心在等待,下一个飞奔的站台
金字塔严肃地讲解,外星智慧和狮面人的不屑
明信片上,塞纳河的夜幕倒垂着我对你的依恋
钢琴。卷卷长发,无法拯救即时的谣传
人们看着自己的背影消失,用存在之书砌墙
回头不再乡愁,黄昏的云彩永被拒载在动车之外
写一封信奢侈地祈求他的归来哪怕熟悉的尘埃
被秩序捆绑的素年素颜是否还拥有自己的梦幻
爱的三段论
我死去才醒来,你无邪的火苗
噼噼啪啪地响过了十年,眼泪如深渊
都过去,都过去了,深蓝的海
我在灵魂空间泼墨,学会神驰你的峻岭和崇山
未知倾泻秀发,我的叹颤抖百合花边缘
我醒来才痛饮了你血
你怕我死掉夜夜采集星辰白霜
冰敷我这高烧的脑袋,整个宇宙急需
一方隐秘草原,以便爱瞭望获得变更的讯息
默念我,俯向我
我俯身才进入你的海。你身体
有海沟和蜉蝣,相似前生,又回荡这潮汐里面
我嗅你的菱角你的平缓你的指尖
上古遗失的歌谣就敲打耳畔。我用犁铧记下的起初
在这潮汐里面。我们形成螺旋
他不在那
金色长发倾泻昨日,荒原一棵树
询问飞鸟,是否见过她。
绿衣如夏,迎风清唱,百转千回的流云底下
觉者不在那。
觉者俯身,实践于江河,
携手淤泥,脚掌血流如注。跟从的汽笛
催唤起久远的雪花
沿着城池一座座,在旅途中融化。
一定是你的无邪,无妄,无执倾泻了它!
一定是我的树桩,树冠,火炬接纳了它!
动一下嘴唇,一秒之间凉了,冷暖交加。
觉者描摹,隐没于峡谷,
收听到耳畔的光,忆起影子的家,捡拾起
极远的花蕊瞬息变作彩霞。
他不在那。他在生生世世的清凉里扑朔
他不在那。他在每时每刻的拥抱里陪你说话
他说,别去管流逝的一切,安宁是万有的胚芽。
秩序的深秋
深秋以后,寒风教育了人们储存
蚂蚁把冷的花束和热的爱情搬运
崎岖的路途草根隐没碎石
连尘灰也不飞,谁还在渴望慰问的雨水
雪也在路途,找寻着指环,水晶,
抑或别的可以开启岁月的幽谧。
我辨不清眼前闪逝的车灯,惴惴不安
于词语,粮食和你
但我深爱刚刚游走的这个深秋
它教育了我要低首,隐忍
钢铁浇灌的磨具鄙视我,那走笔的琼龙
在失序的城市天空化入了最后一片云
我提前积蓄了顽石,音符和白
等飞扬的你来铺就,串起。
沿着河流拐入山体,那儿有一片坡地
常年盛开细小的花,须你和我俯身
找到那些小唱的嘴唇
在秩序的深秋逐一辨识
雪来之前,请采撷它们吧!
一簇簇叫作未来,一朵朵叫作往事
江河不废
江河不废,梦遇的溺水情节推翻了求读生涯
那年,只剩下泅渡。北方的江河迟缓跳不出一条泥鳅
而岭南又一个梦的火车的尽头,迎接我的双臂
我的崎岖和幽独
有水的地方善养鱼族,多数混吃等死,少数
长出亢角,梦想神迹的启迪,腾入青天,最稀无的
是海底人的变形,他们用无鳞之身吐火
在泛波的江河,你是否时常目睹深灰色的洪流
来自燃烧未尽,屈从于游荡的灰烬
一种召唤沙哑着嗓子来自你的下一个梦
渡轮无法察觉隐秘的潮涌,世界缓慢地推移
巨大阴影来自倒掉的塑像和电波的扭动
江河不废。正以不息分裂的态势抵御金属,
那些无法随时解体的工业地层,掺着人血魂灵
水滴并不存活口中,码头粗粝地蹲守
浑浊的咸味是时光与思想的全部
相似的精卫鸟高飞,俯拍着填海工程
相似的人来去无凭,被自身的浅陋激怒
替精卫投了一块石头。江河不废,谁也不是
最后一个贩夫走卒,更不是最后一名孤绝的英雄
生活两端
你,满身涂满字母和笔画失去脸孔
我,一心花瓣飞扬又要花蕊传播爱情给那远道的蜜蜂
人啊,你和我在琴弦的剥落下只剩肋骨和隆冬
你是典藏的小说扉页的签名翩若惊龙
我是单薄的诗集线条简明字体消瘦
人啊,智慧头颅有时被风吹鼓有时瘫软如一枚儿童气球
你是我夜夜梦见的人蒙住我眼要我沿着可感光走
我是你整天抱怨的野鹤风和日丽却企图拯救每一片滩涂
生活,它顺着房间管道带走昨日,余一把空椅子称量着收成
你是玫瑰、是眼泪、是鳄鱼、是牛仔裤、是无上装的风景
我是雪花、是冰块、是粗糙、是1978年、是有隐患的胎记
同时地梦见原始女神,巨大的裸体从海面运向云层
你是歌舞我就是伴奏;你是羽毛我就是血肉
你是证物我便是逃犯;你是电池我便是屏幕
你是深夜的呢喃古老的水井
我是辉煌的庙宇附近低矮的茅屋
你是花生牛奶,我是草原白酒
你是星辰不寐,我是剃刀在喉
流淌与燃烧
流淌是不够的
起床时听见阳光带来鸟啼的形状
沐浴时嗅到体香不仅发自肌肤,神赐隐秘的光给你
要你倾吐唇语,仅仅流淌是不够的。需要燃烧
不再分辨季节,单衣的路上
沿着内心轨迹从容飞奔,在山谷,在树梢,
起初的繁茂。你要投入一场场砍伐当你熟透,
你是自己的果实被苦雨拥抱
碧蓝水域清唱致幻曲,你等待的人尚未赶来
你继续了解所有的不可知
直至确证了蝴蝶的祷告,需要蜜汁流淌,
分离和相见都是月亮的事
夜的水凉透,金鱼挣扎难以呼吸
昨天沸点,今夜零度。你不能念出那个名字
否则远方定有人冰冻,霜雪满鬓
提前染了暮色,过早地昏睡
就在温煦的光里你投入你
就在碧蓝的水中你成为鱼。垂钓自身
既然漩涡永在追随,就一把火烧到天老
既然烈焰不停焚身,就请爱的波涛不息地翻滚
奔赴的人
咽喉的深处绽开莲花,你见我正奔赴
沿着氤氲之气,奔赴——
街市;公路;村庄;荒野。光芒里苦苦地挣扎
你稳坐命运的轴心:
冬天雕刻的冰凌,偶然碰撞的火把
躯壳高烧的梦魇,白日肆虐的风沙
热血的奔赴,源自清凉一枕
晶莹的星辰闪烁耗尽多少白昼
才能吹净窗下那一小片被遮蔽的夜空
那被偏见、野蛮、法则所围困的高尚与懵懂!
那一小朵莲花不变的面容!
当我死去,我将梦见你白皙的肩头
无声地颤抖!没有多余的人值得歌唱,
没有多余的时光值得白发去收
沿着镜像你捕捉到我,刀刃上行走的人
暴狂孤独地犹如一头野兽
当晚风吹起你发梢,你是否会说:如此生命的奔赴,
我不是第一人,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飞地
机械与电路怎样对接才能遣散人类
据守的鹦鹉答错选题,那里,并非一粒沙尘
也不是一滴眼泪,制造荒漠与海
幻象亲切!飞刀柳叶,削减柔情壁垒
减不去年岁。坐你对面
下午三点咖啡,仅限纯手工调配
懒洋洋眨眼万里云,背后踌躇不定的白棋
已服下烟火、烟火,烟火!如何定位
你的策源地?铁匠和工程师,反复研究焊锡
姑娘和觉者,各执冷暖交替
唇齿与秘诀怎样倾吐才能重返飞地
仙乡何处
那个背着剑飞入夜空的人
消失在不远的蜃楼。炊烟、茅草、竹笛
唤你回去。但回不去了!村庄消失,道路隐匿
面对的荒丘惊不起一只飞鸟,
无家的浪子挚爱,怀念琴弦与轻功
那个开赛车,冲劲十足的青年分解了宇宙
消失在不远的隔离带。徜徉于此,
你旁观,心中无剑,脚步沉重
被消音的肢体们停停走走。拐过这里就到
小商品批发中心,去吧,买一把木梳
那个秀发浓密、描摹杨柳的人离开了废都
近郊,温泉不胫而流,药石蒸腾仿佛出境
裸身向风月讨一盏红酒,锋刃丛丛
插遍从你到他肉感的荒丘
仿佛仙乡永在这围砌的波涛中
这算不算一种轻功,琴弦上弹落繁星
又结识了新的朋友旧的烦忧
这算不算青丝无度,梳发的木齿咬不住雪
无怨的头顶,一个背着剑的人离去划破了苍穹
那一刻的你听见茅草发出一致的悲鸣
解密行动
程序员触摸良人精致的瓷,在荧屏。皮肤力证
无辜和不幸。相信眼睛,科学的公式
为何推演出错误,假设检验是个深坑,埋了多少
不甘的头颅,少女指控语言的非法性
谁来指认这个世界四下里的裂谷
按钮之抵达尤须枪支、地利和勇敢者灵光一闪
军火堡垒奇崛,信息堆积如同废物
谁提取其中亿万之一,蒙昧理论是一种可口的毒
被曝光的数字避开生日、纪念日和姓名字母
最简单也最难懂,程序员的自我孤独
兴奋是不大的码头,停泊欲望之舟
你爱我多久,我为谁漂流?朝朝暮暮
分分秒秒,记忆在咬噬青春之貌,唯一不变的
窗外的太阳灯,因为深深的理解
所以才对这人世熟视无睹
我们的程序员熬到日出,解密行动并未告罄
少女还在囚牢,援军还在路上
早餐还在锅里,营救还在修改
房子还在拆除,新闻还在密切关注
我们的程序员像个打手,满眼被激怒,通红
你我身躯
无关生死的细节并不存在。光在散步
漫不经心却合理有序
乱跑在田野上的孩子止步于硕大的石榴
那甜蜜夕阳赐予他梦
和抵达的庙宇,他不知天眼洞悉了一生
他酣睡,肥沃安宁的大地
永恒并不特别关照你
通过层叠的红砖墙,水泥边缝指引
你会往哪里去?植物的叶蔓上升,快要
托举今日成为每一个明日
对人世的概念是一团雾,一个雾色中
走出的人,从清晰过渡到熟稔
世界动用你全部的感性逼近它的核心
而你动用全部的原理不能证明存在的意义
麦子指挥季节完成收割祭祀
沉睡却不能获悉诸神所知的真谛
谁将一池浅绿禅让给一亩冻土
谁又将这光辉寄存给歌喉与你我身躯
梦是一只兔子
把你放逐到天边是为了
要你自己返回我这里来
把你的羊群放牧到屋顶是为了
要你自己拨开一个新世界
把你的翅膀剪下来是为了
要你自己发现守护神是我拜托的明月
哦我把你的呼吸转录在湖面
旋转中我听见你的梦是一只兔子
反复把鲜嫩的生涯咀嚼
我企图把你的泪滴引入湖水
湖水低诉,无需要太多已太满
我把你的寂寞倾入山林,开出各色花瓣。
时间不够用,依赖身体去跳跃,
梦是一只兔子,适宜白日,一场太阳雨之间,
你就返回到我这里来
哦我把你的亲吻烫金,无须装裱,直接放在西天
我把你的长发舒卷,最好是冰河融解的四月
饥饿,困倦,疼痛和离散都难不到你
你有光波下的凝视
你有舒适的安眠
你有我的旷野
其惟不自知
任我行打不破风洞反被其收
黑木崖藏机关煞气十足
不自知的人败于宝塔,心念郎君和孩童
世道几多悲欣,积聚沙丘
起伏间我见你面容,褪尽美色和惶恐
三十年与三十天有何不同
无非熬过两个节气:雨水,小雪
无非迁徙两个地址:南方,北地
无非置身两个高度:山脊,海口
不自知的人有一副亮嗓,弹仙曲,回避鬼楼
无谓先锋,异端有疾,鱼肠乃剑
阵法置换了万物。海边无尽地追逐
鸥鸟裹挟的信息是个谜,追逐者追寻自己
再想,沙窝里钻出的蟹类
片刻的安宁终被潮汐卷吞。任我行杀伐之功
在于将五脏煽动,笨拙,落伍
认真地抒情。纯阳之火南下,止息你后背
其惟不自知,你才听不懂那刺芒与杀机
昏昏然爱慕这燃烧的朗日。
母亲的心怀
她不止孕育,她学会期待
她的果实远赴他乡,月就淡了,时间暗白
漆黑的铁门守不住体温,冰河之上蹒跚
她不止期待,她爱上女孩
她年少的花朵和长辫儿,下午车站,玻璃窗
尘土扑来,又被眼眸分开
一位母亲的心怀,一杯清水无法稀释
将岁月浸透,令果实永青
她的梦寐如九月菊,静静地绚烂
一位母亲的心怀,挽着你的手臂
诉不尽胡同旧闻,寒风吹舞纱巾,莫名的
泪水未干。又或电话那头,深深地叹
灌溉的重要不亚于种植
从前是盆栽,如今放牧整个世界
你和她是两个,也是一个
一位母亲的心怀,牧你到天边海角
仍能在同一个清晨同时醒来
一根透明的光丝,在额头微微地,颤
星际人的教育
并没有神灵左右你,是你摇摆自己
遥远的星空之上生活着星际人,来回
穿越多维空间,超出你的隐喻
人非蚂蚁但好斗。一群人推崇强势领袖
另一群轮流登台用鹦鹉攻击。星际人看在眼里
并不疼心,除非不可控,比如核子
或雪崩露出了军火库,千年雪莲
谁讲给你的,你这个疯子,不承认这个身份
你就要被撞死! 你不可能找到舍利子
质问佛陀和各位菩萨禅师,你得找到自己的路子
我没有功底作画书法,我没有头脑构思故事
我没有阅历演绎传奇,我只有
这春天的冰川,融化流淌不尽的想象力!
它比公式和探测器更霸道
在白日梦的枕边凿穿了一条隧道,仅容一个身子
秘密不容泄露:真纯元气
并没有虚妄跟随你,一粒沙砾走了四万公里
你终能找到自己。但爱与孤独怎么解释?
但谎言与杀戮怎么中止?但获得和丧失怎么回事
透过夏日浓密的榕树枝叶,星际人看着你
绝顶,高处的高处,深谙你
每一场诗意的纯洁之旅。一生,一瞬
因此正见说:梦来去,有旨意
艺术膏药
他在奋力地撕扯什么
烂布头,辞典,漏洞百出的渔网
总有些孤独被碾压,退回到原子,然后
被艺术家引爆
你是说那些涂涂抹抹、口口声声神明的
颜料贩子吗?他们的脸
一侧是腾空的虚无主义,一侧是变异的
革命流窜史
他们点起香烟炫耀着牌子,祀奉着
痴呆的赶路先知
他们复印昨天的火炬和肖像为了某些暗示
提纲挈领,宣布爱不仅是一场斗殴和丧失
烈焰入腹,谁成为下一个精神的父亲
遽变的车轮碾压石砾一路奔驰
他片刻沉默于破败的山水
继而奋力地撕扯膏药,那些过期的脸皮
光引我向你
光芒淹没众多的头颅
末日河流倒灌,漫淹远方和孤城
只有光芒不醒
颤栗的双腿和瓦砾之上,
你信任的只剩这几棵树。它们
用光秃枝杈,奔驰在危险的空气
它们企图抓牢神的天庭。
如果神目睹了一切,是否也会侧转了身
对冬天嘟哝一句诅咒?
末日,我爱你胜过每一天昏聩的肉糜之粥
末日,我见你沿着枝杈攀爬裂缝
要带希望的容器去领受必要的光之种
而我两手空空!
没有一只翅膀可以驮走厄运
就请厄运在枝杈间永驻,被古怪的大风显影
魂灵展开了裂缝,
最后的阴霾描述你坚毅的表情
光的种籽挂在最高的枝头,——引我上升!
沿着你的气息和斑驳血迹,请引我上升
你是我的眷顾、先知和美人
你比任何人更加具备慰藉魂灵的贤能
幸存的人们,何必颤栗着双腿,
惧怕这世界的嘈杂与不幸
南方生活
在南方,世代才子漂墨山水,你所到的码头为何无人?
而泉州、厦门、汕头、深圳、北海等地盛行茶艺
和不动声色的吹嘘。年轻人张狂要有度,角度还差七分
高雅诗会难免女学生、准大师合奏一张锦;不同者
立于场后,暗笑鱼贯而入的香水。又悄然独归
沿路植物茂密,这里是南方,燥气鼎盛,凉茶红绿
铮铮之词怎敌得过呢哝软语。
隐名容易,趁肚圆腿肥,蒸他个红面黄心
潮州海鲜粥黏而不腻,医寒膝,养长吟;
你是否预料山海如此之近,览胜无余,余下半首宋诗
这年头缫丝是难了,上好的绢绣都归了宝马
不妨晨起待那鸡蛋花和微雨的莅临!
清水漾开,香沁周身......对此,我还有一条正见
可以给你:去沙滩走走,晾一晾你的汗毛和脚趾。
不散
终曲是离开,但会回来。普天下
紫雨拥吻野马,无常热爱诗篇
每日我写诗给你,你们,可否欢颜?
多病的身躯要如何才能兑现
这缓缓流逝的三十年?不散。暴雨之前
劳燕温习着古老格言,寂寥的浪子
置身于波浪,看无数片段和身影银鱼般隐没
更深的海。那是过去的你吗?
不散。酒在静静地烧着内心的瓷瓶,
两朵百合,不是什么牡丹。
我爱你衰弱的身体,深凝的侧脸
鸥鸟不分南北,一样栖息,传染着我的神态
翅膀能协助它们去熟悉的湿地,而我
和我们要忍耐这一个又一个最后的冬天
末日是个玩笑。却降落每一个夜晚,
手指主奏的曲目不合时宜,但不更改,春江
花月,什么唱词能够唤醒这迟钝的年华
不散。天涯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觉
不散。我和我们在你和你们的梦田
种下奇遇记和赞美诗,颜色,浅灰蓝。
千山外奇遇
你相信千山外有你找的奇遇
比梦寐更加瑰丽,凄婉,充满对抗的热力
温柔的眼泪泊成湖水,一只仙鹤独自静止
在平静的生活之上,需要一朵云道不清来历
我在那样的平静之下写着故事
大多时艺术标记了梦与未来,被时针推撵
形成所谓往昔。我不怀疑航行的意义
爱恋或嫉恨都不过是酒杯的一种倾斜方式
天地。儿女。之间,飞禽
仙鹤眨眼消失,被铭记的旋律又点燃这山水
不同于李太白,苏东坡;近似郁达夫,艾芜
的边界之地。我伪装成普通人
深埋了深蓝之心。奇遇无需法器测试
只需千山外那枚疲惫的老灵魂!经卷告诫的每种
要因都来自引火自焚,不见你哪得知?
要抱拥的不止另一个自己,还有你,神的丝丝忧郁
暖身之必需
低于你的生命,高于我的生命
寒风里的爱情。一截黑炭,一点火星
湮灭在某场不为人知的荧屏。又到封火的时候
我蜷身去打听你在梦国浪迹的每处风景
我的五脏是割据的节度使,甜蜜,火辣,
酸楚,咸涩又苦。米在水底,成粥
米在水中,酿酒;你可懂米的沉没与幻化
我在咀嚼和豪饮中也在辗转的垭口
仿佛望见你在风里,长发遮蔽了你眼
什么样的思念需要考证,希望之冰
并不源自河流,源自绝望的泪
为了后来的解冻先将我定格于深冬
你将低于这个城市,你将高于我的胸口
当疾驶的列车慢于灵魂,撞身的几率大于零
你将在昏迷中触摸到我的陡峭和孤独
干裂的柴禾燃烧,一边煮米一边耗尽了生命
奇异夜空
再次写到夜空,就再次看见你
欢快的涟漪下淡淡的亮色,颧骨更加突兀
雨季结束冰建筑了新城。奔波者捉不到一盏灯
越奔跑越无法逃出深渊底部
一封信要沾染几层温度,一张弓满盈
夜夜自南天射向你胸口。寂寞的猎户星俯身
翻捡大地喘息的遗物,梦中的白桦林
瑟瑟地在围拢。一条围巾飘落了半个人生
无谓的是伤感的电影,告别刻意,转折突兀
超过她的颧骨。摸黑中寻找剧场出口
必然在这个中途离去,牵着你手,去呼吸
没有廉价香料和防腐剂气味的夜空
在剧场之外我们找到停泊的飞船,你信否这种可能
在旷野之上升腾,照耀枯枝和屋脊,你信否这种可能
末日远走
你的羊群和青草错开星辰和木梳
你的泪水和耳垂避闪光年和房屋
你望着镜中湖,一只幼鹿
怀抱陈旧火焰的人被唤醒
一曲赞美引入耳朵的回廊
所有沉重的呼唤都变得空灵
你的肩头和你的哀苦
自觉的仰望迎来乌云众多的猛兽
它们暴乱天下秘约写满你的名
找寻你!使者需你的指令
弹奏蓝色丝绸,十个我
深情地抚摸你,用吻和静的火苗
给你,青草永茂的女性
给你,温暖的羊群光年的木梳
沿着盖亚无所不在的地图,随我远走
山雪孤绝
大步流星的舞蹈在此已不能
山风剪开累赘愁苦
还愿者叩谢那朵浮云的恩典,看
它还披挂在山的脖颈。那些雪也依然
沉睡着,时针遇见了谁,不动
告白多余。卸下词语和音符
我们休憩在向阳缓坡,等雪貂和飞蛇争斗
让出千年的雪莲,喂食早已错乱的肉骨
何妨作一名清心的信徒
不识梵语却被崖石质问,答曰无名
直上云霄以前,先饮下山雪孤绝
稀薄的人脸浮现于蓝布
凝看,告诫,微笑,闪逝。唯有携手
找那盘坐之地,愈高则愈轻
无论皮囊性情,登临这条歧路
接近天庭。差只差擎起手臂,你就与众不同
山雪晶莹,山下流年
两只酣醉的笨鹅倾听蓝白之舞,近似无
遗漏的章节
散发着阴天潮湿的牛皮味。你能击败
一首歌曲的内部缠绵,也就理解了
犀牛为何把春辉顶起,一朵小花刺破的天。
虚词盛开,它的深渊过分的元气使然;
牢骚容易,跋涉不需要装置技术
从此在到未来,从黑白到黑白,之间有澄净的誓言。
身体康复,无需哲学补给,瞬息回到昨日
谁又能说不是抵达了最后一个冬至?
总有遗漏的章节刻下月墙之影
抒情性和人物背景被烽烟抽空,
理性的人们指着遗存的部分辨认后来
“后来”容纳庙宇、河流和诗篇,其他有待估算。
散发着干燥的利刃之光的人类
的最后几个夜晚,你是否在祈祷
从懒惰、侥幸和科学的角度,你是否
继续信任种子,地雷,“建设”与“破坏”,
左右着人生的幻觉。就这样被章回体小说
里忘情的水淹没,“短暂”和“也许”得以溃败。
幽禁的潮汐
潮汐配合他身体的缩小和膨胀
又到吃饭时间,他把米粒和蔬菜摆放成奇怪的
形状,仿佛给神的吁告,吃成为了不可抵抗
的事一桩。从前他是色鬼,爱慕彩虹
不懂得白的妙处。顺着胡同口往里走要清唱
身体里总有什么在萌芽,没有路灯
却熟悉每一脚的石阶,未来远不及两声吱呀的铁门框
词语太旧,游戏乏味。他目睹
冰面上抽陀螺的孩子,其中一个怯怯的是自己
陀螺旋转,独舞,被抽打的快乐不再陡峭
散发出虚线和自由气质。这时的北风
友好地拍打他全身,灌醉了整个故乡的僵硬
水变成火,石头跳出猴子,候鸟落地成人
最自然不过的魔术,秘诀是酝酿,酝酿和
酝酿!现在他是个颜料贩子,哆哆嗦嗦的北风
被他押送到铁轨,交给了等候的绿皮车厢,
一只黄狗追逐着一片叶子,空白处是雪
他把一只手臂安在窗口,又把口罩画在脸上
最后他用另一只手臂搅动、旋转空气。他钻了进去
月亮的马匹
废墟上,果然有月亮的马匹
沿着不可测的神思奔驰在故乡,山脊
轻踏你额头,年轻的骨骼收到神秘的启示。
月亮消瘦或丰腴,都无法影响她的座骑
喂药的人在窗下渴念捣药的兔子,
年华是细碎的草丛,月亮提着屋顶奔去哪里?
黑暗的领地住着一群奇特的人
他们的胸膛如深渊,有黑的手足犄角
马匹能否踏碎?能否闯入这失重境地而不破碎
纵然破碎也要去填补
一匹马交付一个主人,万物袒露自身的谜
如潮的马匹占领故乡,山脊
沉默的北方大地,腐烂的骨骼抓牢了根系!
枝叶粗壮葳蕤,储存亿万马蹄。
不夜城里的灯塔沾染了魔性,电的意志在扭动
马匹奔向稀薄辽阔的疆野,
月亮提起头颅们飞,歌唱深蓝色低音。
间隔的岛屿
隔了几个世纪,有人的耳朵听见相似
坐在树下不愿起身,怀疑论促使他盘腿
学习佛陀,不争之争。狮子吼的绝技
逐渐显露,风剥开树冠,绿浪起伏孤鸣
那个点燃躯体的人手捧自己的灰烬,喂一棵树苗;
而他坐在树下听那人解禁的光阴
隔了几年,你形容枯槁,比民间故事更加玄虚
我是指你额头的谷子地,沟壑吞噬了稚嫩
你抖着右手把我握紧。——兄弟,这几年
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何以至此?
——我在玉门关外寻觅最鲜最嫩的柳枝,可惜啊可惜
隔了几天,悟性高绝的他突然消失
据说他哪里也没去,他走进了树木的二分之一;
隔了几秒,你苦笑着总结:这叫就殊途同归
我看着你微笑,要带你去找那棵树,你制止
你说:算了,每个人都是一座岛屿
我们隔着千山万水;每个人都是百年树人
我们暂时地扮演丧家犬的身份
我看着你微笑,火焰在你我面前焚烧
我们各自的疲惫尽销。最后是碧蓝碧蓝的流水
在你我之间环绕
朝圣者
启明星呼叫传送金色的窄门
杀手匍匐于强力的天神
觉者念诵大义根本
谁在羁绊乳房,眼泪,额头彩虹
已被真魔之血浇淋!
雪山永别清水,死亡是虚无的骨质
黑马腾空,为重返昨日麦地
世界关闭了所有窗台
自怜的孤影消失。喜鹊在迷途中
遭遇水泥搅拌釜,轮子怪兽建筑迷宫
谁向上匍匐,顺着迷宫上方的天梯
摘取梦中的她
做过的那个梦,竟然,成真
书简在徐行的阅视中
窄门闪耀军舰的上空
笨拙的地球人恨得极端,爱得心碎
穴居的最后一夜
风雪演奏身体,笛孔绽放腊梅
我的觉者,
你歌颂的无边法力为何屡屡煎熬
直到黑色鼓槌漫无边际,佛光乍现
你的轻换回她的美
移民去月亮背
移民的地点叫做月亮背。
啤酒沫交代人潮拥挤,天黑之旅
当然播放你的孤寂,托运我的回忆,
当然最爱你打开天窗的第一秒呼吸。
十年前的小步舞曲,对手是谁
十年后躺在六边形的蜂巢里织淡青色毛衣
这里相对沙漠潮湿,百合替代月亮散发光
堆积如山的书籍不惧怕末日。
签证有点难,一首关乎想象力测度的诗有什么责任。
藏起我的愁容你的眼睛
幸好驿站有忠厚的马匹,它们跺着蹄子践行
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意。
你欣赏的那种严峻和寒冷。
磨损来自旅途吗,疲惫来自人生吗。幸福来自手心
一马平川不可思议,万马奔腾与你我有甚关系
颠簸中黑色疆域充满熟悉的体温。
明天去哪里?月光越发破败,我换掉的百合花
花瓣被你习惯性地夹入诗集
——月亮的背面有什么?
——我想......一个秘密的基地。
近神的灵念
那花匠已隐入了暗淡
那水手就开启了波澜
大黄昏吸入柠檬,未来如深蓝晚风
谁能坐在自己对面,不凭借诗歌或明镜
历史下沉鲜的果肉碎
水蒸气漫延黑白琴键
虔诚的歌咏请那僧侣,消除陈年的面刺
此去沧洲要窖藏到何年?细雨洗净执迷的脸
且行且思量肺腑,话语煨汤,滋补倒计时的夜
天堂难寻,地狱难走,恰好与神魔共舞在这世间
为这分裂的身躯,近神的灵念,你描摹每一笔细节
为这离散的星群,疲惫的轨道,我可以写尽落木与苍海
伪神时代
雕像和战舰是移动中的黑暗吞噬者,善用光芒伪饰
神灵被妖人俘获,领袖佩戴旧日刀戟,名曰承继
道统降下大雪,一群人被指认为敌,
魔鬼半夜摸骨,奔跑的孩子是奔跑的坟地
亲历者每每梦见发小,讲述幽深档案多面的高尚人士
帮我们证伪,最终却推导出脸皮的破碎
为什么时间这个寡妇找不到忠实陪伴的臂膀
唯用炮弹,眼泪,全民皆兵树起高不可攀的英雄之神
英雄之神和母亲之灵互为映衬
个人传记务必联系民族苦难史
你在拆除口号和勋章的城市奔波找到更多的口号和勋章
遗存的建筑物被挂牌陈列的证据允许无限夸大其词
上帝淹死在江河里并对溃堤负有完全责任
我们要警惕危险分子携带的饮料瓶和嗓子
你在广告牌下羡慕巨大的射灯效果又在平面里发现了正义
一样的姿势指引和号召模特们换上潮流的霓裳名牌背心
满大街的良心家操盘道德指数与新闻纪实的反比
少数派采编饥馑撰写报告被关闭在奇怪的大房子
他们写到:众神不理会凡人的疾苦,众神要凡人觉知和奋斗
弑神的屠夫长着豹子头和蟒蛇身,屠夫偏爱着人肉的滋味
替代和不可替代的
周日街头熟练操琴的老头失声晕倒
他替我们死去,用久远的贫瘠和窘迫
腾出一块公共领土;另一头依旧嘶吼的青年组合
无视降落硬币的箱子。这里是市民中心
围拢和散开的人们矜持,沉默,跟从的孩子在嬉游
不可替代的日出日落,新闻和战争
都可以忽略不闻。一个流浪者搭建的棚屋
此路禁止通行。邪路和老路都走遍,那么鞋子该如何决定
晕眩并非来自神魔。尾气追逐
涂改你的脾气和脸孔。你可以选择名牌货
也可以选择大白菜,但不可替代的税收官
在我们不知晓的情境替代我们选择了一个中位数
这不可替代的指标替我们证明活着,用标准,用凝固
替代我们活着的人已然出生
替代我们死去的人使我们变旧
我们不可替代地向已知的前方走
幸福裹着缺憾,哀伤卷着满足
时光的魔术
显然你不知秋天是怎样转身
闪入了冬的隘口
时光的魔术有点蹊跷,要剧烈地燃烧几场雨,
凉,左右着膝盖、关节和口罩
镜头里一个你所不知的人,他放下了帷幕。
日常的车轮和鸣笛中,你以
一个健忘者的角色干着别人催促的琐事,
一群人涌上来仍不能阻止北温带严厉的症候,
一只春天的鸟在苍白的阴天悬浮
时光缝隙藏着临界系数,故乡在晃动的记忆里加固。
原来的位置究竟指代着什么?
火轮船,火车轨,火流星赓续了使命。
内心的柴禾来自无数次的拉风箱,大锅里炖着肉
烟汽里走来的人抱着杂物,
清澈的瓢水声和炉膛里认真的铁皮红,在证实这个魔术。
显然你不知谁接了谁的班儿,
朝着你抱来一些灰烬;
你的房间堆积得最多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就值得被清除。
窗明几净,微波炉里热着小鸡炖蘑菇。
一枚纽扣
不是草莽与庙堂的恩仇
也不是记忆和未来的出口
只是一枚毫无杂质的带着随机纹理的纽扣
另一个空间的无用之物。内含神奇的密度
我的触摸仅仅是触摸本身
不附加猜想,玄念和运势的藉口
比眼睛更大也更小的凝固体,穿行在一件
名叫“无”的大衣领
世界多了一个勇敢的人,扯着嗓子站立在北方的山顶
不系纽扣的人能够目睹每一个灿烂的日出
面对具象家园,高度加速了艺术
这熟悉的灯火,屋檐,街道和散播的烟雾,各具形态
统统被一抹斜阳领入稀薄的高处
高处的人领受了
那汹涌和赤裸,些许恩仇,更多的变奏
神就会趁他欢欣时
抚摸他的额头,如同他安宁时抚摸这枚纯色的纽扣:
脱落的事物带着离愁,
无用的事物却带着微烫的温度,赐予你
静谧的祝福。
暮色间的神明
暮色的草地意气风发
北方的风云踏碎了秩序,从前这里有一种
神奇文明,唱歌的生灵都可以步入天庭
飞天翼,始祖鸟以后,断层里考古学家用超验主义
还原了这些侏儒人的生涯
他们曾耕种,收割,耕种。为何湮灭于无痕的岩石深处
歌声喂养后来的物种
晚霞的面纱遮不住历史的黑井
行走,不同于飞翔,供身体的五脏庙香火不停
每个暮色都值得收藏,但劳作的人们用酒水典当了光阴
时针缓慢,认可这种欢愉
年根里聚集长桌的乡亲们意气风发,不醉不休
就在建设新农村的鲜红口号墙下三百米处
断层,侏儒人打捞着月亮,亿万年后的骸骨
他们使用蜉蝣传送消息,了解地面发生的事情
而我鼾声四起的乡亲们在大红灯笼下个个面容身姿如雕塑
而我在游走,经过街角、门房和窗台,返回一些人的枕头
清唱的暮色里一定埋有神符
为求最单纯的庇护,你和你们,他和他们告辞了亲人
去了理所当然的八方;而神在中央,井水之上,舀动半暗和半明
意志的奥秘
一只小小的蚯蚓松土竟翻遍了整座草原
寒潮来袭的消息正配合玛雅人和修行者
潜藏的祸心:赎罪吧泪水涟涟的好心人
要睁开眼紧盯住偷运未来破坏秩序的贼
他们啃咬了局部的美景,生活变得实际
修修补补的不干胶小广告替你排除险情
日子还得一如既往地过下去,据说就连
一只小小的蚯蚓也能给整座草原松了土
何况时间之尾于你们尚形如遥远的天门
物质丰饶面容憔悴,爱意稀薄蜂蜜兑水
热衷科学的先进人类学会了遥感和鸟语
却依然不解一株苇草在山海之间的心事
四处放置手足性器和味蕾,体验小真实
最虚妄的那些人画着神鬼可笑的哭与啼
修正果的大师倒毙在木质阁楼下的火光
一枚打火机足以对付这世界的寒潮之躯
烈焰中独行的眷侣们深埋冷冽和大意志
一只怎样的手臂搭救了陈旧与崭新的你
词语的伤害
延续荣光的金顶盛开莲花
偏见是四周的黑暗,蠢蠢欲动
谣传着史料,推理玄学。一身洁白的人迟迟
不肯离去。他眷念这份凄冷,在身躯被冻僵以前
河流在南方从不结冰,忙于奔波和承载
孤鸿见过荆棘满怀的纤夫,他同时背负粗大的缆绳
他发誓要将人生的山脉拉上这座海岸
沉重是金顶的分量吗,至高是荣光的正信吗,唯有词语有罪
人类制造了它们,又被它们伤害。
谁的历史可以成为不朽的经卷
谁的祈祷可以绝对一尘不染
谁将心房一股股奴隶的热血倾入大海
谁是这个重生的时间里不可逃脱的拯救者
继而被偏见和野蛮的利箭刺穿?那年轻健壮的胸膛里
深居一颗苍老之心!不问缘由地阵亡,阵亡是
大热之中最亮的诗篇!
因此请放下你们的私念,荆棘瞬间剥落,赤足向前
接受吧这荣光的觐见。无言,自在。
不知所终的旅行
躁动又不知所终的旅行总在冬天
转过一个弧线。梦想与现实接轨你坐在车窗内
羽毛舒展。北方的白鸽衔着青春女神的歌喉南下
何以飞不过千山。驰过沸点的血液开始凝结
毒素纵贯求索者的经脉,神圣的旋律,模糊的唱词
何以安排昼夜被你耗用,身后只余流烟
你是不是酒神唯一的祭奠;至少诗神
迎着朝霞隐入陌生的林海;在南方,雨神如此地勤勉
诸神各自恩赐你礼物:
轻柔如春的甜吻,四肢沉铅的独眠
醉生梦死的密语,和连绵不绝的句点
何以轻霜飞不过千山,却在你肋骨之间凝结
未竟的事业,迷离的召唤
淬火的书生拿起了兵刃,疲惫的游子辨听着风语
他们要结盟,直到成为复合的一人,继续这漫漫旅行
细碎的悲欢;他们就是你,你的呼啸和呢喃
词语的力量
生活的爱与伤害同时持续,你依然在风口
配置词语。一些暗示和一些保守主义,增加难度
结冰的荒原无法种植神奇
冬日的阳光底下,人们的双眼开始闪烁并追忆
用纺织,缝纫和刺绣
用起誓,书写和谱曲
弥合疾患重重的词语,新纪元人们把心肠抛给了戏剧
喜看v字仇杀令的莎士比亚与火烧岛的托尔斯泰角斗
秩序隔离了你的凝思
品质加剧了美的疏离
词语,这场流感久不除,重症病人被转移到书房寝室
谁能用深重的打击踢踏出井然的步伐和铿锵的旋律
谁就能征服词语!用谙熟,亲昵和慈悲;
用匍匐,飞翔和倒悬,弥合新旧两个世界不屈的裂痕
使他唯一的美人终于回归
带回生活的泥巴,盐分,柴禾与稻米
灰烬之间的人
清晨你与烟火一同消逝,夜晚李白与你一同望月
望不尽山川,逸周书掉落,乘着江水
没什么能让你后退,一城黄金,一城白雪
它们各自照耀了谁?抑或多重的头颅与四肢
发出奇特的声音。仙乐和地狱的打夯吆喝
混淆于时代的黄昏,——那里始终轻放一个人
背景不断重新地摹画,背影逐渐熟悉
忘情的江水发动一万头公牛,努着浪曦
我们回到了异邦,受命于胃口的齿轮。平行的雨滴
摔打头顶,胸膛盛开的乡野小花再次被剥离
清晨你与爱情一同蒸发,夜晚诗人与你怀抱星辰
拨不散的灰烬是旧日的你我,梦境通过
一方铜镜传递。——传递给疲惫的腰膝,火的虎皮
斑斓异常完美,转眼隐没于清晨树枝
还乡的铁轨。幻象逼近了真实
你和我一样。沸腾后逐渐沉寂
我们梦见伫立。原野上那伫立的人,背影
那么熟悉,那是从前的我们,更是后来的我们
安生的哲学
重奏的往昔是落叶,每一脚都踩得眩晕
失重的身体,看来需要革新。
第一场雨雪最佳,浸泡堆积的事物和你
递给我,你的真实的滋味。
安生的哲学来自忧戚,饥谨
也来自过分的干燥与局部的潮湿,需要
一个接一个智慧的人领命诊治
我们唯一的人世。
无数人的无数个人世
被一阵北风吹打成僵硬整体
有人透视分析,有人踽踽而行,还有人
梦见了蝴蝶和雪莲,分别在聚散的两季。
你放下了书籍啃咬了所有闪耀的真理
那些真理的果子终于显现了核
神奇的沟回,远不及你巡游过的江湖
更具魔力。
你学会了平衡和假死,
也认识了天象里的端倪;
你可以疯魔地爱恋,也能够合理地憎恨
一点不多也不少,分配的光影那么合理。
书写成为一切,
一切都值得默咏和谛听。
你凭均匀的呼吸,
与世界兑换腐朽为神奇。此为不传之秘。
回头
不见岸,河流如血,夕阳如诉
陈词一片汪洋,泥沙中膝盖撞了烟囱
明日花开,娇艳炉火,推门人冰冻
回头,垂髫少年已气完神足,颇似你当年顽劣
就改了门庭,换了挚友,若非心魔狰狞
还有几人于眼前远走或留驻。都是寻常,茶依然清苦
多了余味,无法消减的杂质
稀疏了骨骼的密度!竟不能回头,前方杨柳黯淡
你未能点化它们的灵性。美与聚散,一直在那里萌发
你满身伤痛。解禁的真相与密封的罐头
情是天涯,两点之间的实线无有用处,虚线的我
却结实可信,旧的事物往往具备充分的打击力
以夯实泡沫化的新的事物,譬如蜃楼,沙丘
野草蔓蔓,一直寄居胸口,你所见是投影
回头不见琴师,琴弦挂在松树针上
被风弹奏。还有几人于眼前留驻
或远走?暮色推举的老者失神于光,枯木
呆坐城头,冥想一盆的火炭,颇不似你如今的分裂
那不过借喻了裂变后的沉寂与沃土
美的历程
古老的文法家辨认每一朵雪花
命名与排列,倾诉与倾听,那无名的光华
他是个黝黑的好人。不屑于争辩
不安于质疑,夜夜望远镜讲解星际传奇
以终止体内沸腾的汤水。抱着病躯
喂养孱弱的马驹。粮草不足,
文法家为难于典雅的朗诵
以及对于永恒的存在的你,急需的证词
毛毯、围巾和暖气,蜷缩起来的黑色囚禁地
你的孤苦,萤火提起,那比夜更重的
露水。弹琴的文法家已不能洞悉
梦境和青春的联系
年轻的诗人却一意孤行,途经山海,转走沙漠
问询白鸽子的见解,回味蓝色雨的启迪
你是谁,背对人梦见整个星球的结局
却无言辞,仅用隐形的波浪牵引
奇异的节奏与冥思。虚无的灯火被音符递送,
无用的文法家传授俗套的知识,
而美是崭新的,谁能即时教育?
除非“慈悲”抚摸你的锁骨和脊椎
剪去你长发,染白你眉头,允你作一名
光阴的奴仆。文法家则下笔如流,发现永恒的
幽秘语调被柔肠百般适宜
那继承的诗人则领命自由的赞美与感应
世界的雏形
电池在体内发出警告:即将亏空
幻影精灵头脑里湮灭,往昔和明日
作践着肉体,你无法摆脱。唯有加速
在闪电的杀戮中从死逼近生
你才可能返回程序出错的位置,找到
并点击删除。置换更加稳定的代码
比如存在者1,虚无者0,无序地排列出
世界的雏形。迷羊多么哀苦,让它的湖面
浮现一模一样的朋友;孤旅多么寒冷,
让云倒垂你的眼眸;最难测的天气适用模型,
唯一逃脱的是野马,它在新的疆土之上
回望萌芽世界,如同回望一个盆景
意志在体内充电,雷击接通了天地间无边的建筑。
你是活的!
用肺腑回复苍茫:有爱可以肯定,
指尖灵巧地调试着每一个输入输出,
接口处我等你的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想象力稀缺的白昼,一台精密机器怎样才能脱俗?
一个书写者怎样卓越高飞,并栖息在生活的低处?
自己的黑洞
你关心花朵与果实之间的光影,
也在意树叶与口哨之间的波动。
但是否了解花房幽深的情怀,
树叶在蜷曲中形成回环的人生路?
是这样吗。否则写作何用,不如一只蜜蜂
神性的手指在褪减,隔着散漫的光束
城市夜晚寄居蟹键盘上爬行。窃笑于几条肮脏的段子
到处闪动着虚拟的玩偶。他们捏造了空气老虎
声言三碗不过岗,注册邮箱传送给下一个
笨拙的朋友。你是否了解果实的内部竖起的耳朵
在躲避信息的轰鸣。一刀截成两半,
召唤你饥饿的舌头。舌头,舌头,你喊喊话
别总不吭声,陪衬紧绷绷的脸皮解决魔兽
窗外巨大的脚手架投下阴影,恰好遮住了房间
蓝莹莹的屏幕,更大的魔兽沉默
透视你的年轻骨架,决定留用。鏖战,拼杀,
你矢志作一名勇敢的甲虫,一名挥斥方遒的游戏机械手!
伟大的抉择,总是伴以神圣的理想;
幸福的时光,总是闪过嘈杂的背景。
断电以前,一切的厮杀和交易都显得无比从容
加速度,众星围绕你的座椅公转,你,是黑洞。
见心
神的宇宙遥不可及,泥土的疆域后退
窗台的枝叶发出缓慢呻吟
一切破碎的就破碎,只剩下完整的你的心
小提琴手梦见燕燕于飞,游吟诗人梦见清澈泉水
驾云去游戏虚拟的未来,看一场盛大烟火
带着狂喜,换取疲惫
壁垒叠着壁垒,公鸡啼叫公鸡
冬日的清晨,服毒的村庄在晕眩中释放年轻的人
去南方,去八方,在颠簸中抚摸你的心
你的心有远天远地,有扬升坠毁
有泥土上的火焰,和石头里的泉眼
彼此滋长,互生,一千个夜的抒情歌因此而来
你攀爬水泥的高端,欲捕捉最低的雨燕
很少熄灭,更多燃烧,你的心有种籽
你把神力埋进膝盖,劳作,并且不发一言
硬核的蒂结
闪电播种幽暗,雨滴蒂结光斑。
垂死的猛士大口吐血,汪洋里无法行舟,翅膀覆盖大野。
死亡的门庭辉煌却凄冷,迷途者礼送远山。
原始森林被围剿,分割,日益衰败。
神仙遁逃,记忆力画卷。
大野容得下美丽,神秘,古怪,一部难解的哲学。
荆棘接受风吹或者掉落泥土里面。
定数在清点果实,押往秋天。
潮气的地表泛滥着口号:热爱。
逼人晕厥,依然遭遇钢铁绳索的洗劫。
网在地面,构筑人间;网在空中,编织天籁。
亿万亡魂的面孔拥挤形成云团。
肉眼无知的欢爱。笙歌与摇摆。喘息黑白之间。
蜷缩窒息的世界寻不到新址。
孕育的怒火考验意志的亿万个零件。
文字,音符,色彩;骨头,皮囊,血液。
八十一道闪电依次挣脱了梦魇。
明日不在,蒂结心房,地理与盟约。
物种的硬核开始勾连。爆裂打开未来。
高扬而悲怆的交响乐。
在浸泡。洗刷。吸附。
幻化出神的头颅。魔的胃口。
其余是植物的躯干和四肢。人由此而出。
石头生出大地,海水和空气。人类出巡,拓荒,赶海。
彼此遇见,分离和蒂结。
正见
最美的星辰也比不过你的眼神
我手执灯火打捞黄昏和夜的黑
谁是命定的镜像中人
我有唯一的焦灼之魂,不可轻易散尽
最灼人的火焰是泪水
不可知的未来不可追的往昔化作尘泥
我是命定的爬虫鲜血微薄
颠沛在尘世狭长的铁轨,从未沉沦
从未丧失王冠却夜夜书写
以洗刷时代宽广的街道和墙壁
一个侍奉天道的游子默念穿越之诗
动用干净的食指,接通了遥远的旨意
无名至上的宙宇请播放你的心曲
请让我能够望见永恒的那抹神迹
万有的每一次呼吸都提醒着我,是你
幻化的人,默坐我面前微笑地降下甘霖
2012
[ 本帖最后由 温经天 于 2013-1-7 19:3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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