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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原野牧夫爱情诗选》（三）
《给LY的第十五封书简》
17
LY，我已经去远行。看我的肩上斜挂着
一支箫。你别怨那些音符早就开始躲藏
寒流来势汹汹。它们赤着双足，曾是冻得冰凉
奔跑在茫茫夜色中。谁的旗帜代表着方向
却让它们迷失了整个漫长的
冬季。请看，那一些雾霭。它们都飘泊在海面上
看不到帆和归途了。如何就只让我的箫
来一一承载？愁与悲伤。总是
把泪水滴在沙堆，让我的城堡
突然坍塌。就再找不到
新娘和我仔细戴在她食指上的贝壳戒指
真的，我好害怕。我的痛会让她远旅
跋涉在
这整个漫长的世纪
《给LY的第十六封书简》
18
一马平川。那匹枣红色的马可是从你手中
脱缰而逃的啊！？LY，看那一望无际的辽阔竟然会
就是你梦境中的疆域了。今夜呵，你这端坐在
神圣宫殿的女王，美丽而安详。如何就倾神
只谛听烟尘中那马蹄？那些
远远近近、渐行渐远，由远而近的
大漠孤烟。楼兰古城。罗布泊最美妙的音乐
竟也由你亲手弹奏，你那纤纤十指
在寒风里，曾是被谁的泪水湮没
天色迷蒙。夕阳下驼峰被血色的云彩罩住
远旅的蹄印。亦让沙尘和雨水
一一灌满。你说，我扬鞭的方向到底是——
朝前，还是往后……
向左，还是靠右……
《给LY的第十七封书简》
19
昨夜是谁给我讲马蹄莲的故事？LY，你竟会
睡得如此香甜。我的枣红色的马长驱直入
是否踏碎你梦境中的花瓣？那些寂寞无比的小东西
被谁随手撒落一地。你看，真的是大风吹过
吹过身来了。吹得飞沙走石
吹得心冷。心在疼痛
吹得满世界都纷飞着寂寞。是谁的手指
最先抵达冬日里高原的深谷，一手扳断昨天——
一截是树的繁茂，湖水倒映。枝叶森幽的童话
一截却是我的十个足趾已经深入泥土底里去
这时，我的马匹刚刚经过。只听到风中
是你呵，心在
唱萧萧之歌。俯身掇拾着我心爱的马蹄莲
《给LY的第十八封书简》
20
饮马河边。LY，不远处就是
渡口。那么多人都牵着和我一样的马匹
惟我的马匹鬃毛突出，高大的枣红色的躯体
在夕阳中涂着血色。是你说过
血是生命之本。为何都只在我的体内
日夜沸腾？为何热血抛洒，满地却是
愁和忧伤。为何
我俯身竟握不着你的双手。昨夜的梦中
你浑身疲惫不堪。你撕扯着
撕扯着女王的桂冠。扔得满屋子都
是羽毛的尸体。尔后又是你亲手
将它们一一掩埋在思念的角落里
水漫过来，湿下去
整整一晚。掐断十根手指
我就蹲在河岸。让大批的人马碾过
《给LY的第十九封书简》
21
LY，扶着长剑，血色的夕阳下我长跪不起
再看那大批的人马纷纷逃离。他们拖儿携女
离开家园。他们眼里注定噙满泪水和
凄美中那股苍凉。如同我的双肩承载
那一座古老而贫瘠的村庄。幸亏它们一一
都早已加速风化。惟一让喉结难以下咽的过去
便是昨夜。疲惫于昨夜。我枣红色的马
伏地身亡。可怜它一世的英武不屈
一如满处布着惊恐的鬃毛。一如它历经沧桑
一如被痛苦主宰过后你的坚强。LY，请让我的舌尖
最后一次抵达，茫茫夜色里
你的柔发。别让它们在寒风中迷离飘飞
背对古城廓和废墟，听是谁在高处弹奏
掩埋在深山峡谷的流泉。淙淙作响
《给LY的第二十封书简》
22
独步孤行。LY，我已经亲手掩埋
生命最后剩下的马匹。不远处
有一只岩鹰。被夕阳烧红的利爪镶嵌在
血色的枯枝上。没有一丝风。没有
逃离家园，那些牛和羊群。风在远处打个旋涡儿
之后，就让你的悲伤被寂寞的长笛吹成
我的枣红色的马日夜思念的草场了呵
无人收割的季节注定一切都将随之荒芜
无人再去打点那些村庄和城墟
无人放逐的羊只也不知在远方何处
继续逃奔。它们身边疾走着行色惶恐不安的人群
都只留下一些逃亡的消息犹在耳际。是谁竟将
它们一一牧放成我的岁月。你的最终放弃
亦已化成一汪高原上的湖。水中倒映着
一些树。一些云彩。和一些静静的日子
伫立罗布泊湖边的每一个背影
《给LY的第二十一封书简》
23
阴雨缠绵。这是怎样的春寒料峭啊，LY，我
轻轻呵一口热气便成冰花。抬头时它们都已经凝结
在寂寞的小窗上面。整个的夜晚呵，我便只好让寂寥
囚禁。把许多这样的夜晚折成一只只青鸟
白昼就成我的马匹，追赶着太阳。夕阳之下
它们都有着枣红色的剽悍无比的躯体
在高原上，马背便是一处小屋。四处都开着窗
四下里都可以看到戈壁滩。看到海。看到许多的河岸
还有遥远的古城墟和四周散失的羊只。天落黑时
它们几乎流离其所。用孤独召唤逃离家园
的同伴。LY，请别让我爱情的旗帜到处张扬
这深夜里吹着寒箫，我远旅的双足
便会让雨水禁锢在泥泞的荒原。有鸟从背后
夜间突然飞来。你听呵，它们唱着歌——
布谷，布谷，该是播下春种的日子啊
归去。归去。只为那朵无人采摘的马蹄莲
《给LY的第二十二封书简》
24
是谁亲手竟折断我梦中的翅膀？LY，还有
我这遍体的
伤痕累累。满身的羽毛
亦被风吹落在荒原上。在楼兰古城。在海滩
在这深夜里，就，这样一只孤单的水鸟
赤裸着身子伫立海边。迷失了家园。还有
昨天那些美丽方向；是谁让它们倏然间消逝——
让它的眼里噙满苦涩的泪？来自于何处
风中，无雨。罗布泊湖底沉落下你我
全部的童话。LY，你说，你一定会有你的
你勇敢无比的王子在不远处
出现；而我的枣红色的马不再生还
——而且，我的崇高的女神啊，你是否还
沉睡于古楼兰王国的宫殿？让你的水鸟
带回一颗伤透了的心。LY，我终于从水边
缓缓苏醒；你仔细看看
我的脸色如此苍白。一如昨天
残叶在荒原的风中飘曳。而我的指尖上边
跳动着火焰。是谁在今夜舞蹈
《给LY的第二十三封书简》
25
LY,在这清冷的夜里，是谁为我点燃那盏
最亮的街灯？！而我的影子却被街灯
拉成孤独的长阵。深处的眼睛已经读懂
我心中百年的秘密。而你
却无法解读出我的久远的忧伤的河岸，一块块
早已经融化的浮冰。还有那些
叫做寂寞的藻类植物，它们从河底里
蔓生而来，占据了我
全部的空间。LY，或许我是注定
无法逃脱命运的魔掌，无法
逃脱渔翁的网和他那张布满惊恐的脸上
一双杀气腾腾的鹰眼；而我却不是
一尾快乐的鱼。没有了风景，没有了；入海那河边
站满了企鹅，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迷失的鸥鸟——
我该回家了，而它们的家就在我的河岸
我回家的路上，这一盏盏街灯几时也为它们
亮出昨夜的灿烂的美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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