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诗---------葡萄干, 下酒(上部)

水的翅膀

1\ 向酒
腊月二十三
小年 天上飞着鹅毛大雪
我回到家 掸掉领子上的雪花
盘腿坐在爷爷 对面
娃回来了
答应着 帮爷爷斟满老白干
我也弄了一小盅
微红的脸 在炭火的照耀下
仿佛成了青年
爷爷 捋着山羊胡子
打开了话匣
2\ 生
那时候我还小 你老太很有钱
他有六个老婆 你爷爷我是你三老太生的
据说那天夜里打雷下雨
惊得家里的牲口把缰绳咬断跑了
你太爷就说我是个孽种 败家
当时就要把我溺死
后来 你三老太死死抱住我不放
嘿嘿 才有现在的你们
爷爷笑了
3\塬上
小时候我特别胆大 野性子
在外面玩一玩一天
记得塬上有个破败的陵墓
我跟你二牛爷爷打赌
说我敢爬进去
结果他输了
脱了裤子
那坟墓里有什么
我没看清 记得里面好黑
有几段骨头 煞白 煞白
4\小媳妇
我九岁那年
一天早上爬上桑树摘桑椹吃
现在桑椹都酸了 不好吃 不好吃
咳 咳 那时我还穿开裆裤
被桑椹汁水抹了个大花脸
你三老太在树下叫我
狗蛋 下来
我吱溜蹿下来 一个面黄饥瘦的小姑娘
站在我面前 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这是你媳妇 你三老太呵呵笑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小翠
是你太爷用五十斤麦子换来的
5\ 觞
早晨帮我梳头 洗脸
晚上帮我暖被窝
小翠有时候唱歌
小白菜呀 根儿黄
两三岁上 没了娘
翻来覆去那两句
你三老太听着不高兴
就开口骂
后来 她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一天天瘦去 我最后去看她
她躺在柴房里 眼泪汪汪 想对我说什么
始终没有张开口
一张小席篓拉抬出去了
小小的一团 小小的
6\ 进城
革命党进城的时候 剪辫子
我跟你五爷在县师范读书
那天你五爷出去后被刮了个秃头
回来号啕大哭
那年县里老枪毙人
城外 黑压压一片老鸹叼
纸钱在天上飞 远远望去 象黑色的蝴蝶
春天 你太爷死了
秋天 你三老太死了
你大爷爷闹分家
你二牛爷爷砸破了你三爷爷的头
家没了
7\ 你奶奶
爷爷啁了口小酒
偷偷看了看在靠门口搓玉米的奶奶
奶奶戴着老花镜 正认真地阅读她的玉米
那时候你奶奶在城里卖大碗茶
我放学后每天就喝一碗
一天你老姥爷跟我说
以后就在俺家里喝茶吧
你看 俺不就喝了一辈子
你奶奶当年煲的菊花茶
可是回味无穷
爷爷笑得特别年轻
8\ 教书
毕业后 你五爷爷去了西乡
现在也没有音讯
爷爷眼角教湿润了 眼睛茫然地望了望窗外
我到了下屯教小学
带着你奶奶 是个明月夜
青蛙叫 路很窄 走了很远很远
到了那偏僻的小山沟
家家户户请先生
爷爷顿了顿 那些穷乡亲
连卖鸡蛋换油盐的老母鸡杀了来招待啊
来招待啊
从此每天村里响起了孩子琅琅的读书声
大人们就露出久违的笑容
9\ 落胎
你奶奶得了风寒 那时候偏有了你大伯
躺了几宿 你大伯出生了
象个小青蛙 在手上蹦蹦 就走了
也没有哭声
在你父亲上面是有个大伯的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那是个几个钟头的小生命
后来你奶奶一直身体差
乡亲们送来小米 红糖 生姜
爷爷眼圈有点红

吟香

5的题目是殇吧？读来亲切又沉重。问好。

黑子

没有话说 语句淳朴 富有诗歌的质感  清新撩人  先加重！

雨儿

哇，水水是厚积薄发~~令偶刮目相看~~~期待下部：）

柳川凌影

诗性的语言，并且故事流畅，喜欢。

水的翅膀

下面引用由吟香在 2004/04/26 06:12pm 发表的内容：
5的题目是殇吧？读来亲切又沉重。问好。

是殇
谢谢!
您看得真仔细

水的翅膀

下面引用由黑子在 2004/04/26 07:58pm 发表的内容：
没有话说 语句淳朴 富有诗歌的质感  清新撩人  先加重！

问好黑子
多批!

水的翅膀

下面引用由雨儿在 2004/04/26 08:16pm 发表的内容：
哇，水水是厚积薄发~~令偶刮目相看~~~期待下部：）

雨儿要多批评
少夸俺~~~~~~

水的翅膀

下面引用由柳川凌影在 2004/04/26 08:39pm 发表的内容：
诗性的语言，并且故事流畅，喜欢。

谢谢柳兄!
问好

雨儿

雨儿不是不批，是水平有限批不好：）西西，让水水见笑了，闪吧~~~

水的翅膀

下面引用由雨儿在 2004/04/27 09:13am 发表的内容：
雨儿不是不批，是水平有限批不好：）西西，让水水见笑了，闪吧~~~

别闪~~
怎么见俺就溜,
昨晚醉了
下部刚写出来
给你看

雨儿

水水的好东东再读一遍~~~
问候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