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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剧《杯子》(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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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3 20:35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剧《杯子》(修改稿)

杯  子

出场人物
夫人、将军、雪姨、舅母、表妹、信使、看门人、女管家

第一幕
(信使,装束简单,身形瘦削,嗓音醇厚,目光柔和而明亮。)
(夫人,已不年轻,异乎寻常的美,超越了高贵与风雅。)
信使  在枪林弹雨中,将军一边转动手中的杯子,一边吟颂一首叫做《将军吟》的诗篇。
夫人  年轻的信使先生,你带来了远方的目光和气息。
信使  他把杯子从左手交到右手,然后对侍卫官们说,我不是独臂将军。
夫人  在草原上,一条路不断延伸,不是向远方,是向一个人的内心。
信使  当有人企图用杯子盛装胜利的美酒时,将军无比温柔地阻止他。
夫人  山泉汇成溪流,茶树散布于溪边山坡,山间的雾气在茶叶上凝结,滴落空空山谷。
信使  大战前夕,将军集合千军万马一齐向杯子行注目礼。
夫人  家兄是一位行脚僧,离家时,只拿了一只杯子,走到门口,还是放下了。
信使  面对纷纷倒下的士兵,将军高高举起杯子,久久不语。
夫人  司号员是个孩子,一杯水还没喝完,就死在我的怀里。
信使  将军在每一名阵亡的士兵墓前都摆放一只杯子。
夫人  孩子们的小手搭建着空中楼阁,孩子们的欢叫声在不同的房间里同时响起又消失。
信使  多少次雨中急行军,只为在黎明前把杯子送到指定的村庄或高地。
夫人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信使  将军不用别人的杯子,也不用自己的杯子,将军从来不用杯子。
夫人  那不过是对一种身份的认可,是借以逃脱压迫的手段。那位烈日下除草的园丁,那位   寒风中站立的门房,那位弯着腰的女仆,还有那位摇着扇子的师爷,都是被追逐的同   一只杯子的化身。我允许孩子们打碎杯子,即使是故意的;我允许仆人们弄脏杯子,   即使是恶意的。这些行为的后果,使我感到轻松自在。
信使  将军的弟弟与将军何其相似,但与杯子和将军的距离相比,仍相去甚远。
夫人  年轻而聪明的信使,你把杯子留在远方,带来了杯子的重量。
信使  将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杯子的称量,但杯子不对将军犯下的罪行负责。
夫人  雪花落在庙宇四周,身披蓑衣清扫山路的雪姨向着山泉渐行渐远,像杯子一样不可挽   留。
信使  在杯子的生涯里,将军出生入死,与之日夜相伴,但杯子没有出席将军的葬礼。
夫人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信使  有些日子来得太快,碰撞在杯子上,留下许多岁月的伤痕,而给将军带来的却是致命   的打击。
夫人  往事如梦中的天鹅,四只大的,四只小的,在湖面上静静地游动。湖水黑且深。
信使  注视着杯子,将军想到自己的身世,也想到故乡的未来。
夫人  屋门被风吹开的刹那,孩子们的身影匆匆闪过,像杯子的边缘一样清晰。
信使  他觉得自己像一根草,被人连根拔起,随风飘逝,只有杯子可以抓住。
夫人  年轻而忠实的信使,你将杯子留在远方,带来了杯子的愿望。
信使  将军是被最后一个夜晚的重量压倒的,一生的沉思之水也从杯子里流出、流逝 。
夫人  年轻而英俊的信使,你的到来和离去同样从容,你的容貌、声音、气息、神色都带有
      远方的印象,与信使的使命相符。我未必完全相信你的讲述,但你的讲述引起了我的
      回忆,使我感到忧伤与宽慰;同时,你的讲述使我感到自己的躯体正被无声的流沙带
      走,这些流泄的沙子将汇聚在一只杯子里,等待你的再次到来。
第二幕

表妹  对于表哥来说,碎片似乎比整体更有意义。他说,逝去的日子都是碎片的影子。
舅母  外婆家是躲战乱的好地方,整年笼在雾里,不声不响的雾水把外面的世道重重遮挡    着,虽说有人来来往往,毕竟太遥远,太寂静了。
表妹  表哥不想把杯子的碎片砸得更碎,也不想把碎片还原成一只空杯子。对于表哥来说,   远处的灯火仿佛是一本书。杯子上的裂纹是他的命运之桥。
舅母  水是长流水,从屋檐下流过;桥是搭手桥,船在桥下行,像穿过一进一进的大门;整
      座镇子就浮在水上。
表妹  表哥生前不曾亲手打破过任何杯子,有人恶意地在他面前将杯子向空中抛去,我看见   他的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多少次伸出瘦弱的手臂,去捧接坠落的杯子,多少次收回   空虚的手,眼看着杯子摔得粉碎。
舅母  屋檐是往里收的,大人孩子说的话也是往里收的,留着余地。说的人自管说,听的人   可以接,可以不接。多硬气的话头,也接得住。就像那交织的水道,拐了九曲十八    弯,棱棱角角的,一路行下来,却是少有磕碰。
表妹  我看见表哥肩背口袋,四处搜集杯子的碎片。
舅母  大人孩子的心都宽宽的,放宽了做事,做人。做错了,也没人放在心上。说来也怪,
      没听说谁作过什么大不了的错事,就算有,也是在外面。在外面的人,天大的错,回
      到老家,也就淡了,完了。
表妹  表哥在给杯子的碎片编号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义的日期。遇害之后,有许多陌生人
      以各种方式向他的象征性的墓地邮寄碎片的照片或实物。
舅母  再想不开的,放不下的,也被戏文给说开了,唱开了。撑船的昆山老大,吱吱扭扭地
      撑船,咿咿呀呀地唱戏。唱的含含糊糊,听的朦朦胧胧,不知道听没听清,听没听    懂,反正是扭着的结打开了,端着的架放下了。
表妹  碎片在他的记忆里堆积如山,有人指责表哥是在玩弄碎片。
舅母  邻里没有怨仇,连口角也少。喝一道水,踩一孔桥,稍一瓜葛,就沾亲带故,怨恨别
      人,不是怨恨自己吗。
表妹  表哥的尸体很奇怪,像一堵岁月的短墙,他说自己是一具杯子的模型。
舅母  日子不是一个人过的,桥口不是一个人踏的。来的来了,不言语,走的走了,也不言
      声,来来往往的面孔,没有新旧。生的生了,悄悄的;死的死了,静静的,多多少少
      的人口,还是那些房子,还是那些门。
表妹  表哥死了一天了,整整一天了。我仍然记得他手握碎片傲然于世的摸样。
舅母  在外婆家,生做男人好,田产富足,身上的担子不重,还都沾着书香气。生做女人也
      好,心静,享福受罪都随着男人;有生儿育女的一遭,知道那个扯心扯肺的疼,也就
      更懂得抓心抓肝的亲和爱。
表妹  表哥在遗言中说,杯子的碎片不是他的遗物,任何杯子都可以把碎片收回。
舅母  这里的女人就是琐碎,把什么都掰得细细的。一针一线地记挂着男人,一牙一口地呵
      护着孩子,倒把自己的心血磨粉了。不一定哪一天早晨梳头时,从镜子里看到的一根
      白头发,会让这里的女人浑身发凉,好象身体里的火突然就灭了。等回过神来,男人
      却在身后幽幽地笑。那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白头发,端在男人的手掌上,轻轻一吹,
      就飘出窗外,落到水面,流走了。

第三幕
看门人  梅姐的出现,使人们从关于杯子的话题里抬起头来。
女管家  此前,人们夜以继日沉浸其中。
信  使  在我看来,梅姐的出现只是传闻。至今没有人说出她的模样。
看门人  但是,人们为什么总是在早晨醒来时发现所有的杯子都被一种气体充满。
女管家  作为信使,你有责任带来远方的目光。
看门人  有人偶然在杯子中插入一枝梅花,天空骤然一亮。
信  使  也许,梅姐是人们用以摆脱杯子的船舶。
女管家  作为信使,你带来的气息必然承受各种形式的考验。
看门人  把杯子放在耳边,就能听见梅姐的歌声。
女管家  那在透明的杯子里跳舞的人不是梅姐的替身。
信  使  难道梅姐是对杯子的解释吗。
女管家  你在心里默念梅姐的名字,杯子的内壁就会渗出水珠。

看门人  梅姐说杯子是一条路
女管家  梅姐说所有的路都不通向杯子。
看门人  梅姐说你们就是路
女管家  梅姐说我们是路
看门人  梅姐说你们就是杯子,在路的尽头。
女管家  我们是杯子,在路的尽头
信  使  我听说杯子在路上。
看门人  梅姐说路在杯子里。
女管家  梅姐说要回到杯子里去。
看门人  梅姐说所有的路都不通向杯子。
女管家  梅姐说杯子向所有的路敞开着。
信  使  梅姐已经回去了吗。
看门人  梅姐说一定要回去
女管家  梅姐一定能回去。

看门人  梅姐从杯子里向我们走来。
女管家  杯子是漫溢的。
看门人  在梅姐的脚步里,杯子是漫溢的。
信  使  杯子的脚步呢,在那梅花之下,杯子的脚步怎样呢。
女管家  轻盈的,和谐而准确。
看门人  一只空杯子是一个夜晚。
女管家  是梅姐从幻想的一个小节里发出的一声轻叹。
信  使  那些古怪的骑士曾经来到这里吗。
看门人  他们的身影时常在杯子身旁出没。
女管家  其中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山里人,他的琴声贴着地面远播。
看门人  黑云压城的日子,人们要逃离杯子。
女管家  梅姐的院子是安静的。
看门人  一只空杯子是一个节日。
女管家  是梅姐亲手栽下的一株悬空的腊梅。
看门人  一只空杯子向另一只空杯子倾倒自己的高度。
女管家  像梅姐仰慕的一座高塔。
看门人  梅姐手持空杯子站在山顶向夜空遥望。
信  使  是羞愧使那些蜂拥而来的骑士们黯然离开的吗。是不是可以把这些空洞的信
        念追加给那些正在消失的骑士们呢。
看门人  空杯子是制造事件的专家。
女管家  但在梅姐的楼梯上,空杯子也得把脚步放得无比轻缓。
看门人  梅姐希望我们为杯子做些什么。
女管家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能为杯子做些什么呢。
信  使  能用意志的强力固定风雨中摇晃的杯子吗。
女管家  梅姐和我一起擦拭杯子。
看门人  梅姐请来陶瓷工人讲解制作杯子的细节。
信  使  梅姐还说了什么。
女管家  让我们靠近杯子。
看门人  让我们离杯子更近些。
信  使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离杯子还远。
女管家  梅姐不反对往杯子里倒水。
看门人  梅姐说如果有杯子进出就把门开得大些。
信  使  梅姐真的走了吗。
女管家  战争
看门人  因为战争。
女管家  梅姐去阻止战争。
信  使  梅姐带了杯子吗。
女管家  没有,梅姐执意不带一只杯子。
看门人  但,杯子都跟梅姐走了,
女管家  杯子跟在梅姐身后去阻止战争。
信  使  战争结束了。
女管家  是梅姐的杯子们阻止了战争。
信  使  以自身的粉碎为代价。

女管家  梅姐把空杯子擦干净,然后摆在遥远的架子上。
信  使  你们的话就像海岸的礁石一样隐现,证实了异乡人的种种猜测。
看门人  对于梅姐来说,空杯子才是杯子。
信  使  作为信使,我的这次到来和离开都获得了足够的根据。

第四幕
雪姨  (打开抽屉,找到一面用丝绸包裹的镜子)
   客人来了,快放鸽子。
信使  (边走边打开剧本,翻到第四场,面向观众,读台词)
   杯子来到桌子边缘,一点一点下滑。
雪姨  (翻开一本书,一片夹在书中的枫叶掉下来)
   天阴了,把山上的旗卷起来。
信使  (记录雪姨所说的话,翻页,读台词)
   杯子浮出水面,一边往岸边游,一边在水中溶化。
雪姨  (掀开首饰盒盖子,略清点,盖上)
   车翻了,开始用餐吧。
信使  (记录,钢笔没墨水了,甩动钢笔,换一只笔,接着记,翻页,读台词)
   杯子进入梦境,并一片一片剥落。
雪姨  (拉开后门,朝外看,关门,拍打衣襟)
   生了生了,快钉钉子。
信使  (感觉台上的灯光有些暗,示意调整灯光,记录,翻页,读台词)
   杯子从梦中归来,坐在门槛上慢慢腐烂。
雪姨  (拧开水龙头,水急喷,随即断流,滴落,关闭水龙头,打开水龙头,无水,重复关   闭与打开,多次,确信无水)
   结束了,终于可以结束了。
信使  (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用力拧开,喝水,记录,翻页,读台词)
   杯子用想出来的办法把已有的每一条裂纹全部加深。
雪姨  (推开窗户,清脆的马蹄声)
   通了,开始割麦子吧。
信使  (摘下手腕上的表,凑到耳边听,摇头,再摇头,把表重新戴上,记录,翻页,读台   词)杯子在地上挖一个洞,蒙着眼睛下沉。
雪姨  (解开绑在床头的绳子,扔在地上,用脚把绳子踢到墙角)
   不行了,立即开始总攻。
信使  (记录,写错了,撕掉这一页,是最后一页,换笔记本,翻页,读台词)
   杯子加快速度摘下帽子向空中蒸发。
雪姨  (搬开堵住半个门口的一块石头,坐在石头上,石头被压扁)
   历史不能重演,送客。
信使  (翻页,读台词)
    杯子的心情有些沉痛,模糊的泪眼渐渐干涸了。
雪姨  (沿着舞台中轴线挖开一道运河,从衣袋里掏出罗卜干咀嚼)
   生活是严肃的,随意。
信使  (一惊,笔和笔记本险些掉下来,镇静一下,记录,翻页,读台词)
   杯子有些冷,歌声越来越微弱。
雪姨  (剥开一只橘子,橘子瓣被排列成某个星座的图案)
   找到了,重新核对钟表。
信使  (放下背包,坐在背包上,记录,翻页,读台词)
   杯子在墙上默默祈祷,温度越来越低。
雪姨  (切开一块方形面包,切成很薄的片,分别拿起每片面包查看刀刃的擦痕)
   这里有存在的意义。
信使  (掏出矿泉水瓶,喝水,喝光了,再掏出一瓶矿泉水,试图拧开,失败,记录,翻    页,读台词)
   杯子一惊,脸色通红,转过身去掩面而泣。
雪姨  (砸开一只核桃,把掉在地上的核桃仁捡起来,按原样放进核桃的沟回。)
   原来这是来时的路啊。
信使  (终于拧开矿泉水瓶,喝水,记录,翻页,读台词)
   杯子似乎没听见,仍在马背上倾斜着。
雪姨  (捅开一把生锈的旧锁,把锁锁上,再试图打开,反复试了多次,都顺利成功)
    我不相信。
信使  (拧开水龙头,把空矿泉水瓶灌满,记录,翻页,读台词)
   杯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每一位客人鞠躬。
雪姨  (把眼镜摘下来,交给信使,闭上眼睛)
   命运在哪里。
信使  (记录,把笔记本装进背包,把灌满的矿泉水瓶装进背包,整理背包带,背起背包,   合上剧本,把剧本放在舞台上,把眼镜放在剧本上,背台词)
   杯子来到桌子一端,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一饮而尽  。

               
第五幕
信使  夫人把杯子放轻轻地在茶几上,然后微笑着对我说“晚安”。在那一刻,我希望自己
      是那杯中之物,无论是被饮尝,还是被倾倒。
将军  颜色的堤坝,阻挡着司号员年轻的脚步,遮挡着战马空洞的视线。声音的水体,渗透
      后方隐秘的阵线和前方错落的枪炮。
信使  将军,但愿我的讲述能避开你怀疑的目光。夫人说过,无论我怎样描述,都无法与你
      对她的想象吻合。但愿我的述说能对你的想象有所补充。
将军  信使先生,你看到了,这骄横的夜晚是怎样对待我的部队的,她不允许我们停留片    刻,我们只能在行进中打盹,稍一停顿,人马就将被浓重的夜给凝固。
信使  杯子在夫人的手上,仿佛是没有重量的器物。手持杯子的夫人,凭空拉开了距离,我
      站在夫人的对面,在同一块地毯上,半步之距,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外的云层。
将军  啊,天边外啊。午夜的高潮,推动长久的对峙,风中的战旗抖出一道道灰烬。还有紧
      随辎重的咒语,在后面拖着黑色的尾巴,我的坐骑也为此犹疑。
信使  满载的马车,在虚无的历史氛围里,驶过芝麻地,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跳。我看见夫人
      的茶园里腾起一片云雾,隐约闪现着刀光剑影,仿佛一条条银蛇在杯子里狂舞。
将军  信使先生,你看到了,我们刚刚占领的土地,必须在夜晚到来之前放弃;眼前的战场
      上硝烟尚未散尽,就要收拾残兵向下一个目标进发。当然,夜晚也是希望,夜幕一旦
      降临,那些在白天的战斗中流尽血液的士兵,就会从夜色中吸取汁液,站起来,追赶
      刚刚离开的部队,跟在队伍后面行军,并以加倍的勇猛投入明天的激战。
信使  尊敬的将军,夫人说的没错,不管我的讲述如何真实、如何生动,你只能听到你希望
      听到的内容。你能听到什么,不取决于夫人做了什么,不取决于我讲述了什么,只取
      决于你自己想到了什么。
将军  (陷入沉思,良久,无语)
信使  满载的马车,在人们的惊诧之地,上下颠簸,我听见身边的榆树之王,悄声低语。我
      看见夫人花园里那些大丽花在旋转,在奔跑,恍惚之间有点点帆影在浮动,仿佛一只
      只蝴蝶在杯子里翻飞。
将军  夜晚松动,仿佛一道加急令,在队伍之间秘传,我们伫足的沙丘有明显的位移。
信使  马车,满载着夫人订购的景德镇杯子。在迷朦的晨光中,车上的杯子,像狂欢节上的
      鬼魂一样神采飞扬。  
将军  在饮酒的鬼魂中,没有刚刚阵亡的卫兵,也没有被追下山崖的狙击手。那些亡灵仍披
      挂整齐,仍在队伍中呼吸。他们踢踏起的尘土从远处看就像是浮动的塔林。
信使  满载的马车,在人们迷惑的神情里,继续行驶了一段路,慢慢地停在夫人的视线里。
      车上的杯子,如冰清玉洁的新娘,让我看到夫人的青春年华,看到夫人的紫禁岁月。
将军  闲谈的天使,合拢扇子又迅速打开,指引着敌人突围的方向。那正是马车即将经过的
      河谷地带,哨兵的口令里带有不可置辩的决断意味。
信使  夫人的村庄,距瓷都何其遥远,何止万水千山,而杯子的历程,何止千难万险。路途
      虽远,艰难虽多,夫人并不担心马车的安危,不担心杯子的处境,似乎在马车上长途
      颠沛的不是易碎的杯子,而是她向前方源源输送的粮草。
将军  弹琴的牧羊人,沐浴在清晨的微风里,大军蜿蜒于河边,齐齐地遥望对岸。马车正在
      不远处歇息,敌军正悄然逼近,战马喷出的鼻息混合着河谷地带的沼气,按捺着兴奋
      的草木,公正的河水在祈祷,颤抖的空气在燃烧。
信使  在路上,杯子,被一群逃避战火的宫廷美女目睹,引起一场惨烈的集体自焚。那是值
      得同情的灾难吗,她们看到了什么,是杯子的本来面目,还是夫人的某一组化身,从
      夫人平静的神情里,无从追索。
将军  柳树在硝烟中的喘息声,由年轻的司号员吹向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信使  瓷器的杯,是一条质地漫长的河。夫人手持杯子,思绪流向远方。炎热的夏季的傍    晚,站在夫人身边,能感觉到来自远方的清凉气息。远方总有风雨使夫人的衣裙微微   飘动,像异乡一只带雨的梨花。
将军  征战,绕着家乡的土地,进退之间,要打开身边的虚无之门。在异地的长驱直入中,
      那直刺刺的麦芒,那沉甸甸的谷穗,陌生的树木与鸟儿似乎是对征服者的驳斥。这从
      夫人源源不断的粮草供给中可以找到证据。
信使  有一颗炮弹正落在马车的前方。马车夫是位快乐的小伙子,他终于迎来极其快乐的飞   翔。而杯子仍保持完好的忧郁。杯子在夫人的手上微微一震,,远处的雷声与远方的   炮声混杂在一起,很难分清杯子的震动究竟是雷声还是炮声所致。这一震,使夫人的   思绪流回眼前的杯子。夫人站起身来,把杯子交给我。我没想到夫人会把杯子交给    我,不知道该怎样接杯子。犹疑之间,夫人微微一笑,把杯子里的水和杯子一起轻轻   地放在茶几上,对我说,晚安。
将军  信使先生,多年转战,我的部队不曾食用异地的一颗粮草。散落在营帐周围的村庄,
      婚礼和葬礼在战事之间举行。每当此时,我们都会拔营而去,留下的空地上,成堆的
      灰烬久久不熄。
信使  瓷器的杯,像一条凝滞的河;两岸的大地,向河的源头奔驰。
将军  为什么我们总是与那辆马车不期而遇呢,难道我们是在循着马车的轨迹征战迁移吗。
信使  消息传来,夫人从她的无限苍老里,慢慢抬起,无比年轻的眼睛和头。
将军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信使  夫人继续向历史深处遥望。
      (停顿,将军和信使同时向舞台深处遥望)
      在深远的历史格架上,总有一个杯子的空位。
将军  作为信使,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夫人的背叛。
      (停顿,信使和将军回过头来。)
      你从夫人身边带来的就是这些正在流泄的沙子吗。我要用全部精力才能盯住它们,才
      能从中分辨、挑选出有价值的材料,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形象。
信使  夫人让我站在故事结尾的窗前,观察杯子。
将军  信使先生,从你的眼神可以知道你急切盼望回到夫人身边。我理解你的心情,明天就
      可以出发。不过,这是你最后一次往返。信使先生,当你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将
      永久地留下来,陪伴我。到那时侯,请你面对一堆流沙从头讲述,只有你的讲述才能
      减缓流沙的散失。
信使  那只杯子流空了,还会装别的沙子吗。
将军  信使先生,杯子一直是空的,从来没有沙子在里面停留过。

剧终
 楼主| 发表于 2005-7-13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剧《杯子》(修改稿)

感谢阅读、鼓励,请朋友们继续批。
发表于 2005-7-14 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剧《杯子》(修改稿)

先红了,很艰苦的劳动!!
发表于 2005-7-14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剧《杯子》(修改稿)

***** 版主模式 *****

该贴子是管理员从<a href=forums.cgi?forum=26>诗歌大厅</a>转移过来的!
发表于 2005-7-14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剧《杯子》(修改稿)

有很多是语言的浪费 浅见
发表于 2005-7-14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剧《杯子》(修改稿)

的确有些语言可以缩一缩……。可以看看来蒙托夫的技术……虽然古老一些……。挂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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