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奶歌“台古”（飞狐子心情文字之二）

飞狐子

　　　　　　　　　　　　奶歌“台古”
　　　　　　　　　　　　文/飞狐子

　　　　我出生在贫苦的农民家里，父母亲都是文盲，自幼没有听到过一句像样的歌谣。在59年60年闹灾荒，逃到内蒙古大草原，幸得一命。虽然与许多汉民一样，与能歌善舞的蒙古族牧民融为一体，但，或许由于传统习惯的原因，汉民们终究没有几个会唱歌的人。据说蒙古族无论男女放羊牧马时会引吭高歌，辽阔的草原上常常回响着优美的歌声。现在想来，那也许是打发孤寂的一种方式吧！但那时我太小，没有机会去放羊，并且八岁在50多里外的温都尔庙的朱日和小学住校，十岁时就离开草原返回了原籍，已经记不太清嘹亮的牧歌了。然而，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奶小羊羔或者挤羊奶时蒙古族姑娘（或者妇女）唱的“台古”歌。我不知道歌的确切名称，但歌词极其简单，似乎只有两个字“台古”，所以权且叫做“台古”歌吧！
　　　　内蒙古的羊不同于内地，一群至少几百只，多的有一两千只。剪羊毛的季节和产羊羔的季节（熟称接羔）都是收获的季节。接羔的季节也是最令人兴奋季节。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羊群归来时，羊妈妈们大老远的就操着不同的口音“咩咩”呼唤着，向着“羊窠廊”奔来。而从“羊窠廊”里放出来的小羊羔也操着各异的稚嫩的童音“咩咩”呼喊着撒着欢冲向妈妈们。霎时，“咩”声一片，合着草和羊的腥膻的气息，如雄浑的大合唱响彻草原。令人惊奇的是，偌大的乱混混的羊群，经过短暂的骚动，不一会了就平静下来。一身洁白的卷毛的小羊羔前腿跪在地上，交替地含着妈妈的乳头，“吱吱”地吮吸奶水，连嘴角都溢满了奶汁。当奶水不足时，还不时地用头顶撞几下妈妈的乳房接着再吸。小尾巴撅得高高的欢快地左摇右摆。而羊妈妈则不时地亲吻着舔舐着小羊羔的屁股。满眼情意浓浓的景象，着实令人感动。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些母羊不肯喂养它的小羊羔，尤其是刚出生的小羊羔。每当此时，汉民们就显得手足无措或笨手笨脚。而蒙古族姑娘（或者妇女）则会抱着小羊羔找到它的妈妈。然后双腿跪（有时也单腿）在地上，把小羊羔放在腿上，让它的嘴伸到奶头处。小羊羔就会一边叫一边吃奶，而羊妈妈往往会挣扎拒绝。随着婉转而悠扬的“台古，台古，台古……”的歌声响起，不一会儿羊妈妈就安静下来，从此便建立了舔犊之情，也会像别的羊妈妈一样喂养它的孩子了。
　　　　不仅如此，当小羊羔吃不完奶时，必须把多余的奶水挤出来。也许是由于奶水把乳房撑得鼓胀得太疼的缘故，母羊总是不让挤。每当此时，蒙古族姑娘（或者妇女）便双膝盖跪地，把木制的奶桶夹在两腿之间，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用两只手一手一个奶头交替着向下撸挤，那羊也便神奇地安静下来。一股股乳白的奶汁，直泻木桶，“咕咕”地溅起乳白的浪花，然后形成一层泡沫覆盖在表面。散着热气的奶香在清凉风中漂得很远很远。
　　　　那时的我，总是呆呆地看着愣神。我不知道“台古”翻译成汉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就是这两个极其简单的词被蒙古族族姑娘（或者妇女）唱得抑扬顿挫，缠绵婉转，好听极了，丝毫没有重复单调的感觉。今天想来，那或许是蒙古族最古老的最永恒的歌谣吧！一定是被祖先施了魔法或者融入了这个古老民族的智慧和力量的。不然怎得就能凭着这样极其简单的两个词在羊和人之间达成了如此的和谐和默契。她（它）们是在用心灵和灵魂交流吗？是在用母爱交流吗？我不知道。我至今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每当接羔季节，那极其简单的却极其婉转悠扬而又极其抑扬顿挫的“台古，台古，台古……”的神秘歌声，就会伴随着奶香魔法般地舒缓地慈爱地回荡在辽阔的草原上，并且至今依旧时时回荡在我的心中，震撼着我的灵魂。
　　　　蒙古族民族，善良豪爽乐观，胸怀像草原一样宽广。他们用智慧和歌声创造了辉煌的历史，构筑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我常常想，假如我至今依旧留在草原上，也许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牧民，一个优秀的歌者。
　　　　　　　　　　　　　　　　　　　　2005年9月4日星期日0：10于三厂家中

深居简出

欣赏了!
祝好!

雨儿

用风土人情的记忆来证明自己生命的痕迹，飞狐子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性情中人。问候飞狐子，继续期待你的心情文字：）

飞狐子

下面引用由深居简出在 2006/04/08 10:45pm 发表的内容：
欣赏了!
祝好!

　　　又跑到“银川”来了，忙啊！
　　　感谢　深居简出　“关注”！

下面引用由雨儿在 2006/04/09 01:22pm 发表的内容：
用风土人情的记忆来证明自己生命的痕迹，飞狐子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性情中人。问候飞狐子，继续期待你的心情文字：）

　　　又在说我是“性情中人”？　　最近几年听倒过几次了。
　　　“性情中人”就　“性情中人”吧！　自己高兴就行！　
　　　我会不断贴出我的“心情”来，不管文字好坏，都是一种交流。
　　　　　

二胡

飞狐兄还有这等逃避饥荒遭遇啊，幸好我不在你那个年代，嘿嘿

飞狐子

下面引用由二胡在 2006/04/09 06:52pm 发表的内容：
飞狐兄还有这等逃避饥荒遭遇啊，幸好我不在你那个年代，嘿嘿

　　　　　问好了！
　　　
　　　“飞狐兄还有这等逃避饥荒遭遇啊，幸好我不在你那个年代，嘿嘿”
　　　是啊。因为不会作，写只好写真实的生活了。“幸好”我在那个年代，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呢！
　　　　在次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