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距离（并序）》

飞狐子

[这个贴子最后由飞狐子在 2006/04/24 11:18pm 第 2 次编辑]

              距离（并序）
               文/飞狐子
               
                          并非序言
    2005年8月1日星期一傍晚，西安，闷热的雨。与朋友共进晚餐，空调的屋里也汗流浃背。谈到儿时，朋友说，小时候子牙河的水清而且宽，一个猛子扎下去，咚咚地喝几口，还追着抢着啃火轮上扔下的西瓜皮。可今天住在长安旅馆里的我们却不得不喝下有臭味的水，吃饭都提心吊胆，谁还敢到野外的水里游泳，况且，子牙河早就没有一滴水。是的，当年我的学生因为踢足球摔断了胳膊，自己去医院接好了挎着胳膊来上学，伤好后大家还是一起踢足球，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现如今，一点小小的擦伤都要怒目于法庭。于是，孩子们只能在监狱般的校园里度过枯燥而死寂的童年，被禁止了一切“危险”的体育与游戏，当然更无法亲近哪怕腐臭的河流和湖泽。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恐怖，如面目狰狞的怪兽。
    一个久久横梗在心中的沉重的思索再一次泛起，灵魂被击得粉碎。八一建军节，军队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让冰冷的钢铁和无情的火器用血淋淋的方式把一颗颗紧靠着的心劈开、分离并且撕得粉碎，以满足我们日益膨胀的贪欲和狂妄。
    文明和进步就是把亲密变得陌生和遥不可及。我们与自然，我们与我们，自己与自己。
    头颅被文字撞击得几乎炸裂，我必须写出来，哪怕失去一个迷人的梦！
                     （一）
    遥远的亘古没有名字，连“遥远”本身也不存在，当然也包括山川，河流，草木，石土，飞禽，走兽，游鱼甚至于地球和宇宙。一切的一切，就连“一切”也不叫“一切”。
因此，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个时代，生命与非生命的唯一区别，也许就是运动和静止。
    树叶的飘动和兔子的奔跑以及鸟的飞行没有什么不同。
    一切有形和无形，静止和运动，构成了自然的自然。
    尽管我们的祖先还不知道什么叫“自然”，其实自然就是自然，它们也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的一部分也就是它们。
                   （二）
    据说，有一天，一个生命试着放弃了爬行，站立使它的眼睛远离了地面，发现了更远的空间。
    这的确是了不起的进步与发明，被后来自认为博学的人推理追述，称为“类人猿” 或者“古猿”。
    那时的它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许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现在的我们总是自以为是地给一切的一切起名，包括地球，宇宙，还有空气和水。其实 蚂蚁也许应该叫做老虎或恐龙，人也许应该叫做狗或乌龟。
    但直立行走真的让它们不再自然，并且与昔日一起爬行的伴侣拉开了浅浅的距离，因为它们是直立的唯一。
           （三）
    当猎食、逃亡、生存与繁衍不再仅仅依靠直立的双腿和尖利的爪牙，树枝、石块和坑穴乃至火都变成武器，狩猎文明使它们更加远离了自然，被后来的智者称作 “类猿人” 或者“猿人”。
    因为只有他们拥有文明的智慧，但那时它们并不知道自己经由 “猿”变成了“人”。
            （四）
    树叶和兽皮遮挡住羞处，喉咙里的声音和舞动的双手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生存与繁衍越来越多地依靠智慧，石器与狩猎的极致使富足与享乐悄然来临，敌人就不再仅仅是风雨和猎物，同类间已经形成隐隐的裂痕。富有和贪欲使睡眠不再安宁，这时的他们被称作“古人类”。
    居住在洞穴，或者挖掘并建造茅屋，远离了诞生与成长的摇篮和大树，自然更不自然，一切更加陌生。
             （五）
    智慧的种子播入了肥沃的土地，石器被青铜碾得粉碎，古老的地球被犁出道道伤痕，便是崭新的农业文明。
    劳动创造了手、智慧和人类本身。手、智慧和人创造了财富，财富催生了欲望和享乐，欲望和享乐打破了平衡与平等。
    高低贵贱，主人与奴仆。有一种人称作“王”或者“君”，有一种行为被称作战争。
    魔鬼般的战争充满每一个时空。从简陋的投枪到喷火的铁器，所有的智慧和创造，都是为刺穿同胞的胸膛。仇恨的火焰永无休止地蔓延，超越了所有的时空，地球被烧得遍体鳞伤，今天的我们依然煎熬在痛苦的火中。
    原本亲密的同类被冷酷的铁切割、分离，距离不是时空，遥不可及的是人与人的心。
                    （六）
    我们经历了石器、青铜、铁器的冰冷，也经历了火的洗礼。隆隆的机器把我们带入了工业时代。魔法般的电子也让世界中了魔法。妖魔般的原子喷出了妖魔般的蘑菇云。
    我们高度文明。
    遥远不再遥远，极近不再极近。橡胶的轮子和金属的翅膀，压缩了时空。玻璃的镜片和无形的电子，洞穿了宇宙。
    地球很小，宇宙很小。电波和数字的网让我们的手可以触及世界的每一个隐蔽的私处和每一根神经，尽管有时是无奈的虚拟。
    我们似乎看到了一百亿光年以前一颗星球的诞生，我们似乎也找到了宇宙的边缘，却无法进入我们的深邃的内心，就连自己也不能。
    我们其实并不比古人更加进步与文明，只不过为残忍裹上了一层虚伪而华丽的外衣。虽然不再短兵相接，鲜血未必流出，但用毒气、瘟疫和核弹的屠杀，其实比用一根削尖的竹竿刺入同胞的心脏更加残忍。因为一切生命都毁灭在屠戮之中。
    枪炮与战火一次次地摧毁了人类亲手创建的文明，却无法击中一层无形的隔膜，枉然的暴力只能筑就更加坚不可摧的仇恨的壁垒。
    我们远离了茹毛饮血的愚昧，我们掠夺同类，我们掠夺自然。我试图敲碎地球，掘出每一块肌石，榨出每一滴黑色的血，然后把贪婪的目光投向月亮和火星以及茫茫的宇宙。
            （七）
    据说，早已失去童真和纯朴的我们想要抛弃榨干最后一滴血的地球，到茫茫宇宙去寻找新的归宿。只是没有人知道，远处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那里是否也有麻雀和小鹿，是否也有一个月亮和关于月亮的美丽传说。
    我们能否成为天狗，吞噬掉月亮、太阳和整个宇宙！
    我们距离我们的未来究竟有多远的路程？
                                 2005年8月1日西安，初稿。2006年2月8日第四次修改

百年功力

文明有时也是一种距离。飞狐子提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黑子

一个不得不思考的话题,我们不能逃避

飞狐子

下面引用由百年功力在 2006/04/24 10:40pm 发表的内容：
文明有时也是一种距离。飞狐子提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我看到文明造就的距离在增大！我们与自然，乃至邻居，乃至亲人！

飞狐子

下面引用由黑子在 2006/04/24 10:42pm 发表的内容：
一个不得不思考的话题,我们不能逃避

   思考，必须思考！可能我们难以改变一些现实，也无法踩一脚刹车！但，可以从“我”做起，一点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