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短篇小说）

西风瘦

　　　　　　　　　　　　　　　　 【变形记】
　　　　　　　　　　　　　　　　　　　　　　　　　　　　　　　　西风瘦
　　黄昏时分。
　　床上。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开始了新的、但毫不新鲜的一天。
　　一个金发碧眼的一丝不挂的外国姑娘坐在我的对面睨视着我。她的右手握着一串黑葡萄，左手拿着一颗圆圆的放在嘴边，她正用许些暧昧的眼光看着我。
　　我支起身子，靠着床背。
　　阳光从左上方打在她的身上，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像樽玉雕。她的乳房不大，但可以感觉到很有弹性，那粉红色的乳头让人看见就想吸吮——那是我墙上的一幅高１００厘米，宽７０厘米的画（确切的说是一张画纸），那画中的姑娘就这样“窥视”着我每天的生活。
　　
　　床边有一个脸盆，里面有半盆不太干净的水。那是我昨晚的洗脚水，我从来不急于刚洗完脚就去倒水，我没有这个习惯。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金属之间相互碰撞的巨大声响，很有节奏的，大约每４秒钟就响一下。我很喜欢这样的声音，就好像是Industrial Rock（工业摇滚）里冰冷的节拍一样，令我着迷。那是这附近建筑工地上夯机的声音，我居住的这个小城每天都有一些房子被无情的拆毁，然后又有一些更高更漂亮的房子无情的隆起。由于夯机的功率实在是太大，迸发的力量也惊人，真是夯机开口吼三吼，地球也得抖三抖。脸盆里的水也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从盆中央开始抖起来，我感觉附近有一只巨大的恐龙正在觅食。
　　
　　因为我的窗子“披”的是一件绛色的风衣（窗帘），所以我房间里面也是红彤彤的。我扯了扯那件“风衣”，阳光就“咻”的一声探进一条金灿灿的尾巴来。“尾巴”拖在脸盆上，水们立刻动情地拥抱着它，天花板上晃动的光片是水们欢快的身影。
　　
　　我掀掉我身上惟一的覆盖物——毯子。我双手抱住曲起的腿，把头埋在胸前，一动不动，就像一个胎儿。房间宛如子宫，羊水四溢。
　　我的身高有１７５厘米，净重才６０多公斤，所以我的四肢就显得特别纤长。不管是摄氏多少度，我都是长衣长衫的，和朋友在一起喝酒时他们都是光着膀子，而我总是“守身如玉”。这令我自卑在这个并不以瘦为美的国度里。我伸直双腿且并拢，并用毯子的一角盖住了私处，就像盖住了一个古老的、统一的象形文字，阴毛忽隐忽现的，好象坟墓上长出的未经修剪的美发。

　　我看见我在天花板上的光片里，我的双手向两边伸开，可又好象是四只手呀。不对，一定是我的眼花了，房间里的光影四处跳窜，晃荡，忽明忽暗，我象是在水底游泳。我开始旋转了，耳边仍是有节奏的轰鸣声。——天那！一下子没有光线了，我感觉自己在下坠，心悬悬的，就像是坐着汽车下陡坡时的那种感觉。好可怕呀！我拼命的挥动手臂，可是越来越没有力气。我感觉体内有种力量要爆发，对，这种感觉只有我在听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１７７０－１８２７）的《第五交响曲》（命运交响曲，Fate symphong １８０７年，OP.６７。C小调）时才有的。我耳边这时果然响起了那种铿锵雄壮的乐声。

　　贝多芬说：“命运来敲门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我渐渐的没有感觉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醒了过来，我动了动手臂。天那！竟有４条手臂同时挥舞起来，全都毛茸茸的。——我的屁股！又长又圆，竟然比我的整个躯体还要长。我发出叫喊，却是令人讨厌的嗡嗡的声响。我试图坐起来，脚一蹬，我身轻如燕竟然飞了起来。哦，我眼前的世界全变了，放大了成千上万倍，我好象背着降落伞在高空飞翔。我还有一对翅膀，发出噗噗的声音，我变成一只蚊子了！

　　我看了看小闹钟，没有指针在走动，再看了看窗外，还是一片灿灿的夕阳，看来还是我刚刚醒来的时候。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我一个踉跄，栽了个跟头。
　　我从窗子里飞出，外面的空气特别新鲜，我沿着离地面不太高的地方往外“噗噗”着。奇怪，大街上怎么没有一个人呢，对了，不要说人，就连只猫呀狗呀猪呀鸡呀什么的都见不着。我的身体很轻，但是翅膀也不大，我得拼命地扇动翅膀才能飞！那样的话就特别特别的累，我还需要不时的停在一片树叶上休息休息，要不然我就得重重的掉在坚硬的地上！
　　我就这样飞呀飞，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经常发现我就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飞，重复着一圈又一圈。其实我飞得并不高，每当我想要往更高的方向飞时，就只感觉我的身体特别沉重，要下坠！

　　这时候我看见了太阳，很大很亮的那个太阳，正悬挂在天空的正中间，像是正午的太阳。我还听见阳光爆裂的声音——像用手掰开竹片的声音。我感到自己在发烫、冒汗，像个１５０瓦的矿灯泡。
猛然一道光柱出现了，在我的头顶上方，一个虚空、浮华的圆柱体，我就身在这个虚空、浮华的圆柱体里面，强烈的光把我包裹住。这时有一股强大的引力牵引着我往上提，我就这样往上升着，对，是往上升着，感觉不到身体的质量、重量了，象一片薄纸在飓风中！周围一片都是白茫茫的，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和任何的阴影，我浑身炽热无比。纸张中间开始变得脆弱、发焦、发黄了，“嘭”的一声，从中间开始分裂、燃烧起来，我的身体被焦裂成无数个小块，向着头顶那个巨大的光柱前行……

孤云仙子

飞是每个人的梦想,能飞起来,总是好的......

寒阳

好多段我下意识把它象诗歌那样排列，都是很不错的诗。

西风瘦

下面引用由寒阳在 2003/08/25 08:32pm 发表的内容：
好多段我下意识把它象诗歌那样排列，都是很不错的诗。

到底这是一个什么作品呢？小说？诗歌？散文？杂文？日记？都像，都不是。
或许可以就当它是一段文字来读吧！
不过里面有很多诗歌的迹象，可能是诗歌写多了吧，留下了职业的痕迹。呵呵~~
谢谢斑竹和寒阳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