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华的“笑傲风云”

曹喜蛙

《南方周末》“笑傲风云”专栏文章
做个姿态也行
                                                        赵丽华
2003年11月27日晚6时许，那些在异国他乡每天都提心吊胆提防冷枪和炸弹的美国第一装甲师
和第82空降师的官兵们，正聚集在巴格达机场餐厅里，准备吃火鸡大餐以欢度传统节日感恩节
，令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总统布什先生在他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小姐陪同下意
外出现在大家面前，布什对目瞪口呆的官兵们说：“我只想找个地方吃点热乎饭。”
我一直想如此浪漫、刺激而又激动人心的举措可能是出自赖斯的主意。这个衣着得体、发型
时尚的美丽的单身女性有一种神秘和理想主义的气质。我不知道她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布什
的决策，但就此次有轰动效应的“巴格达劳军” 之行，十有八九是赖斯的主意。按部就班、
日复一日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总要做点什么有激情和创意的事情给生活加上点色彩和调料，
想想吧，布什和赖斯两个人头戴棒球帽，拉低帽檐，像一对偷情的俊男靓女（以布什的话说像
一对普通夫妇），悄悄离开克劳福德农场往机场而去。在前往伊拉克途中，他们的“空军一号
”连前灯都不敢开，据说在巴格达空中还遇到了一架英国航空公司的客机，客机上的飞行员见
多识广，可能是认出了布什专机，发无线电询问：“你是不是空军一号？”吓得“空军一号”
的机长蒂尔曼半天没回过劲来，如此的秘密之行是最怕暴露行踪的，总统再浪漫，安全还是首
要的。蒂尔曼迟疑半晌，才回答：“我是湾流五号。”英国飞行员也知趣地“哦”了一声没有
再往下追根究底。
当然了，如果此行的创意出自赖斯，我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样的煽动词汇。想当年奥尔布
赖特力劝克林顿出兵波黑时，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如果我们永远都不能动用，我们要这么
好的一支军队干什么？”想想这样一句话被一个女人这么随口说出来了，克林顿还有什么好犹
豫的呢。所以说有时候女人的煽动能力也真让人不可小觑。
2002年6月22日，马哈蒂尔首相在马来西亚巫统代表大会上做报告，喜欢做诗的他时而引用莎
士比亚，时而侃侃而谈党的纪律性，最后又突然泣不成声，宣布辞去巫统主席和执政党主席职
务。搞得大家一时的愣神之后纷纷跑上台去苦苦劝说。其中的妇女组主席、贸易与工业部部长
拉菲塔女士的鞋子都跑掉了。大家泪流满面，苦苦劝谏，说了众多“国家没你不行”之类的话
，马哈蒂尔才收回成命，答应不再辞职。
如果说布什的“巴格达劳军”和马哈蒂尔的“辞职”有一定程度的“作秀”嫌疑的话，那么
弹丸小国不丹的国王旺楚克1998年正当权利鼎盛时期宣布自己不再兼任政府首脑，把国家大权
移交最高行政机构大臣委员会的做法却是由衷的。包括美国的开国总统华盛顿，任满四年就说
什么也不干了，据说他住在首都怎么都不舒服，总是惦记着老家的万亩良田和众多奴隶，其中
几位女奴隶还是他的情人。不论怎么说，有他卸甲归田才有美国四年一任的总统任职制度。
所以“作秀”也好，“由衷”也罢，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终是喜欢政治家们既有务实的作风，
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又要有出人意料之举，让我们乏味的生活多一点趣味和谈资，哪怕他们仅
仅是做个姿态。
——原载2004年1月8日《南方周末》报

情系梅艳芳
赵丽华
情系梅艳芳，这是个有些烂俗的题目。目前我还想不出更雅致的名字来表达我的感觉。很多
人和我一样喜欢梅艳芳，我老公就言之凿凿说如果要他在梅艳芳和赵丽华两个人之间进行选择
的话，毫无疑问，他会选择梅艳芳。这个我相信。但是我庆幸，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捞到
这样的选择机会。
让我怎么形容梅艳芳的好呢？有个性，有卓然不群的气质，有消瘦的很上镜的脸颊、颀长的
脖颈，美丽的锁骨，有浑厚淳美的天赋嗓音，有洒脱无羁的舞蹈姿态，有超前另类的百变形象
，对她所刻画的人物有深入骨髓的理解和丝丝入扣的诠释，为人率直、坦荡，同时不乏细腻温
情，才貌双绝（甚至说她给人的感觉已超越容貌），以媒体的话说是“一个天生的歌手，一个
天生的演员，一个天生的全能艺人，一个无人可及的亚洲天后。”想当年她在红勘体育场连续
28场的个人演唱会，有多少人为她而疯狂倾倒。她的首张《坏女孩》狂销40万张。她获得“金
马”“金像”“金针”以及什么“致敬大奖”等诸多奖项。其实对于她，多么高的奖项都不足
于表彰她作为一个优秀艺人的杰出贡献。
她的爱情却是历经磨难。刘米高也好，赵文卓也罢，哪一个也没有修成正果。到底谁配爱她
呢？或者说谁配为她所爱？我不是她，我不知道。女人往往是这样，越出众，越孤独。自古及
今，没有办法。媒体说1984年的苗侨伟是因为戚美珍的介入而放弃了梅艳芳，那么我目前是这
么认为，他苗侨伟也就仅仅配娶戚美珍，他苗侨伟怎么有能力把梅艳芳爱到底呢？如果他们一
直在一起，我都不敢想象，那梅艳芳还是我如此喜欢的梅艳芳吗？
前一段媒体大爆梅艳芳患子宫颈癌的新闻。在那一片喧嚣中，我以往像橡皮一样麻木而缺乏
感觉的心被一下子揪紧，盯着她戴着黑线帽、露肩黑背心的瘦肖而孤寂的形象，而默默流下泪
来。为什么那么多靠耍痴、卖乖、发嗲、玩深沉、扮疯狂、蝇营狗苟的混迹于这个烂俗的娱乐
圈的、不惜一切机会和一切方式钻营投机的庸脂俗粉们，都一个一个的八面玲珑，越活越滋润
，而惟独我们独一无二的梅艳芳却要香消玉殒？好在峰徊路转，柳暗花明，据说几场告别晚会
下来梅艳芳的癌症居然不治而愈，或许是上苍听到了如我之辈的殷殷祷告。
打这篇稿子时特意找出梅艳芳的《亲密爱人》的来听。这低回浑厚的声音好象从夜晚的最深
处传出来，一直达送给每一个像我一样爱她和为她好的人那里：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
      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
      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
      心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心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分……
正当我在电脑上打完这篇小文时，惊悉梅艳芳于2003年12月30日凌晨2时骤然去世，不胜唏嘘
，此文权且作为对她的祭奠吧。梅姐，请一路走好。
——原载2004年1月22日《南方周末》报

萨达姆的绝望
            
赵丽华
2003年12月14日晚8点多钟，美国驻伊拉克部队总司令桑切斯中将在回答记者有关萨达姆被抓
获时的精神状态的提问时简要地说：“疲倦，他很疲倦。他看起来已经绝望了。”听到桑切斯
这个描述的时候，电视画面正出现一双戴白胶皮手套的手把萨达姆的头扳过来、转过去，并撑
开他的口腔进行检查的图象，看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这副温驯的、配合的或者说听
天由命的样子，我相信很多人都震惊了。
萨达姆青年时代曾经有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那时候他的勇敢与坚毅无人能及：他刺杀卡塞
姆总理时左腿中弹，他亲自把一把剃刀交给同伙，让其为自己切开伤口，用沾过碘酒的剪子将
子弹挖出，当时的剧痛使他晕了过去。除了这样的如关公“刮骨疗毒”类的故事之外，他还有
数次刺杀经历，甚至有一次他设计他要单独进入总统府，用一把机枪把正在那里开会的文武官
员统统灭掉，只可惜里面接应他的人因临时调出而被迫取消了这个大胆的刺杀计划。他多次入
狱都能侥幸逃脱，他甚至能够说服狱卒与他一起参加革命。但我想如今的他可能再没有那样的
幸运了。
想当年二战时被囚禁在萨索山上的墨索里尼就没有萨达姆这样的绝望。当时他在阳台上看到
了从天而降的滑翔机，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有了转机，他紧紧抱住希特勒派来营救他的德国突击
队长斯科尔兹内，激动地泣不成声，他说：“我知道我的朋友阿道夫·希特勒是不会扔下我不
管的。”现如今的萨达姆已经没有这么有实力的铁杆朋友了。这样的时候谁还会和他站在一起
呢？

1927年希特勒说过一句名言：“在这个世界上判断一个男子汉有两种办法，一是看他娶什么
样的女人；二是看他怎么个死法。” 希特勒自身还是符合了他自己提前说出的这个“墓志铭
”的，相比较之下萨达姆就窝囊透了，一是娶了萨米拉·沙赫本德尔这样的老婆（据说是她出
卖了萨达姆。）；二是没有在腰上绑着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但是据说他是被美军施了麻醉烟
雾后被俘的，这样说来他倒还是稍微可以被谅解一些，甚至于大家还等待他能够在将来的法庭
上像米洛舍微奇那样与敌人针锋相对地周旋，把法庭当做他的最后一个演说现场。
13世纪的意大利神学家阿奎纳指出了人的七大死罪：骄傲、怠惰、愤怒、情欲、 贪吃、嫉
妒与贪婪。活跃于当代英美文坛的品钦、厄普代克、毕雅特等八位名家，重闯罪恶禁地，将现
代人的绝望纳入人性之恶中，总称人性八恶。当今时代，这样所谓的“人性八恶”是如此的具
有普遍性，尤其是“绝望”一词，大家用的过多，在歌曲中，在诗里，在很多的现代艺术里，
都在有意识地夸张这种情绪。而具体到萨达姆这里，我们甚至才可以说他是真的陷入了无助与
绝望。
——原载2004年2月5日《南方周末》报

曹喜蛙

这是女诗人赵丽华的社会评论。值得一看。
诗人是生活在当下，不能脱离他的时代，成天钻牛角写诗是我不提倡的。
真正的大诗人也不是天天什么不干就写诗。

雨珠儿

对，好！
我复制一下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