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竹 笋 鸟

艺林

散文
        　　            竹  笋  鸟
      　　　　　　          艺林
　　我再没有听过比竹笋鸟叫声更好听的鸟叫了。先是一丝细小的平滑音由远而近，由弱渐强，突然音调向上一挺，那声音又急速呈圆弧形向下俯冲，划下大半个圆弧后尾音向上一扬，便随风而去。前面舒展如流云，后面急促如闪电，清脆响亮，婉转动听。我不愿意用接近的象声词去形容那叫声，那样会破坏它的美感。但我会用口哨维妙维肖地学给你听。
　　湘南的崇山峻岭中长满野生斑竹，每年春雷一响，就能看到满山遍野的雨后春笋，大的有拇指粗，小的如尾指细。这时竹笋鸟就急急地叫开了，哪里有竹笋鸟叫，哪里就有大片的竹笋，竹笋鸟因此而得名。山里人不富，竹笋也就成了天生的隹肴。有客来了，灶上割块熏腊肉，竹林里顺手扯一把嫩竹笋，炒起来香得让人流口水。人们把竹笋采回来，剥皮后晒成笋子干，可管得一年呢。所以，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的家庭主妇都十分喜欢这笋子。每到笋子一出，街上到处是卖笋子的，价格极便宜，这时豆腐就卖不出去了，故山里人就用土语把竹笋鸟的叫声学成：“笋子出，豆腐臭。”爱笋子的人不能不爱竹笋鸟　。
　　儿时也常常上山采竹笋，自然也按这古老的方法顺着竹笋鸟的叫声去找，总能采到很多的竹笋。竹笋鸟总是躲在竹林深处，有时山上风很大，松涛很响，往竹林深处钻不免有些害怕，好象那里面总藏有什么猛兽，竹笋鸟一叫，听着心里就踏实。但奇怪的是，我一次也没看到竹笋鸟，至今不能说出它是什么样子。有次我问母亲，母亲也说不清，但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一个大财主霸占了大大小小的山林，不准穷人上山砍柴、采笋子。有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她妈妈病倒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妈妈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小姑娘只好偷偷地上山采笋子，山上好多又大又嫩的笋子啊，妈妈吃了病一定会好的。小姑娘高兴地采啊采，没想到财主的打手带着一条凶狠的猎狗来了，小姑娘被逼到山崖边，狠心的打手把她推了下去。乡亲们在山崖下没找到小姑娘，却听到一种从未听到的鸟叫声，顺着鸟叫声找去到处都是笋子。从那以后穷人就顺着竹笋鸟的叫声采笋子，不仅能采到很多的笋子，还总能躲过财主的打手。那财主派了很多打手带着猎枪上山，想打死竹笋鸟，可满山都是竹笋鸟的叫声，他们只听得到叫声，永远也找不到竹笋鸟，再也不能阻止人们上山采笋子了。
　　山上的笋子自古就是穷苦人的好菜，满山钻来钻去采笋子也十分辛苦。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后，竹笋鸟在人们心目中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一听到她的叫声，就象听到亲人在呼唤、在引路，心中就充满希望和温暖，一身的疲劳也就云消雾散，也就暂时忘记了心中的愁苦，获得片刻的欣慰。听了母亲讲的故事后，我上山采笋子再也不害怕了，还常常用口哨与它对话，我吹一句，它回一句，尽管有时觉得它就在身边，可还是看不到它。但我想它是一定看得见我的，不然怎么会把我往有竹笋的地方引呢？
　　怀着对竹笋鸟这一份神秘感，我慢慢长大，总希望有一天能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我想，一定是这鸟十分胆小，怕近人，总能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或是看见人的时候不叫，叫的时候不让你看见，要见到它要想办法才行。十七岁那年我来到姐姐下放的知青农场，姐弟相见格外高兴，可姐姐要上工不能陪我，她要我到屋后的山林里采些笋子，中午做腊肉炒笋子招待我。我独自一人钻进密密的竹林，沿着竹笋鸟的叫声轻轻走去，只见遍地竹笋。我不急着采竹笋，我想今天一定要看到竹笋鸟是什么样子。我用草和竹叶将自己伪装起来，藏在竹林的草丛中，等待竹笋鸟出现。山风穿林而过，在厚重低沉的林涛中，竹笋鸟的叫声此起彼伏，悠扬动听，格外明亮，好一部山林交响曲，令人陶醉。眼前野山雀叫喳喳的在林里飞来飞去，画眉一边唱着歌一边找着伴侣，斑鸠一对对咕咕交头低语，就是看不见竹笋鸟。直到中午姐姐下工找上山来，我才极不情愿地钻出来。
　　当姐姐知道我是在找竹笋鸟时,问我:“找到了吗？”“没有。”“别找了，如果你发现它只是一种普通的山雀，你反而会失望的，让它在我们心中保持永恒的美丽不好吗？”
　　从那以后我再没找过竹笋鸟，她在我心中永远神圣又美丽，伴我走遍天涯。每当我感到迷茫时，耳边就会响起她亲切的叫声，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我相信她引导的路是美丽的。

逃禅小丐

我好象听见了哎

艺林

下面引用由逃禅小丐在 2003/06/13 08:06am 发表的内容：
我好象听见了哎

在心灵深处：）

艺林

相比之下这里的人气好淡啊

箫箫琴音

前面舒展如流云，后面急促如闪电，该如何用口哨来描绘呢：）

美好的东西，有时正是因为没有真正见到呢。

欢迎艺林！

艺林

下面引用由箫箫琴音在 2003/06/16 05:59pm 发表的内容：
前面舒展如流云，后面急促如闪电，该如何用口哨来描绘呢：）
美好的东西，有时正是因为没有真正见到呢。
欢迎艺林！

故弄玄虚而已。
说得对。旅游景点就是这样，没去时向往，一旦看过就那么回事了。
谢谢：）

箫箫琴音

谦虚了，常来。

艺林

有这样热情的斑竹，会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