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高度

霜林晚

高度
一
单位后面有一座小山，有一段日子，每至黄昏时节，我总要去爬山。黄昏是一个明媚得让人心动的时刻。落日辉煌，大地的气味从安静下来的池塘、草垛、屋瓦和收割后的田野上弥散出来的，又慢慢汇集、升腾。不久，这些气味就后渐次而起的青蛙的鸣唱、蛐蛐的琴声融合在一起，让人感到甜蜜的忧伤。
大约是由于还处在“见山是山”的年纪罢，在过去的文章内，我曾这样描绘过登山的感受：“从裙脚仰望，仿佛我明天的新娘；待上至山顶，看芳草萋萋、夕阳迟迟，恍惚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
所爬的山并不很高。登到山项也不容易生了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渐渐发现，爬山的过程亦足可品味，随着高度上升，山下的景物越来越小，操场不久便小若井口。既而若盘、若碟，终于只盈一盏。到了山项，世界仿佛限于一握。又见自己日日走过的地方，诸如教室、办公室、寝室只不过在方寸间周旋辗转。平日里有人或兢兢业业，或蝇蝇苟苟，亦只在蜗角蝇头之间孜孜以求。这样俯视冥想时，往日的悲喜、恩怨如风过竹，在须臾间已然化去。
然而，一旦下山，重新回到方寸之间，我发现依然与烦冗的世事人情牵牵绊绊、丝丝缕缕拉扯不断，依然累于名、羁于利、困于情。正如梭罗所言，当你贴着井口看时，你会看到群山并非连绵不断而是被隔绝的孤岛。
于是我只好一次次地爬山，一次次地借山之怀浇心中块垒。这样的日子久了，便有了一点点体悟。就像当时爬山时所见，站在山脚。操场还是操场，立于山腰则如井，山胸则若盘、山颈则若碟，到了山项，则小如杯盏了。山有自己的高度，而你的高度，就是你能爬到的高度。如果你能攀到山顶，你的高度在那时就与山的高度达到一致。因而你将拥有山的胸襟。然而，下山后，你也就失去了这个高度。
如果你要提升自己的高度，就必须不断地给自己新的更高立足点，你若要在平地上保持自己的高度，那么你必须让自己的心灵永远立于大山的项峰啊！
二
飞机起飞的瞬间，机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然后，持续向上爬升，高过飞鸟。这时，城市的建筑变矮，湖泊成镜，道路成线。飞机继续爬升，江河若丝，山如沙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随口吟出了杜甫的诗句。飞机继续爬升，穿过了云层，头顶只剩蔚蓝。“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高层。”你又很自然地想起了王安石。飞机还在向上，四周已空无一物，仿佛天下已小，尘世已远，你感觉到了孔子和老庄。
飞机终于平稳下来。空姐告诉旅客，飞机将在九千米高空平稳航行。这是最适合的高度。太高，空气稀薄，导航系统信号减弱；太低，易受气流影响。
你恍然大悟。王国维说，词以竟界为上，有境界自成高格。其实，一切应作如是观。境界的高低，其实就是看问题的起始点的高低。人一直都在寻找观照世界的支点，并且此决定人格的高度。而且，就像飞机面对长空一样，面对生活，每一个人都必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高度：不能太高，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不能太低，枉自委曲，郁郁涧底松。这样才能得人生大自在。比如以死关照：人固有一死，多数人是或轻于泰山或重于鸿毛。

星星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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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飞机面对长空一样，面对生活，每一个人都必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高度：不能太高，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不能太低，枉自委曲，郁郁涧底松。这样才能得人生大自在。比如以死关照：人固有一死，多数人是或轻于泰山或重于鸿毛。”
——很多事情，很多情况，人在其中都有着自己的位置，这包括做人方面，工作方面，以及其他方面。于是，高度的把握，也是一种结果是否能够成功或圆满的先决条件。
读了，问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