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我和上帝一同叹息,叹息着眼睛和手,以及那些健忘的踏露人。上帝在泥土上写下他的忧郁,一部分变成我的日记,一部分混着泥土发芽。如今,它们已如我般高。
凌晨两点,天空很安静,天空下的恋人也很安静。他们用缠绵的眼神交流一些无关紧要的心情。我把他们带进了日记。五百年后这些静谧将会被史册遗漏,而他们也不再会认识自己。正如我学会了使用“他们”这个词语。日记的开端是历史的笑话,结尾是自己的笑话。
凌晨两点的登山者是可耻的。他们在月光中得到真实,在吟虫的回声中看到未来。他们把自己当作圣贤的经书,可却对酒杯和女人的胸脯只字不提。凌晨两点是走廊上廉价的油画,千里马的杰作。
草根弥漫处,野冢低声自语“如果没有荒石,那个美丽干净的凭吊者还会来为我哀唱,会的!会的……”时间不是沙,是手指,我们才是细腻的黄沙,从指间悄悄流走。
“除了变,一切都不会改变!”泥土里的呐喊如海浪狂啸,惊醒睡梦中的拾荒人。他无奈一瞥,伸个懒腰,继续沉睡。他只需要面包与水,再过五千年依然如此。一切都不会变,变化的是只教堂里伸上天空的双手,从无穷无尽到无穷无尽。
我拿起笔,假作深沉,思绪寸断。我的瞳孔水般透彻,透彻到什么也看不透。我尝试着寻找典故为自己开脱。头颈微侧,眉头微皱,面带微笑。
蒙娜丽莎一笑千百年,回到起点,不过是贵族女子对画板上青色影子的向往。就如我路过一片麦地,竟忘了自己的终点是在灯红酒绿更深处。这时,赶路的人总爱先叹上一声无奈,然后继续做赶路人,接着会有下一个赶路人。直至最后的劫,镜子和麦粒的劫。日记中我说:“仅以镜子和麦粒渡日”
此刻,我同上帝一样失望,为了路人遗书里的混凝土和霓虹灯,为了下一个路人。然而上帝仅仅只是失望,我却生活在他的失望中。他把他的忧伤写在泥土上,一部分变成我的日记,一部分混着泥土成长,如今,他们已如我般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