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打麻将

东篱

　　打麻将
　　在所有牌类娱乐项目中，我比较倾向于打麻将。索和、苏联和、对和是娘儿几个玩的，姑且不论。百分、怕四、牌九大抵属于青少读物，科技含量低，且娱乐性能差，现已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升级、娘娘、拱猪又是纯粹消磨时光的东西。天九、顶牛有意思，但知者甚少，所谓“曲高和寡”吧。桥牌隶属于贵族阶层，群众基础差了。宝的赌性及其杀伤力太大，当敬而远之。杵（黑A）虽斗智斗勇，但终因配合问题而显得有些吵闹。麻将运筹于手掌之间，打法多变，各自为战，应上盯下算计对家，妙不可言。“我臭我输，干卿底事？”有人曾把国人形容为“麻将” 性格，盖其缺乏团结、协作的精神。看似有理，实则穿凿附会。当属风马牛不相及。
　　村里人大多都会玩牌，且无论男女老少。一年四季，只要农闲，随便走进哪一家门，都能看见堂屋或炕上围着一拨人，或百分，或牌九，或天九，或顶牛，或打杵，或麻将，或麻雀（玩法有别于麻将），或索和（玩法类似于麻将）。举凡牌类或曰赌具及玩法，几乎人人都能信“嘴”拈来，且头头是道。更有一些人以此为生，不知农事稼穑。这大概也算一种村风吧。懒也罢，小农意识也罢，没有经营头脑也罢，反正村里少有出外打工、做买卖的，而大多死守那几亩地，土里刨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收成好了，手头就宽裕点；收成差了，手头就紧巴点。但日子总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过，从未想过要改变，更不知如何去改变。母亲在我记事时起就爱玩牌和打麻将，并因此招致长期卧病于床的父亲的打骂。家里姐妹兄弟九人，除二姐、三姐外，都会打麻将，且极为热衷，只要一没事，便围桌而战。在这样一种环境里，耳濡目染的，我若不会，则显然是一桩怪事。
　　对麻将有些沉迷，是在住半简易房时期。那时，生活虽清苦，倒也衣食无忧和清静闲暇。虽也爱好读书写作，但大抵定位于可有可无，远没有进入一种完全自觉的状态。加之晚上经常停电，长夜漫漫，无所事事。人在一种清苦而又自我满足、缺乏高雅的兴趣或高尚的精神追求境况下，是容易自甘堕落的。尽管我并不认为偶或为之的麻将是一种堕落。打麻将好比抽烟、喝酒，极易上瘾且欲罢不能。兴至极处，眉飞色舞，废寝忘食。人人都想克敌制胜，把把都想“和尚杠刺提溜卡”。我曾私下研读有关麻将战略战术方面的书籍，企图学得“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的本事。但面对麻将各异的打法及每一把不同的牌形，书本理论总是显得那么捉襟见肘，隔靴搔痒。最初的几个玩家是班上的同事。每到周末，大家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我们的半简易房里。每个人都是那么痴心、痴情和痴迷，早出晚归，早来晚走，唯恐迟到而占不到位置。一间七五的小屋，显得杂乱、拥挤而人气旺盛。后因个人打法及习惯有些分歧，便渐渐剩下了庞宏和大波两个铁杆。
　　庞宏是和我同一年毕业后到的煤镇,并在同一所中学教书。大波那时还是高三的一个女生，毕业后便成了庞宏的老婆。这样，便形成了我们两口子（妻子红）对阵他们两口子的局面。这也正符合红的意图：跟自己知近的人玩，即使输个三十、二十的，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红的瘾头比我大。她是新手。玩牌，新手总是要比老手热情高涨。几乎每个周末的午饭或晚饭后，我们都要等大波“梆梆”地使劲敲门的声音（久等不来时，红就会出门去张望，或干脆到她家去找）。那时，红就会说：“别敲了，再敲，门框就要倒了！”大波“哈哈”地进来后，大家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开始铺桌战斗。打麻将是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的。庞宏老实，牌好牌坏和输盈，都不爱吱声。大波诈诈唬唬。玩牌最狠，非大和不满。自己出臭张儿或庞宏不顺她心时，她就骂娘。红在玩牌时脸上带相，出牌犹犹豫豫，牌极好时显得异常紧张。这显然是牌场不成熟的表现。为此常遭到我的批评和遣责。现在想来，夫妻双方特别不适合在一个牌桌上玩牌，一方的手气差和输钱，总是要牵怒和怪罪在另一方身上，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我们四人一个桌子打麻将多年，两家之间基本上没有生过气，倒是两口子内部常常拌嘴，闹不愉快。每次因玩牌生气时，我都会想：以后不玩了，既伤感情，又伤身体，还耽搁时间读书写作，何苦呢？但正如一个人想干什么事情习惯于找个契机一样，金盆洗手，退隐牌场，同样需要一个谁也说不出来啥的契机。
　　搬到城里后，整天忙于工作、孩子上学以及读书写作，麻将基本上不摸了，只在过年过节回老家时跟家人玩上几天。每次回到老家，姐妹兄弟们总要张罗玩牌、打麻将。“老三，打麻将不？”或者是“他老舅，打麻将不？”（红的老家习惯直呼姓名）虽然我知道他们大多是惦记上了我兜里的几毛钱，但我仍会欣然应战。我常想，家里人成年与土地打交道，有着土地的朴实和木讷，加之不识字，少有文化，跟他们在一起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而显得尴尬，与其无话可说而枯坐着，倒不如玩玩牌、打打麻将，在玩中有说有笑，亲情融融，这或许是一种最好的交流方式呢。
　　2003-6-20
　　　　　　　　　　　　　　　　　　　　　　　　　　　　　　　　　　　　　　　　　　　　　　　　　　　　　　　　　　　　　　　　　　　　　　　　　　　　　　　　　　　　　　　　　　　　　　　　　　　　　　　　　　　　　　　　　　　　　　　　　　　　　　　　　　　　　　　　　　　　　　　　　　　　　　　　　　　　　　　　　　　　　　　　　　　　　　　　　　　　　　　　　　　　　　　　　　　　　　　　　　　　　　　　　　　　　　　

刘清泉

性情中的文字！

东篱

下面引用由刘清泉在 2003/06/20 05:37pm 发表的内容：
性情中的文字！

刘兄多指点

尘烟

是的，刘清泉说得对：性情中的文字！打麻将也能被你写得这么洋洋洒洒充满了趣味性，让尘烟佩服！你学到了“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的本事了吗？我也会打麻将呢，净输钱！^_^

东篱

呵呵!

黎阳

娱乐不乐，牌文化也很悠久，可惜被利欲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