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使命， 诗意的追求 ——宁明QQ访谈录

碧荷山庄

军人的使命， 诗意的追求
                           
                             ——宁明QQ访谈录
（大戈—西瓜；宁明—天男）
2005年8月26日 21：00—8月27日1：00
西瓜：宁明好，最近一直忙吗？
天男 ：刚从营口开会回来，看到了你的帖子 ……谢谢新诗研究所对我的关注!也谢谢你的热情相邀……
西瓜 ：我是想加强一下效果，把我们的交流整理出来，作为后续。
天男 ：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我怕一些个人观点不被他人接受而又引起论坛上的争吵……那是挺没劲的事。
西瓜 ：诗歌是自己的良心，争吵是别人的事情。
天男：我们随便唠,想哪说哪……我不习惯端着肩膀说话,又酸又累。
西瓜：为了突出网络，所以我们决定对你进行网络采访，你不介意吧？
天男：我非常高兴。网络给了我们自由展示自己的舞台，它的意义是巨大的，我们应该重视这一点，利用这一点，谁能看到新生事物的价值谁才能走到时代的前列！
西瓜 ：咱们就诗歌的问题随便聊。你很早就写诗歌了吗？
天男 ：我是1984年发表第一组诗歌的。那时只是喜欢,很朦胧.....就像年轻时并不真正理解爱情而只是狂热地向往一样。那时每一个年青人好像天生都是一个“诗人”！爱诗却不知诗是什么，而又爱得一塌糊涂 ！
西瓜 ：有趣，发第一首诗歌时的感觉不错吧？我是比上学得“三好”还高兴……
天男 ： 发第一组小诗时,先看了几行,咦?咋像是我写的……再看作者名字,可不是自己的嘛!偷偷高兴好一阵子……这组小诗后被《解放军报》长征副刊转载三首,我又偷乐了两天.....哈哈,多虚荣呀!
西瓜：不是虚荣，是荣誉感。从资料上知道,你好像还办过诗报?这么多年怎样坚持写作的?
天男：你挖掘得还挺深啊?把老帐都翻出来了……八十年代后期，办诗社、诗报好像和穿喇叭裤一样很时髦。我和朋友曾办过一张铅印的对开四版《星海诗报》 ，同时我还在部队内部油印一本《诗友》小刊物。“一报一刊”都不定期。可惜这两个家伙都没啥生命力，早已和年青时的梦想一起被岁月冲刷得不知去向了。我写诗，写写停停，没有压力，多是一天打渔五天晒网的样子。再说工作也不允许我全身心地投入……
西瓜 ：你是军人、飞行员，又是领导，怎么有时间写诗歌？
天男 ：我从事的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我的“专业”是飞行。我的本职工作是在机关工作，被别人“领导”。但不论干什么,那只是我“谋生”的手段。作为一个活着的人，我和大家一样，有自己的向往和追求。没有梦想的人生是黯淡的,诗歌中有我的梦想……我没有大块时间读书、写诗,有时很无奈！我只是力争使自己的生活或生命不平庸而已。有一个阶段（竟是七年！），我几乎彻底离开了诗歌，不是心里想离开，而是另一个世俗的目标对我的生活影响更直接、更诱人。待我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时，诗歌已甩下我走出了好远……我现在可以说是在补课阶段。
西瓜：“诗歌中有我的梦想……”让我佩服。对了，大校是个什么官衔?
天男 ：每个人都有梦想。有的人很幸运，早早就走向了自己梦想的方向；有的人却运气差些，绕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年才找到了生命的方向……这都是命运，怨不得谁！
哈哈，大校就是可以比少校、中校、上校“笑”得更随心所欲的官衔吧？
西瓜：哈哈。你是飞行员，拥有蓝天白云；你又是诗人，拥有浪漫与幻想……你的生活中一定充满着诗意！
天男 ：诗意地生活是我追求的理想境界。我不为诗累,写诗首先是为了心里“高兴”或“舒服”，然后才是其它。我可能还算不上是诗人，也许永远也当不上诗人。我觉得“诗人”是个很荣耀、很崇高的称谓，不是什么人的脑袋上都可以随便戴上这顶圣洁的桂冠的。有的人写了很多的诗，在某一空间里“名气”也不小，但他生活得很恶俗，也算不上真正的诗人----起码在我心目中算不上。写诗与做人不能绝然分开，诗品与人品总是千丝万缕地联系着……
写诗,一旦成了负担,生命就痛苦了。我从不与别人比拚,在诗歌这条拥挤的小道上，谁跑得远、跑得快，我就祝福谁！
西瓜 ：你飞的是战斗机？我最羡慕翱翔蓝天的人。望着飞机从头顶飞过，自己也想飞起来 ……
天男 ：哈哈,每个诗人的思想都像是一架战斗机,一边自由飞翔,一边与心中的“敌人”战斗……飞翔，一旦有了目标或方向,便有了意义。
西瓜 ：所以你的诗歌中也有“战斗”的成分 ？你怎样理解诗歌的使命？
天男：也许就算有吧?这就涉及到诗歌的作用问题。这个问题许多人不愿再谈，好像过时了，也好像是老“土”，谁谈谁就不前卫，谁就是落伍者了。我想，诗歌还是不能彻底丢弃思想与意义的。你尽可以自娱自乐,只为你自己去高兴或舒服，但那只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能去要求诗歌都像你一样去独自快活。诗歌做为一种文学样式，它必然承载着自己的使命!这和有的人极力反对强加给诗歌一些“使命”并不矛盾，因为诗歌不是万能的……战场上一本再优秀的诗集也阻挡不住一辆坦克的履带----不论这本诗集获过多高的奖项；在我中午饥饿难忍的时候，我宁可选择一碗廉价的拉面，也不会去选择一首那怕是专为我写的动情万分的诗歌……拉面和诗歌各自有不同的“使命”。
读那些没有任何思想与意义诗歌，就像看到内心没有悲痛与喜悦的哭和笑一样，让人无法进入“角色”。
西瓜：现在有的诗歌写得很没意思……
天男 ：诗一定要有意思。意思就含有意义或思想，或说一种情调。没有任何意义和思想的诗歌也有人在写,但它不是呈现了诗歌的本来面目。 所以，我仍就固执地认为，好诗不可忽视思想和意义的含量。只是这思想和意义要新鲜的、诗化的，而非教条、说教的-----人人都讨厌说教! 甚至把思想和意义只在诗中呈现为一种“指向性”或情调，尽最大可能地将其含蓄、隐蔽到不让人讨厌的程度，于不露声色中让人隐约感悟到了点什么，接纳了点什么……
西瓜：你在网上贴了不少作品，你怎样看待网络诗歌的语言？
天男：我自上网以来，感受最强烈的是网络诗歌的语言对我的强力冲击，也可以说触目惊心！它与我的传统欣赏习惯完全不同，新奇中也有一些茫然----原来诗歌竟可以这么写？！
诗歌毕竟是语言的艺术。语言形式的多样性、试验性和技术性在网络上得以最充分的展示是必然的。网络诗歌的语言对传统诗歌的语言进行了最无情、最彻底、最强烈的颠覆，传统意义上的韵文诗已被网络诗歌彻底摒弃。现代诗歌似乎更重视或追寻诗歌语言的内在质感，或语言指向的隐伏性，不大在意诗歌语言的外在打磨。但语言的追寻不是诗歌的全部，它只是诗歌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西瓜：你认为怎样的诗才算一首好诗？
天男：对诗歌而言,现在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无标准”时代。确切地说，是没有唯一标准的时代。一首现代诗面对一百个读者，绝不会像旧体诗那样出现“一边倒”的说好或者不好的现象。我对好诗的判断标准是，看它能否从内心里打动我。我说的是“从内心里打动”，而不是挠痒痒肉或故意的胳肢。这种对诗歌标准的极端自我化评判已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但，也不能绝对。如果没有相对统一的评判标准，便不会有诗歌的良性发展。
我也不迷信那些已有“定论”的诗和诗人。我每年都买若干本“精选”、“最佳”之类的诗歌选本，我知道其中一些作品“精”到了什么程，“佳”到了什么水准，有不少也只是编选者的一家之言，或一己之欢而已。但，其中精品也确实不少。
西瓜：你对诗歌的极端个人化写作如何看?
天男：什么事情一旦“极端”恐怕就会出问题。有的诗人是追求或主张个人化写作的。他只是写给自己或某一个具体人或对象，不需要或不在乎别人的理解与分享，只在乎自己的内心感受。这种极端的个人化写作，势必造成某种程度上的“诗意难懂”，这也似乎成了一些现代诗的一个顽症。它不仅仅从现象上看失去了大批的读者，从诗的内质上看，也使一些写作者进入了诗意的无序或自恋状态。甚至有的作者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好像很神秘，不可与人言表，其实未必是真的心里有话可说。太清醒、太理性的人写不出好诗，太不清醒和太自恋的人也写不出好诗。
西瓜：诗歌需要创新。你怎么看？
天男：任何艺术都需要创新。创新是一切艺术的生命力。创新不是简单的玩积木游戏，不是随心所欲地胡拼乱凑。把左脚的鞋子穿在右脚上，以显示自己的个性或与众不同，这样的诗歌我们看到的还少吗？而且这样的诗你还不能去质疑，一说就会遭到写手的一顿狂骂。
我尊重一切严肃、经过认真思考的创新。不论这样的创新是否能最后取得成功，它的实践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西瓜：你写了一批“新格律”，又写了一批“微型诗”，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对诗体的建设你怎么看？
天男：诗体建设与创新永远是诗人们面对的一个课题。“新格律”我写了一大堆，印了一本书。我只是想试试那种写法，对诗体做一点思考和实验，也没有期望会有什么结果。和我关系最要好的诗友也排斥这种诗体，倒是常有外地的“老同志”不时寄来汇款单要购买这本“新格律”。我一感动，统统免费赠送，并还给人家说：“谢谢啦！”（笑）“微型诗”十几年前我就写，最近写的多些，也是一种试验。形式不是目的，在不同瓶里灌什么酒才是重要的。非常同意吕征老师对诗体建设的看法，我正在努力！
西瓜：你怎么看待网络对诗歌的影响？
天男：这种影响是巨大的！网络为诗歌艺术的发展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展示平台，谁都可以让自己的诗歌登台亮相。网络对诗歌的传统流通方式的冲击也是巨大的，纸刊不再是一统天下的唯一展台。网络的大浪也必然会卷起诗歌的泥沙，混水摸鱼、鱼龙混杂的现象再所难免。网络也让一些写诗的人不甘寂寞，为了急于表现自己、推销自己而让尚未烧透的砖瓦匆忙出炉，其作品的成色自然要大打折扣。这种心态和经历一些网上的诗友或许都曾有过吧？
耐得住寂寞不单是一种修养，有时更是一种智慧。
西瓜：你又怎样看待纸媒诗歌呢？
天男：让我壮起胆子说吧！纸媒诗歌依然是当今好的或比较好的诗歌流通的主渠道。我在网上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一首好诗（当然以自己喜欢和打动自己为标准的），而在纸刊上往往很容易就能找到。这自然与两者的输出程序有关：网上几乎是没有阻拦、无须把关的直通车式登场，而纸媒则要几审，即使一审见刊，编者也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和饭碗开玩笑。有时编者的水平就是刊物的水平，人们说某某刊物的诗歌有水准，多半是因为那个刊物的诗歌编缉有水准。我很看重纸媒诗歌，不会因喜欢网络而改变对纸媒的看法，至少目前不会。
西瓜：二十年来，你在报刊上发表了几百首诗歌吧？而且出版了六本诗集。如何评价你过去和现在的写作?
天男：什么事情都会发展、进步，我的诗歌也一样，尽管我对自己的现状很不满意。过去的东西有些早已不能再看，而现在的东西却又不能令我满意……你说，写诗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就像心里爱上一个永不可企及的人一样，注定要一生“自做自受”。哈哈，有点像吸鸦片……
西瓜：时代呼唤大师，呼唤大作品……你怎么看当前诗坛状态？
天男：“中国出了个毛泽东”，那是时代的必然产物。我敢说现代诗人无论智力、才气，也无论情商、艺商都不会比李白杜甫们差，但却还没能出现当代的李白杜甫……
现在的诗歌和诗人能跃升多高，不是完全由自己的决心和愿望决定的。成就一个大诗人或一个优秀的诗人，需要综合的条件和气候。现在倒是常见到一些自以为是的诗歌“大师”急匆匆粉墨登场、滑稽亮相……
诗坛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块圣洁的高地。我唯愿它被世俗的尘垢污染得少些！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在一定距离上继续关注着它……
西瓜：你认为对诗人们当前最紧迫的事情是什么?
天男：写。
西瓜：说说你的业余爱好好吗？
天男：我的职业是飞行，业余最大的爱好是写点或读点诗歌。我还很喜欢爬山，以前真没发现爬山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乐趣。登上山峰也像飞在高空一样,回首观看芸芸众生的世界，什么忧呀喜呀得呀失呀名呀利呀……简直都不值一提了。人生匆匆,谁也不能活两辈子，该干点啥快点去干啥吧！免得行将就木时还留下许多撼恨……
西瓜：说说你的感情生活可以吗?我看网上你贴过不少爱情诗……
天男：谢谢你的留心！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我的朋友为了给我打个暖心的电话,身上被晚间的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而我为了在美食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嘴馋，却把口水偷偷咽到了肚里……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喜欢敢做不敢当的人，不论他以什么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你不想承担什么,就不要去做什么……于人于己还是真诚些好，以免在今后的岁月里心不安宁，总做“恶梦”！
西瓜：今天聊得很开心！希望你继续关注中国新诗研究所和中国新诗研究所论坛……
天男：一定的！也谢谢你们大家对我的关注和厚爱，祝你们取得更大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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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子

一读，有不少收获。

鱼飞蝶舞

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