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让阳光在黑夜中运行

白帆

[watermark]让阳光在黑夜中运行
——记白帆与凌云关于诗歌的对话
（整理/小雨）
5月15日，夜晚。紫金县二中信息中心办公室。
白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今天我才知道你已经当父亲了。时间过得真快。数数离开大学的日子，怎么说也有6年了吧！
凌云：是的。6年，就快接近一个时代了。我时常想起我们从高中时代到大学一起办文学社的情形，你一定还坚持写作！因为你的血液中就有写作的元素，我们曾说你一定是被诗神下了咒语，注定逃离不了诗歌的人。（笑）
白帆：你还记得这句戏言啊？（笑）。说真的，这些年我的确没有放弃诗歌，没有放弃写作，总是觉得自己与诗歌有个约会，不得不赴约。你呢？还在写吗？
凌云：想写，但写得少了。这几年我一边教书，一边照顾家庭，还要带小孩，事情烦琐多了。以前是三几天就会写点东西，现在也没有坚持下来，一年写得东西也不多。不过我保持阅读的习惯，看得还是比较多，想得多。
（以下白帆简称白，凌云简称凌）
凌：你说，是不是生活会让人一再地远离诗意呢？
白：我觉得，随着人的成长，他所要承担的责任就会越来越大，他必须随着角色的转变而转型。写作也是这样的，不可能一成不变。人有了家庭，有了事业，或者在追求理想的时候，的确会有“随波逐流”的现实感，也会产生一定程度的“俗气”，这应该很正常，并不能说这人就没得“治”了、“媚俗”了。要做点事情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啊，没有解决温饱问题，没有处理好一些必要的关系，你说这样专心写作是不是也不现实呢？我觉得，进入生活的人，其实并非远离了诗意，象你我这一类对诗歌痴情的人，更不可能远离，或许在某一阶段会稍微有点“冷”，但那也是暂时的，骨头里的信念是不容易被抹平的，诗意存在于每给人的内心深处，那是生命中的一片绿洲，或许是最后一片，而只要你保持自己的这片绿洲，那你也不会失去自我！
凌：看来你倒挺乐观的。不过我赞成你的观点。我想说的是，生活是很复杂的，人又不可能脱离责任而存在，诗意虽然存在于我们的身边，但人们大多不去留意，我总感觉那一抹“灵性”在慢慢退化，在逐渐消失。你看今天写诗被大众认为很“傻逼”的事情，被人嘲笑，甚至连诗人也会“自嘲”，这点就很有意思了！
白：生活中不缺乏美，缺少的是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同样的，人性中不缺乏诗意，看你是否把物欲放在心灵的重要位置。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在某个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现实，不过有时候太现实会叫人活得有点“悲哀”，人在追求物质和享受的同时，放弃了精神营养。不过话也得说回来啊，真的有不少人还在为柴米油盐醋犯愁啊，也有很多的人却进入了名利场、功利世界的围城，导致心灵天平的失衡，诗意的崩溃。
凌：难得你还这么坚持，当然我也算一个。我觉得生活的苦乐很明显，甚至有时候会苦乐交加成无声的困顿。但，关键看你的心态如何，看你对生活的理解如何。象我，有了家庭，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压力是大了很多，尤其是多了一张嘴之后（确切地讲是两张嘴，我爱人目前还失业中呢），经济上是有过危机的，整体上讲是属于拮据的阶层，你看一个教书的能有多少钱呢？是饿不死也发不了财。在生活中，难免有烦恼头疼的时候，甚至会发生争吵，家庭的，身边的，但这些也不可能天天发生。所以，如果你想不开，不乐观，心态摆不正的话，那还谈什么诗意呢？早就骂娘了！对于我来说，没有必要去骂娘嘛，我心态还是挺正的（笑），我觉得孩子是个宝啊，老婆也是个宝，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穷点也很天伦。我的父母就很赞同我的看法，他们说，夫妻同心，老少健康，这就有福啦。虽然有点“中庸”的感觉，但这确是实话，说得很诗意啊，这不就是人们心底存活的诗意吗？我是这样觉得的。有诗意，日子过得就很快活，不用老钻在牛角尖里，只要勇敢面对，积极创造，困难总会慢慢得到解决的。反过来讲，就算吃香的喝辣的，但整天麻将桑拿，甚至除了吃喝玩乐就不知道做什么好，还自诩这就是“生活质量”，那我可就受不了罗，我相信很多人，只要有思想和良知的都会受不了。
白：看来你蛮有体会的嘛！很生动的解释，有道理啊！不知道你怎样看待诗歌的积累问题？
凌：积累很重要，“不积畦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知识需要积累，生活经验需要积累，财富需要积累，这些都是同样的一个道理。谈到诗歌创作，现在很多人在讲诗歌不用谈情感啦，不用讲思想，就到语言为止得了，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拼凑就是艺术！其实，这很片面，也很浅薄。不注重积累的艺术是很虚假的，经不起推敲，写作更是这样。如果整天写着同样一类型的诗歌，写的都是那么几个词语，不同的就是标题换了又换，时间年月日换了又换，词语的位置换了又换，这样的作品写得就是快，也可以避开积累问题去写，但是，你这样子的诗歌价值在哪里？聊以娱乐？还是精神快餐？这样的“快餐作品”卖给谁？谁会为你“埋单”？我觉得“厚积薄发”是一种态度和境界，积累会让作品厚重，并且让写作成为真正的创造。
白：无论怎么说，没有根基就不可能有高楼大厦，浅薄地写作只是制造低廉的文字消费品，甚至制造“垃圾”。诗歌是很有灵性的东西，除了需要“灵感”跃动、爆发点燃之外，平时就需要你认真地观察，思考，要把那些意象，那些情景，那些内涵，变成一种诗歌的元素和品质，让它们变成厚重的诗语，而非单纯的“拼凑”和“堆积”。一首诗所要表达的东西，有形态表层的，有思维深处的，有硬质的，有热量的，但如果单纯地素描世界的存在，那只能再版一个表面的世界，没有流动感和生气，就象没有光照一样。我总认为好诗可以综合各种元素，是情感，是思想，是思考后的声音。世间万象都是诗歌的血与肉，但没有思想和情感，它就很苍白，没有灵魂，这样的诗歌就外强中空，达不到“真善美”的统一。你的观察、你的思考、你的素描其实都需要积累，这些非一日就可以实现的，非一时之功，否则写出来的都是小诗，是诗歌中微弱的小点。现在是一个人心浮躁的年代，功利主义、实用主义、拜金主义横行，因为缺少对自我的观照，缺乏对世界和大众心灵、道德等方面的审视，所以也在现实中踹了诗歌一脚，把诗意囚禁在了阴暗而狭窄的角落。所以我说，诗歌的底气就来自积累，而诗歌的气质则可因人而异。
凌：白帆，看来你还是坚持在黑夜中写作。夜行人一定很孤独吧？黑夜对于你的诗歌是怎样的概念？
白：是的，我习惯在黑夜中写作。其实，做夜行人没什么不好。黑夜是思想的空间，总教会思想的厚重。利用黑夜的宁静去思考一些问题，总能想得深一些、远一些。我是感谢黑夜的，我的诗歌很多是在午夜里写成，午夜的灯光、浓浓的绿茶、厚厚的文字、飞扬的音乐，还有在窗外的星点、雨声、车流声，都给了我很多的感悟，我很清晰地感觉到生活和在空气中走动的诗歌的气息。夜色中写作的人，很常是孤独的，但正是因为孤独，所以他突围，他飞翔，他思索，他潜行，在对世界和生活做一次无声的审视和梳理，也可以这样说，黑夜给了眼睛理性的光泽，黑夜给了心灵宽厚的承担。黑夜中思考和写作，都让自己感到真实，感到真正的舒畅，而文字则悄悄点燃，诗歌总能找到最佳的翱翔和穿越。当把喧嚣尽收耳底，当把世俗隔绝在窗外，自己用心灵对世界的校对会更为投入，而思维的对白则会更加真切，更有力度。我想，黑夜是一个襁褓，酝酿着思想，也孕育着深刻的诗歌。（笑，很坦诚地）
你问了我这么多，我差点都无法回答你了。想不到你还是象以前那样，很敏锐地问话。（大学一位老师说的话）我很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离诗歌有多远？
凌：（笑）我？用一句很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我和诗歌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爽朗的笑）你看，心灵与世界不是隔着一堵墙嘛？人的说话和写作有时候也跟思想隔着一堵墙啊！我平时就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朋友的朋友，同事的同事，角色太多了，所以也难于全部演好，老这么去演或许人就快老了。所以，我在认真做好单位的工作，之余，好好地当好我自己，为我的家庭多做点事，尽量不让家人操心就好了。家也是一个诗意的世界，就象你在两年前说的“家就是美丽而诗意的天堂”。如今我一想啊，还真是。只要心怀着美丽的诗意的宽厚的情怀，那么，现在生活的贫穷一点也不见得有什么可怕啊，物质生活是可以改善的，只要用心去奋斗就有希望。而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的荒芜，则是致命的。你不是说过类似的话吗？！
所以我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诗歌。尽管写得不多，只要诗心活着，我依旧不会叛离诗歌的航道，至少我不会给世俗同化成势力的、无知的、俗气的市井无赖。我现在是写得时间不多，事实上也没有很多时间去写，不过，在夜里看看书，有心得时也写几个字，我想，诗歌还是能在我的生命中存在下去的。我们都可以继续努力啊，让阳光在黑夜中运行，光明就一定会在我们的血液中运行！
……
（注：本文是南峰文学社的小雨根据我和凌云的对话整理成的一篇文字。当这篇东西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其他，只有一个感触：这些年我和诗歌朋友们都在苦心追求着心爱的诗歌，不曾轻言放弃。于是，我就有了把这篇文字贴出来的想法。可能有些东西会被人笑话，但我想，只要大家都热爱着诗歌，生活的美是随时显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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