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的痴与呆

圣纽

[这个贴子最后由圣纽在 2004/06/01 12:27pm 第 1 次编辑]

散的痴与呆
这是不须加引号的十足的痴与呆
散代表我，
前半生老怨艾自己与众不同，后半生又老是恐惧与自己相近的人太少
不是短缺就是突兀是痴与呆的特征
从小容易接受暗示，从别人对散的态度中感到散与众不同，
就觉得自己是痴子，成天苦恼着：我怎么就与众不同呢？
当时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称呼“诗人”，可对应，也许就没有那么苦恼了，可惜没有人告诉自己——也许当时人们都觉得告诉一个痴子知道还有另一群痴子，没多大意思吧——于是就老是发现自己的“拘谨”处，“拘谨”就是短缺，“少根筋”的意思。比如遇着别人一定是大事的时候，如丢了钱包、没有晋上什么级别或生了什么小病，要大放悲声的时候，自己硬是挤不出半滴泪来；再比如别人对一些事物的细微末节知道得很多，自己竟天生的隔膜，不知道东家的事和西家有什么关系，自己被无数次地提醒，才知道那叫“生活”。不懂“生活”是多么令人难堪的缺陷啊！后来通过刻苦练习，有了长进，又觉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具体而实际的生活本领，也不算太难学，难学的是“生活”外的功夫，也就是“诗外”功夫，比如“生活”中眼高眼低的事、听话中听话听音的事......这才是最要命的！唉，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会“生活”呢？！自己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呢？！
看到懂“生活”的人在处理一些与场面有关的事时，比如聚餐的时候啦、来人的时候啦——顺便要说清楚一下，就是在散看来，这些懂“生活”的人是不对那些来人费心了解的，“来头”是他们的共同品格和长相（当然有些“幽默”的“生活”细节除外）。看到特别懂“生活”的人，在迎来送往等等诸如此类事宜中有张有弛、游刃有余的功夫，尽管觉得有些煞有介事，看着觉得不自然而不太舒服，但紧接着又暗责自己，这全是因为自己太不懂“生活”的缘故，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于是又在心里给人家升华点什么，为他们在心里吟出诗句来（那时散还不知道自己会写诗，只是那种感觉现在想来和写诗差不多），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出意义来，把他们的做派归结出审美来：那叫庄严和肃穆！唉，谁叫这样的字眼总在自己的心里舍不得丢弃殆尽呢？自己的那些“才华”总要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整个痴期，散总是有“我怎么和别人不同呢？”的困惑，尽量想与别人拉近距离，总刻意去模仿人家，散拼命地学，也学会了一些实际的能力，可散不满足，散还要在实际的能力中加入一些可成长的东西，比如做鞋子的时候，散总想把有关鞋子的整个体系搞透彻，想做永远也穿不烂的鞋子，还想做会随着脚长大的鞋子……所以散的心里和面前有好多与鞋子无关的东西……而许多懂“生活”的人却不需要这些与鞋子无关的东西，不需要占脑子，他们又快乐又自在，并且他们的产品就在那摆着，很可观，荣誉也就伴随着他们，而自己的成绩就可怜巴巴的，很寒酸……再比如夏天很热，进厨房做饭更热，可不吃饭又饿——这一点散又不算太痴——于是散就想如果发明一种食品空气，人只要呼吸就不饿了，岂不很妙？这些痴想，散从没敢出过唇，因为只要说出来散的痴就插上翅膀了！
后来，渐渐地，随着社会的开放，很多痴子的劳动被承认了——是散之前的许多疯子、傻子、痴子的劳动被承认了，世人再不需要从事许多原始劳动就能生活得很好了，散也因为信息不再闭塞，视野变得开阔，知道世上痴子不是散自己，而是大有人在，只是不在散眼前罢了。于是，散又象得到了鸿鹄启示似的，上足了发条，极力想把世人都变成和散差不多的人，不幸这只不过是使散由痴子向呆子转化罢了！因为散不论见了什么人都觉得人家的生命密码里有着和散可重叠的基因、有着和散一样的诗歌按纽，自己有能力使人家变得和自己一样，感受到心里的旷世奇景，散觉得散心里的一切才是世界的正常秩序，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也想把别人变成——倒不是也变成救世主，而是变成能接受散和与散一样的疯子、傻子、痴子救助的人！散总想从他们身上用诗歌打开一个缺口，散觉得自己就不错，虽然不富裕但很快乐；即使长到一百岁心理依然年轻；心有千山万壑，不出门就可旅游……并且散还固执地认为写诗的人很好，爱诗歌的人呢，当然就是坏也坏不到哪去，何况爱诗歌的人可以进步为写诗歌的人……
为了使更多的可造就之人成为散的同类，散就到处表白，自己首先不是一个痴子（这常常使散有背叛自己的难言的苦楚，但不得不如此）。
呆前期，散时常穿着中性的衣服，举止也尽量中性，以便在任何地点、任何场合都不太突兀，这样宣传起自己的理念的时候就很省事。散想让很多人知道散会做饭、洗衣、织毛线等等许多生活本领，散和人们一样是个正常的人。只是散不可能给每一位可造就之人织毛线，让人家首先觉得散比正常人还要正常，才接受散——散自认为自己的某些生活技术比许多正常人还好些——千般表白、万般呈现，无非是如下的潜台词：既然散和您能“重叠”那么多，那散不是和您一样的正常而又正常的人吗？那么散身上的一些不同之处、或者说那些没有重叠之处，难道就不能引起您的兴趣？从而接受散的些许理念？所以，当散从报纸上找到了有关诗歌的实际用途：诗歌能治病、诗歌可延年的时候，简直如获至宝，以为又找到了散不痴、散有用的充分根据，更是不遗余力地逢人便讲。
在搜集诗歌的实际用途的时候，散还隐约觉得诗歌也许会变成未来的产品，可能会为世人带来极为美好的前景，于是忙写短文阐述之……当散不厌其烦地向所有能碰到的、散看起来有文化的人忘情地宣讲散的理念的时候，可能伤及一些人，收获人家愠怒的脸色和严辞，但散只是瞬间的受窘，继尔又窃喜——原来这位与自己精神相近哪，此君参透了自己的用心！散只在心里说，请原谅，兄弟，散是无意的！“不放过一个君子，有散开多少璞玉”，是散恪守的与人交往的原则，您是君子，散庆幸散没错过；您还是块璞玉，散正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璞玉变成光彩夺目的美玉！谁知道您已经是君子了，还是一块有待披金的璞玉呢！
呆后期，在条件可能的情况下，散也尽量生活得好些——你若是满脸菜色、穿得象个出土文物，谁还相信诗歌可带给人来世的、子孙万代的幸福呢？！所以散有时也买新衣上瘾——只要是在没看见令散更动心的事物的时候……
散的突兀还表现在当万众都缄口的时候，说认为该说的话，哪怕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这又使散的突兀竟然那么突兀……
最后让散高声说：
世上若还有这样的痴和呆，不管他们是不是诗人，我都将把他们引为自己的兄弟姐妹，并为他们感到骄傲；
此文写得琐碎而具体，只代表散个人，不具备普遍性，但是，如世上竟有与散有着相似的精神经历的人，不管是他们是不是诗人，我都将把他们引为自己的同类，并永远为他们歌唱……
读了蓝蓝的风儿高屋建瓴的《谈诗人的“疯”与“傻”》一文，有写续的冲动……有是文。

天涯孤鹰

        当万众都缄口的时候，他说该说的话，哪怕成为众矢之的！
        这应是诗人的灵魂！说得很好

圣纽

谢谢天涯孤鹰，问好朋友！

蓝蓝的风儿

看了贴子,我很感动.敏感而深刻,辛酸而凄怆.让很多的诸如此类的是人们的心情破不能平静,那些心底的浪花逶迤腾挪.谢谢说出了许多的人本应该说出来的心里话.

圣纽

[这个贴子最后由圣纽在 2004/06/05 08:46pm 第 1 次编辑]

蓝蓝，你终于看到了你的那篇文章的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