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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国诗人给世界的名片
作者:程烈 1970年生于成都。长年好酒,喜行于山。
地址:成都市二道桥街38号1单元306室
邮编610075
E-mail:soominfo@163.net
‘
暴风雨中的骑士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
因为时间虚空的长矛
黎明和人再一次跃然于尘土之上,为了道路之神
在它溃败以前曾经许诺过的安宁──
那个深入了象征中最后的造物
用宛转、明亮传颂着大千世界。
突然间孤独向他显现,
将他拖入百草的包围,拖入伟大的荒的中心
直到构成他所统治的另一种无限
这远古的骑士,他在暴风雨中出发、
冒险,以水貂和岩羊的勇气攀越暗黑的墙头。
在星夜,在人生的中途,在世界的终点
瓦蓝的屋宇是内心最后的屏障
现在,众神赐予他另一张嘴唇,
透过十四行诗神秘地礼乐般的秩序
他把她瓦解了,幸福的瓦解了。
在零星的天光和一个象形文字之间
复归于平静。在两千里以外的地方
有宽达四个大洋的时间和空间,正在废除夜与昼无穷的界限;
而故乡的人们不断到来,如恒星一般亲切的循环
此处,彼处,日出日落。
c.l 2005-7-12
三步杀人曲
在一个佛堂里安放着一把刀子
它似乎沾染了某种隐秘的法力,
独自穿梭往来于无边的虚空之中/
用黑铁的恍惚,比喻的光
还原出一段生命的去向。
此刻,时间搁置在阿须草原
那个投石的民族饮马茶或酥油茶习惯的下午;
一个头扎英雄结,强壮、不屈
渴望烧酒、女人和刀子之歌的康巴汉子,
他脉管中的血流仿佛如沸的马匹
成千上万次循着格萨尔神祗的踪迹
载歌载舞的越过众多的山岗,河流,
令无数个黄昏顷刻间土崩瓦解。
而这一次,煨桑的烟尘里潜伏着耻辱的阴影,
在光与影还在街面上歇脚的时辰
一无所在的黎明压低了嗓音,
松培,这个爱和野性的原型
纠集了大草原上浴血而追命的刀子,
他的目光孤独而涣然地,也是
最后一次巡视了史诗般的领地:
河流,牧场,黑帐篷,和他下的种。
电光火石间,归于一切的自尊
驱策了两具肉体脱离现实的日期
还有解除痛苦时忏悔的声音。
如今,那把曾经在草原上咆哮的刀子,
也是那把因挥霍死亡而长存的刀子,
它静静地躺在一个柜子里脱胎换骨
样子象布道。
C.L2004-12-10
轮廓
啁啾的栖鸟,仿佛晚祷者
自四方降临,遁隐在黄昏倦怠的台阶。
匆忙间道路变得琐啐,
盛夏的每一个歇脚处耽溺于迷宫般的房屋
它们是平原上一地亲切的肺腑,
它们中也必定有一间
会在天光溃败以前把他招引
──为世上某个通幽处免遭遗忘──
而醉心于日月赞歌的往昔之中。
然而淡月,然而河流
饱含着万物神秘地低语,
归来的人正在成为别的人,无数的人
他业已得到了所要的生活必需。
在倥偬之境,
过去显得是那么的平静。
C.L2005-1-21于成都
南方
免于无限接近傍晚的轮廓
隐没了大海精湛的技艺,
仿佛微风挥动南方谙熟的证据。
也许就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片刻
──在轻柔,疏朗的街角
如温柔中象征的色彩。
因为某人的到来
有一片草地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位置,
那些把记忆耗尽的街道
也必然有一段尚未清理出的路面已无从把握
悬浮的夜踟躇着不倦的庭院,
无论沉静还是破败门环上的把手
窗台。逐渐佝偻的藤椅和浆果的滋味
属于这个时辰有关、仅有的经验。
缄默中另一个警炼的地点
解救了回返路上无暇顾忌的空虚,
在百无聊赖的繁星下面
夏季弯曲的喙将时间阻挡,
大海就是十字路口
轻声吐出不安和炼狱的残渣。
在一切恶行远扬的疆界,守夜人知道
万物皆有古老的寂寞,
去向不明的六弦琴和卑微的人
带来了没一寸黑暗以及圆润的嗓音
──关于譬喻或爱的预感。
而循环之夜的闲荡者
又一次在无心中已深入了过去。
c.l 2004.7.4
于厦门蓝华路13号咖啡馆
时光漫步
给厦大的无名女郎
像那些隐喻的目光
飘散着浸透流水一般的温情
──南方从未耽误过夏季的柔软时光
释放了空气中暂停的尘土。
因为虔诚的大理石是俯首帖耳的门廊
在走道,圆柱和不倦的屋顶之间
每一群飞鸟都会回来,
妥协与白城的幽静所在。
而一朵尚未被发现的玫瑰的热烈
是一生中无数次目睹过,称得上勇气的一件事物;
如今在这片晴天朗日的终点下
掩映出形单影只的人的烦恼。
在未加分隔道路的弯曲处,
一种生活由来已久,向晚时分的漫步者
用双腿的节拍一次又一次恒量出时间的距离
当她从中渐次退出,道路已然合上。
c.l 2004.7.20
于福建厦门厦大白城
印度洋的死亡
我努力寻找死亡的面貌
在生命形成以前它已形成
从锡兰到暹罗,
从孟加拉湾到亚齐省
──颓丧的海岸线是印度洋幽深的祭台
用咒语,用男或女,用恒星的力量
挥霍一切肉身凡胎。
十二月的雨水将我们蒙蔽
月份牌组成死亡空洞而繁忙的拼图游戏/
这是天宇叱咤的罗网/
严冬的地狱之塔。
因为传统,因为满月
奔突的潮汐,以南方的生灵铺张了它无血的灌溉;
在征服者被征服的集合之处
有名的人和无名的人排列在一起
奔赴祭祀或者梦境,
浮夸的嘴唇,脱俗的眼眶
一同呻吟,一同辗转
蛆虫把灵与肉分开
运往各自的另一个无地。
肮脏的月份
滋生为惊人的数字统计。
这里是败坏了的印度洋,混沌的原初,
这里是乾坤之境对人类深深的责难,
和穿越经纬度众多十字架的肃立;
和炼狱中绝无仅有的一声天问。
或许死──
作为终结的叹息
早已经过历史的明证,
在大地的沉疴与苦难之间
谁将得到解脱?
在路上,终点正在逼近
沉重的肉身却不配领受,
而造物,这世界的预言与指南
时间锻炉里循环的同一
古老,慷慨,又充满了悲戚。
人,作为地球上最强大的一支种族
站在同样的死亡面前,空洞的全体
既恶行于世,也彰显光明。
然而,够了!
这肮脏的人间一天天溃败着将美德葬送
可是,寥廓穹天下凡俗的踪影啊
如果有一天
高悬在头顶那柄达摩克利斯剑从天而降
世界会在一片贪婪和游戏声中倾圮
是必我们都得去死,为了蒙羞。
耗尽了尘土与灰烬的国度,
但愿连最城府的门第也能把死亡接纳
彻夜洞开,天地相融。
夜的子宫收缩着点燃它的种子
而盗取火种的囚徒,赤裸、超越
投身于死亡的屋宇和林间的空地
一夜夜把那些令人落泪的形象从南方收回。
再一次不忍看见人类信仰的标记
──爱,直到死亡。
大地将万物蕴藏,
我在每一个黑夜里睡去
听见所有大地的钟声
一声声拷问着生者卑下的躯体;
我在每一个梦境中醒来
看见所有炼狱里的受苦人
一遍遍摇着桨橹摆渡在崩浪之巅,
那水波之间无限眩晕的中心
是肉身无力到达的永生之地。
而尘世仅仅是一个梦,
在每一个赤裸而颠倒的角落
生或者死匆忙交替
死亡之上一切是浩然太息,
生命在一处关闭,又在另一处涌出
世界彷徨于虚空或无人。
C.L2005-4-20
一只中国花瓶里芳香的叶片
另一个落日
混同于黄昏消魂的亚麻色,
散漫地迫近四方街敞开门道的四张脸;
在未捕捉微风最后的据点,
黝黑的墙垣,宛如拂在脸上一阵世界的迟暮。
而那些步下屋宇的苍穹
是身体不知疲倦的轮回所在,
亲切的六弦琴提升了百无聊赖的夏季──
南方枝繁叶茂的根基
如此隐蔽的催动蓓蕾低垂的芬芳,
浑圆手臂搭成了无限眷恋的回廊
──属于一位姑娘爱的特权。
那奇迹的月份,肉体与肉体的对局
是无所不在时间的要塞上
地平线颤抖的一声安逸!
再一次倾心、驻足
在那个布下陷阱原初的时刻
有一扇房门开启又紧闭,
火焰般明净。
在最早也是最晚睡下的阁楼里
还有比繁星更让人熟悉的
是那一只中国花瓶里芳香的叶片。
c.l 2004.11.27
作者:程烈 1970年生于成都。长年好酒,喜行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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