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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诗歌报的几个诗人聚会很是高兴,弄点东西来大家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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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6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3年,自选诗十首
三月十五
阳光明媚。我的头脑
突然滑过这么一个美好的词
使我的快乐和我的单车一样快
在这个美好的早晨
在珠海洁净的街道上
让快乐飞驰
我想告诉香喷喷的西饼屋里
一个个美丽的,微笑着的女孩
今天是3月15,不是任何一个
平庸的一天:
是明媚的阳光告诉我的
3月15,一个只为美好而来临的日子
她的生日,她的生日,她的生日……
她将点燃蛋糕上的19根蜡烛
这么一个美好的早晨,美好
仿佛就坐在单车后座上
因为美好,我会感到单车的快
我会撒开车把双手合十
为她祝福——
尽管我们现在已经分手……
2003/03/15
忧伤的枝条
忧伤的枝条,太密了,又太矮
我怕你碰到。怕寒气凝成泪滴
打湿你的睫毛
低下头去,但不要看潮湿的地面
阴郁的影子陷入泥沼
我们的脚却可以迈过
经过湖泊的时候你要小心
攥紧我的手。你会看到水中的月亮
比我油画上的要美
我的手臂是忧伤延伸不到的部分
你可以靠着歇一会儿,被月光照着
但不要睡去
——忧伤的枝条横在前面
不要害怕,更不须回头,亲爱的
相信我,我的手臂是忧伤延伸不到的部分
2003/05/23
家乡
我先到隔壁去,等会过来看你。
老祖母,15瓦的灯照着你的
老柜子,药碗和睡不过去的梦!
楼梯上的灯在摇晃,风会把
远处的兽吼带到这里。老祖母,
你的笑容总是在我推门的时候
开始绽放。
家乡处在黑暗的包围之中!
你的白发有如多年以前的一场大雪。
老祖母,你津津乐道的一次寒冷!
而今夜,你已不能言语。
家,你苦心经营又即将离别的
地方!老祖母,你听到了什么?
你指了指窗子,我关上。
你却摇了摇头。
2003/06/13

数数
和我一起数数,屏息
凝视这一层层的海浪
你数到一百
我数到一百零一
不是我数多了
也不是你数少了
数到后来,也不知是
谁对谁错
就像我们经历过的事情
别数了,你说,抱紧我
我抱紧你,就像海浪抱紧它的风
你的泪淌了下来
一颗、两颗、三颗……
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2003/06/21
中午的水果
关键词是“中午”,不是“水果”
令我骚动的是“渴”
不是水果的颜色,和想象中的果汁
这是中午的“渴”,夏天的中午
亚热带的夏天
没有一丝风
如果我说“夏天的水果”
或者“亚热带的水果”
将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组
美好:只是我在“渴”的时候
用诗性的思维想象一堆
鲜嫩的水蜜桃、芒果、荔枝、葡萄……
水果:只是我在想写一首关于“中午”的诗的时候
突然用诗句触摸到的意象
在我热气腾腾的喉咙里呼之欲出
2003/07/02
无题
流水没有家园
游鱼没有脚印
垂钓者没有他的兴趣
厨师没有餐桌前的位置
一个诗人面对浩瀚的大海
夕阳已经没有了它的时间
他的呼吸没有诗意
他的灵魂没有伴侣
2003/09/23
回家
——致一七九一年冬的莫扎特
黄昏。不再温暖的夕阳里
高大教堂灰墙的下面
你竖着衣领,默默地走过
一只孤独的鸽子
像笔尖漏下的一滴墨水
回家。回到那个亲人不在
炉火熄灭的家
药味回绕的逼仄的家
四壁空空充满黑色的家
疾病、贫穷、颠沛流离的苦难
再不能强加多一点
在你的头上
你默默走在路上,竖着衣领
走过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有一串又一串
美妙的音符在你心弦上跳舞
《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在琴旁
默默地将你守候
你想今夜必须完成最后的修改
你的舌尖已经嗅到了死亡
2003/10/31
黄昏
我的忧伤
像一只只小老鼠
我是说,我的忧伤
黄昏就想出去
在黑夜的田野里游逛
就是眼前那一大片
夕阳覆盖的田野
怯生生的小老鼠,黑夜落向你
这弱小而纯朴的生命
在寒冷的洞里探出脑袋
吱吱地笑着
2003/11/26

我必须走到窗下,踮起脚尖
大叶子的法国梧桐
陪我在夏日的午后
默默站立,久久不动
院子里有你栽下的花
但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东边六朵,西边九朵
有一些还没有开
你的窗帘是淡蓝色的
上面有一些浅黄的小花
左边十七朵,右边十八朵
还有的我看不见
2003/12/04

二十四行诗
——写给谢湘南
是时候了……,给她一次完美的旅行
一次甜美的经历,在无声的哭泣中开始
娶她的男子,我们想象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是黄金铺成的道路,它通往地狱也好
那里有火,有呼喊着的不屈的冤魂
在黑漆坚硬的墙壁间回应
她用整个青春的力量唱出的歌声
是白银镶嵌的大马车,轰隆隆地向前
向前,亮光闪闪,映照她柔嫩的肌肤
绛红色的流苏,由十八个勇士的鲜血染成
一只只发狠似得车轮,给大路指引方向
是青铜铸造的箱子,她唯一的行李
或者像潘多拉的一样也好
铺着金丝绒的箱子,精雕细琢的箱子
盛放了黑色的眼珠和白皙的手指
是黑铁打就的头盔,戴上它
仿佛神谕。戴上它就戴上了黑夜一样
不可穿透的孤独和沉重,你不晓得咒语
你永远取不下它,孤独就是这样
是时候了……,请她从里面走出来
走下一个又一个台阶,和任何出嫁的女子一样
从心里走到大路,不近也不远,不慢也不紧
好,吻你玉石一般冰凉透明的额头
你该上路了,亲爱的,泪水会使我们相互惦挂……
2003/12/28

2004年自选诗十首

姐姐
姐姐,吃苹果的时候
我想起了你
姐姐,你站在苹果树下
红扑扑的脸蛋
像被风吹熟的苹果
你把最大的苹果留给了我
还先在你红衣裳上
擦了擦
姐姐,你在17岁出嫁
还是弯腰在地里
种着最好的苹果
而苹果的颜色
渐渐从你脸上让风吹去
2004/01/11
自杀前的海明威
金色的炉火,在跳跃
他深蓝色的眼睛,在发呆
火苗跳跃在他的眼里
有如一条骚动的箭鱼
他在剥橘子,金子一样的橘子
在他手里那么沉
他把橘子皮丢进火里
一缕蓝色的烟升起
一缕
蓝色的

他在剥橘子,他在发呆
炉火里不时升起一缕蓝色的烟
最终就是这样,而我们知道
这不是最终的结局
2004/01/31

风一直吹
有些风,把我们吹成了沙子
有些风,把我们吹成
荒原上的困兽
有些风从我们身边
悄悄溜走,而有些风
在我们注视不到的地方
一直在吹着
在骨缝里,肺叶里
从左心室到右心室
让心疼痛,或者着凉
有些风,一直在我们的血管里
把我们的血液吹成一条河流
把一滴血吹向另外一滴
把一个灵魂吹向另外一个
过程:就是这样
有些风,吹着,慢慢改变
有些风,我们不可觉察
2004/03/05

蝌蚪
姑妈家的房子背后
有个积了雨水的小水洼
那里有小蝌蚪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东西。
我和表弟玩了一个上午:把蝌蚪
捞起来,又放回去。我说
它们都会变成青蛙。
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妈妈问我想城里了?
我说想蝌蚪了。她不会相信在乡下的春天
很常见到的黑乎乎的小东西
会让我放心不下。
我的第一封信是写给表弟的:
水会干,要多浇水,蝌蚪才不会死。
……
今晚,听见蛙鸣,给表弟发了条短信:
还记得蝌蚪吗?
他不会相信,八年了
我会时常惦记他房子背后的
一群黑乎乎的小东西。
2004/04/20
里尔克
周围的一切都要我们倾听——
就让我们倾听到尽头;
因为果园和道路
永远属于我们!
——里尔克《果园.21》
I
静悄悄的果园——
有多少个果子
就有多少个里尔克
潮湿的空气,擦亮陌生的脸
有的是那么红润
有的则是青灰的颜色
忧郁的颜色
秋天的奥地利,乌云密布
静谧的果园,一条小路连着另一条
II
有多少条小路
上面就站着多少个
忧伤的里尔克
飞过枝头的小鸟
不愿为秋天停留
在树叶和天空之间
有微凉的风,摇晃果子
有疲倦的抒情,在向远方延伸——
呵,只有飞得最高的鸟才能望见
真正的远方
III
有多少个未知的远方
就有多少个
强壮的里尔克
采下的果子装满了一筐
中午休息,晚上就忘记一切
不在泪水中安眠
便在淡酒里感恩——
或者倾诉!门后有把镐
桌上有本厚厚的书
IV
房间里静极了——
“天使们回忆着,今夜
我的心使它们歌唱……
一个声音,似是我的,
为深深沉寂所诱惑,”
有多少个天使
就有多少个里尔克
果园里飘着甜香
有只小鸟飞过屋顶
“我们谁也不是在前进
只是走向一位沉默的神。”
2004/05/18
不会开花的水
那时候,我们无聊
但很快乐
逃学,在河边排成排
把一颗颗石子
扔到河的对岸
有的掉进河里
开一朵小花
我们很无聊没什么可谈
没有歌星,没有电子游戏
没有什么好吃的
让瓦片在河上滑行,沉落
或者让石子在河上开花
那白色的小花
知道我们的快乐
等我们终于长大
变成四处流浪的鱼
常常会被一朵小浪花惊吓
(谁知那也许只是小孩子
无聊的游戏呢?)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这就是郁闷,像水底的水
永远不会开花
2004/06/04
从乡卫生院出来
在黑夜里我只顾低头走路
手电筒告诉我沿着光走
就能回到冬夜的村庄
一条狗会在村口最先认出我
寡居的母亲还没睡下
我只顾低头走路
那么多细碎的石子
那么多怪异的树影
要走过一段相传闹鬼的山坳
老人说,转弯的时候要咳嗽
我走着走着就忘了
走着走着,打了青霉素的
屁股就不疼了
走着走着,偶一抬头
我就看到了光亮
2004/06/16
深秋
你也将说到孤独
说到远方的情人
和逝去的幸福
说到窗外的冷风
我们就竖起耳朵
往事在怀念的时候
不需要诉说
幸福是递减的
孤独是递增的
只有往事,如风
一会儿也是沉默
我们一齐沉默呵,就将想到未来
那些雪将飘下来
听说把脚插在雪里
有一点点温暖
2004/09/08
回忆•冬夜
——祖母逝世六年

水壶坐在煤炉上,
咝咝地冒着白汽;
祖母坐在煤炉前,
戴着老花眼镜,
安详地倾听。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
这一切。
我还知道:铝水壶里
还躺着两个鸡蛋。
我吃蛋黄,她吃蛋白。
烧开的水,一半用来泡脚,
一半灌进暖瓶,明早用来洗脸。
老祖母,安静地坐着,
在这个叫黄陂的镇子
一条老街的一栋老房子里。
上过黄埔当过舰长的祖父
在文革中被打死,
五个子女星散各地。
多少年她就这么坐着,
烧水。一个人倾听一种声音。
我看到她穿一件海蓝的棉袄,
纤尘不染。
2004/10/15

我的第一笔稿费
那是1995年,稻谷初黄的秋天
虽然只有八块钱
但让我和母亲高兴了好久
她说,可以割上一斤半猪肉了
如果割肥一点的五花肉
那就可以割两斤
她说,没想到你写几个字
就能抵上我帮别人挑沙子
一天的工钱
那时,父亲死去不久
微笑第一次爬上母亲的黄脸
她在田野里,重新给生活算上了帐

2004/11/23

简介:吾同树,本名曾桓开,1979年12月生于广东梅县。诗歌作品300余首散发在《今朝》《诗参考》《行吟诗人》《中西诗歌》《射门》等民刊以及《诗刊》《星星》《扬子江诗刊》《诗潮》等官刊。作品入选《2003年大学生最佳诗歌》《敦煌》《2004新诗代诗选》等选本。现就读于暨南大学珠海校区。

Email :wts1324@sina.com
发表于 2004-12-26 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和诗歌报的几个诗人聚会很是高兴,弄点东西来大家批评——

一些思索的铺展,意境很好
语言平实。不乏精妙的。
在某些时候,语言的表达,可以再凝练点,过于声张就显得散了
会显得空白。口语讲究直白。但内容的表达也重要。
所以,从整体看,这一组蛮好。
一句一句的,有些语言可以适当斟酌的。
纯个人浅见。问好珠海吾同树 “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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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6 09:27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和诗歌报的几个诗人聚会很是高兴,弄点东西来大家批评——

重了。
大家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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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6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和诗歌报的几个诗人聚会很是高兴,弄点东西来大家批评——

作品比较多,挂起来,多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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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6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和诗歌报的几个诗人聚会很是高兴,弄点东西来大家批评——

该精,是一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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