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异教教堂里的耗子

阿尔

主教上场，他似乎一下子衰老了，步履沉重。
两束光，各打在谈判对手上
音乐：婚礼进行曲和葬礼进行曲同时响起
雷鸣：你们好，老鼠先生们
巴克、伊凡：（同时）吱，您好！
尊敬的主教大人、阁下，向您致以最为崇高的敬意和十二万分的问候.(两鼠做作地开腔)
雷鸣：（强自保持尊严），请你们自爱点，不要嘻皮笑脸的。啈！
我不屑与你们搞那些鬼鬼崇崇的勾当，才来直截了当地谈判的，哼！
巴克：吱吱吱，哦！是这样的，明白了。
您有点不太甘心。那么甭废话了，我们先撤吧。
等您一通百通时，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召唤。省得现在窝上一口气，倒闹了一块心病。那也太不值得了。
伊凡：吱吱，对了，主教大人可不能纡尊降贵。哦！我们也该休息了。改天吧，再见吧。
两鼠欲下，主教慌张地用手势拦阻。
雷鸣：慢点，唉，非走吗？唉唉，二位老……两位鼠先生。留步，请留步。不要误解了——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哦、意思么，很明显，咱们应该达成一个相互服务的契约，以结束这种自相残杀的局面。
巴克：请不要说什么自相残杀了，我们是为了维护上帝赐给我们的这种躯体，为了感恩而正当防卫的；而你们，才是在残杀——残杀任何一个想与你们分些残羹的生物。
伊凡：吱，得了，兄长。不跟他谈了，这家伙假眉三道没有诚意。咱们走。
（二鼠又要下场，主教这回有点哀切地拦住它们）
雷鸣：唉、唉、 得了。不要这样，我……不好，二位老……啊，不，二位鼠先生。二位大人阁下！不能走呀！还是谈谈吧……您二位仔细想想看，我们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
（听了最后这句话，二鼠停步）
雷鸣：阁下，您们也知道。我前些日子已对二位先做出了友地姿态……
伊凡：吱吱！（打断主教的话）
在这之前派官差带着狗，围剿我们也是友好的一种方式吗？
雷鸣：不、不，唉！阁下，那是一场误会，一场纯纯粹粹的误会。不能怪我。鄙人一直是坚持宏扬圣爱、圣德、圣礼。只怪手下有些斜眼小教士看了圣经后，不能懂里面的微言大意。总认为铲除罪恶应有表面文章……唉，殊不知这个世界是正反相结合而存在的——就如同魔鬼撒旦与主基督永世长存一样。
是他们——这些食古不化的下层神职人员，死按圣经上的教条，做出了那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唉，唉，万望海涵，海涵。
巴克：这还差不多。只是与你谈判太费周折。我们喜欢直来直去，没有了，就到有的地方去拿；饿了就到有的地方去吃。而你总是玩弄权谋数术。是不是已经忘记怎样直对直，实对实了呀！
（它用揶喻的口吻说道。）
雷鸣：哦！不，有许多近乎于真理的东西，都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现在这里的事儿也如些，仔细想一想，您们的利益与我们之间，不但没有利害冲突，还应有着相互体戚相关的整体利益。
巴克：吱吱，这话怎么讲。请主教大人明示。
伊凡：吱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雷鸣：自从二位阁下大闹……哦，不是，是为了争取自己生存权力而采用的果断行为以来。人们都说教门中不洁不净，是藏污纳垢之所。　
是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无神论者趁机蛊惑愚民、反出教门。神权扫地，上帝无颜。啊……{显出内心的痛苦状}可怕……（沉默）（良久，又开口了），善男信女一下子骤减，主的光耀失色，抹了往日的金黄。、
您们二位大概没曾涉猎过统计学。看刚才那隆重的复活节弥撒仅有十数几个老头，老太婆来了。贡品寥寥、钱币几近乎于零。
这样长此以往，咱们两家内乱不止，就要成了枵腹饿殍了。
巴克：吱、吱！很透彻！是实质性问题。
雷鸣：我这大河没水，你们那小河还会怎样？
伊凡：吱！有见地，问题严重耶。
雷鸣：啈、啈！（开始有点得意的样子）
雷鸣：现在需要的是合舟共济。驾好这艘开始破烂的船，闯过这暗礁阴浪。千万不要等到船破得开始下沉了，到那时任何悔过都晚了。
巴克：吱吱、明白、明白。主教大人，按生活的基本概念——遇上硬的便软，遇上软的便硬，遇上软硬不吃，就是相互平等的上帝子民。
好啦！我们在平等基础上，携手吧。
伊凡：大干吧！打倒无神论，打倒乱党
雷鸣：你们理解得很不错！
现在，咱们先来签一个永久性的和约。
其次，你们接受一个圣职——请不要多心。当然不是为了束缚你们，或我来管辖你们。这是——这是便于你们名正言顺地在教堂呆下去。当你们为上帝服务24小时而不歇息时——嘿嘿！别让一些书呆子像臭嘴乌鸦似的胡说八道。
第三……
伊凡：（打断主教的话头）得了、得了。什么第一啦、第二啦，没有那么多说的。您只要让猫干好勤杂，不要乱跑乱走；让狗看住大门口，换掉那个暴徒管家。然后把您所能想到的绝招、损招、阴招、阳招都讲出来，我们一块堆儿实施。
只要让我们共同合适了，怎么干也不过份。
雷鸣：（对打断他的活有些不高兴，但一转念又忍住了，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好吧！除了管家一事需商榷外，其它的都依你们。二位请近一步说话，（招呼二鼠上前）
灯光转暗，舞台变化，
灯光复明，朦朦胧胧的一个富裕人家（屠宰场场主家）的场景。
    吱、吱、吱、吱、吱、吱、吱……鼠叫声。
女人的抽泣声……
孩子的哭啼声……
女信徒玛格达琳娜（圣经记载的妓女）穿睡袍上场。
玛格达琳娜：看你，总不去望弥撒，也舍不得贡品。这不，遭报应了吧！呜、呜……这孩子的脚丫给咬成什么样子了！呜呜……
神甫在做礼拜时说：无神论者和信仰危机的人都要受到天谴。这，这不是魔，魔鬼……
拉撒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男人）别胡说魔鬼、不魔鬼的了。你刚才明明也看到了有一只大耗子。准是这小畜牲弄的，我一会儿就放上捕鼠器。
啈，收拾了它。
玛格达琳娜：什么！耗子！你不要给我们惹祸了，祖宗！
我刚才是看见了，比猫还大得多的怪物——能是耗子？！
呜呜，我求求你啦！求求，呜呜……
拉撒路：行啦，行啦，别嚎丧了，依你，先睡吧！真烦透了！
我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世界！
黑暗中玛格达琳娜忙画十字，嘴里还念念有辞。
（灯光转暗，声渐止息）
（灯光依然很暗。场景转换）
一束微光打在古董商彼得的阁楼上。
吱、吱、吱、吱、吱的鼠叫声……
彼得那苍老的祈祷声……
彼得：主啊，仁慈的主啊，息怒吧。
主啊，拯救我们这些无知无识的羊群吧（彼得剧烈地、虔诚地捶胸，画十字）
彼得：咳！（对其妻）都怪你——你这个老婆子。给教堂捐几个翻修用的钱都不肯。手紧、悭吝。遭报应了吧！
瞧这，祖宗的牌位，都成碎末了；瞧那，一个大唐国来的瓷驴碎成了破瓦片了。
唉！唉！你呀你，头发长，见识短啊。唉！唉！……
彼得妻：当家的，这也不能全怪我吧，你做买卖什么都不管。我操持这个家容易吗，过日子钱中哪有一大笔给神甫们呢！唉……
再说了，那明明是一只大耗子来祸害的，怎么又和别的扯上了呢。
彼得：胡说1我也瞅见了，那么大的怪物，怎么会是个老鼠。那是神的警诫啊！
快跪下，快，祈祷吧！
彼得妻：（怯怯的声音）当家的，那，那明天先把手头这5块金币送去吧！
彼得：不行！得捐四百！
（灯光消失）阁楼隐去，舞台转到一个制宪议会大厅）
灯光通明，神情亢奋的议员们，用激烈的手式表现了闹剧般的效果。议会的议长走上了讲台
议长：众位议员先生们、静一静！
（用一铜铃敲打台子）
先生们：根据大家的议论、争辩与慷慨陈词。本议长认为，问题的全部实质都聚集在一个焦点上了——当整个帝国都被一号病——鼠疫所肆虐的时候，我们的医生们竟束手无措；我们全国这么多优秀医学专家学者，所研讨出的救治方案，却不能行之有效。
而现在外面老百姓却议论纷纷。说所有与教会有各种关联的人员，都免于此一劫难。
这不能说不是神职人员的奇迹。
（掌声）我提议：不妨我们也从神学入手找一找可行的办法。再让神职人员有一定的权力。让他们能更广泛地使用，他们特殊的驱逐病魔的能力
当然啦，这并不意味着恢复过去的神权偶象的绝对统治。
而是……而是，因为我们是民众所信任的代言人。为了保卫他们的利益、解救民众于倒悬。我们各种办法都要试一试。只要是路，就要走一走。
好吧，对我的提议如赞成，就高高举起赤裸的独臂吧！
（一片白晃晃的内林）
掌声……
灯光倏地灭了
凯旋进行曲夹着有节奏的掌声。
舞台转动又是教堂内部。
众鼠出现在渐渐复明的光柱下。
巴克：（踌躇满志地）就这样教会与我们合二而一了。
伊凡：（洋洋得意地）就这样我们在神的脚丫底下深深的扎下了根
巴克：于是解释“十诫的权威——巴克副主教光降了。
伊凡：于是身材肥硕的伊凡执事出现了。
韦伯：吱、啊，呃！
尤金：吱，天哪！
灯光全部熄了。
背景上几星星光亮，有咯吱、喀喀咀嚼东西的声音。渐渐安静。
灯光渐明,背景和开始时基本相同。
只是教堂在幻灯背景远一点处闪现。
荒野——韦伯和尤金上。
尤金：吱吱，怎么我的脚更沉了，刚才吃喝完，在主教坐榻沉沉长睡了那么多时间，竟没能解乏。
噹！教堂的钟响了，并且还在倒转。
这个怪僻的地方。
韦伯：我的酒劲儿早就过去了，可就还是困。
又恍恍惚惚觉得没必要去传播关于洪水的什么、什么了。
尤金：吱，好兄弟。咱俩的疲惫，使我感到更不能在这附近久留。这里的肉会臭、酒会酸，一切都是不安宁的征兆……
韦伯：是的，兄长。
我们在这里装下了一肚子美味之后，有些后怕——怕再也无法回到那的淳朴故园了。
我们……
尤金：也许，这就是神的最初旨意——当我们出发时，就已确定了我们永远在路上的命运。
其实生活——任何实实在在的生活就是走呀走，永远不停的走，走各种路、永远在路上。
在路上……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