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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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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31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玉兰,或者玉兰花瓣
大卫
再次写到玉兰
大卫
每一朵玉兰都要往白里开
直至把自己一点一点地开碎
在这个有雨的下午,我无法说出玉兰的美
整体的或者局部的
作为一个有杂质的人,我无法说出她纯净的部分
甚至描述不出玉兰的样子——上帝喝醉了
亲手摔破了这透明的高脚酒杯
似乎有理由把玉兰说成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
春天都过去了,这忧伤到了极致的美
为谁
至今还不愿意撤退
设若把一朵玉兰捧在手心
怕也不能懂得她的憔悴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
——倘若不是与我相遇,这玉兰
就真的白得没有一点价值了
2005-5-22晚。
5月20日下午,微雨,在武汉宝通禅寺见玉兰树数株。尚有部分玉兰花在坚持开放,有的七朵八朵,有的三朵两朵,迹近于无。想起若干年前在苏州求学时,校园里那一树玉兰,总是先把花开出来,像高脚酒杯,又像一羽羽鸽子,每从树下经过,你似乎能听到咕嘟咕嘟的叫唤。那些玉兰开得真是大啊——每一朵都开得比吾脾气还大——而今,一别经年,无缘再见玉兰集体吐焰。今在武汉,又见玉兰,在这南方气候里,只也只是看到了三朵两朵,开着,很散漫,又像岌岌可危的火苗,为她担心。你感到春天还没有怎么使用,就旧了,美好的东西,你似乎已经错过。如果所有的玉兰都熄灭了,还到哪儿去找能够打开春天的钥匙?
有些东西,你只能眼睁睁地看它失去,心有不甘,心有不甘,感慨系之,心有些小酸。



上升
如果不是晚点,至少在45分钟之前
我就离开尘世10000多米了。时速800公里
更像是一次婚约的解除
(嚣嚣人间,有时只不过是你多嘴的妻子)
你只想往高处狂奔,莫名的高处
也不知有什么人或事物在等你,你只想越飞越高
哪怕成为上帝的一根神经末稍
其实你更像一座寂寥的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些烦扰与叹息,失落与悒郁,甚至午夜偷偷的啜泣
——都是些用旧的家俱,你无法一次性扔完
哪怕时间是最好的搬家公司
……在假醒与佯醉之间,总有人
丰收在望。你注定是孤独的,能承受的就必须
一个人承受,别指着谁能帮助你,贞女不在经济舱
荡妇也不在天上
半个小时之后,你将重回那个没有主语的句子
至少,你得在降落之前,做一回自己
有些伤感,但你做不成一滴泪
如果心脏倏地停跳
那也只是一件私人飞机的突然失事,其实你不怕死
你只在怕心脏骤停之后
这狗日的人间会少了一个动词。哪怕再多一次俯冲
到死也不能与生活和解,你们之间,有一个是无赖
2005-5-22晚

5月19日,北京飞往武汉。晚点45分钟。向无限的苍穹狂奔,总想抛却一些什么,总想解脱一些什么。你希望不断的抛却,空成一个蝉蜕。有些时候,无从把握,在生活面前,一直是被动语态,有时候,你甚至会饮鸩止渴。在人间,狼奔豕突,在清醒与迷茫之间沉浮,你渴望一次飞升,一次灵魂的排毒。可是,你脱离不了俗世,这是你的痛苦,像一面旗,只能被风吹,你做不了自己。你感到迷茫,有时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你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你,有时,甚至找不到活着的理由,想活着,可你不想苟且地活着。
也许,你的灵魂真的有一个伤口,你一直在人间,找那块创可贴。
你上升得再高,也只能再次降落,天上没有银河,你所面对的,只能是万家灯火。
你只能掩面而泣……


我无法承受……
我真的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喜悦
在没找到足够的萝卜之前
心,就跳成了一只小兔子
我无法相信一张A4大小的纸
会荡出一万亩星光。如果硬要说出喜悦的大小
我只能这样比拟:
是三角形或者平行四边形,长、宽、高
都超过了12厘米
你知道我是脆弱的
这一粒幸福的盐
……足以把我活活地腌死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一个错别字
幸福从来都是印刷体。我错就错在
一直想弄一个正确的句子出来
其实我也不怕错
我怕我半途而废,不能错得彻底
2005-5-22晚

第三次写到玉兰
大卫
第三次写到玉兰,肯定不是四天前见到的那棵
她有多迷人我也不知道
从九点写到九点半才刚刚写到她的身高
从心动写到心颤,也只能写出她
三分之一不到的美好
这一次写到玉兰,我还得写到她微凉的内心
我知道她需要温暖,可我不知得释放多少热量
才恰到好处
作为一个晚起的人,我从来不想灼伤一棵乔木
在秋天到来之前
我得维护这片纯洁,直至她自己纯洁得要破了
第三次写到玉兰,最大的担心是:
写着写着就写到了一个女子……写她百合
一般的腰肢,丁香一样的笑容,写她的双手像《圣经》
——呵除了皈依,别无选择,这小小的幸福我得握住
第三次写到玉兰,其实我最怕
把她的眼神写成玫瑰
芳香缕缕,却暗藏着幸福的小刺
也许我根本没有写到玉兰,也没有写到那个女子
在这个早晨,其实我只想复习那一夜的灯火
我淡而无味,她略咸……像一片海水,因为我,她学会了闪烁
2005-5-24晨

月光下的玉兰
大卫
现在可以说出玉兰的白
天使的一次高台跳水
还要说一说她的芳香
因为两只蝴蝶
而有了肩并肩的重量
隔着铁轨,宽肩膀的月光,慌张得
像受惊的鸽群
一列火车正在经过
整个东郊,能动的都动了
一棵玉兰树,在月光下
美得让人受不了
白是加法,黑是减法
一双手握住另一双手
是最原始的乘法
一个海与另一个海的分别
当是最残酷的除法
这个夜晚,我与万物
如果真的有一次四则运算
答案只有一个
做对了是:玉兰
做错了,也是玉兰
2005-5-26
对于月亮,总觉得她是夜晚的新娘。
如果没有月亮,世界的美,至少要减去一半(太阳与月亮至少可以把世界搞成一件双排扣西装。)。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而在生活中,我常常说这种正确的废话。不管喝不喝高,可见一个人说话方式与酒精没有关系。
除了盲人,谁没有见过月光。今天,我把一株玉兰树放在月光里,与把一个人放在梦里,有何区别。大梦谁先觉?我把一株玉兰放在梦里,与把一条鱼放在水里,把心跳放在胸腔里,把手放在爱人的怀里(啊,她的乳,是双胞胎的月亮),把叹息放在忧伤里,有何区别?更进一步的想象是,世界把我放在哪里,平时,放在家里,或者单位里,或者朋友的圈子里,就像把怨恨放在爱情里,最后,所有的人,都在放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我把一株玉兰放在月光里,其实,就是把一个字,把一个故事,一段经历,一个细节,一种心绪,一种情愫,放在了括号里。对,月光就是一个括号,没有它不能放,也没有放不进去的东西。
我在诗里面写到:宽肩膀的月光,信笔也。就好像形容春雨,牛毛呀,花针呀,细丝呀。我曾经把一场春雨理解成最牛逼的师傅拉出的最牛逼的兰州拉面。我愿意把两个相爱的人,放在月光里——我还愿意,他(她)们手拉着手——像一根月光,握住了另一根月光。
写到月光,其实,也就写到了忧伤。似乎,只有在月光里忧伤才叫忧伤,就像全聚德的烤鸭才叫烤鸭一样。现在我要说的,如果你想忧伤得很牛逼,就到月光里去。
其实,我更愿意,月亮从我的心里升起。记得有一夜,大约两点,从定福庄打车去另一个地方,那夜有些冷,月华铺地,你看到月亮贴在天上,你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你好长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这种原装正版的月亮了,你与尘世有一种隔绝的感觉,你活得多么不真实啊,在月光里,你原形毕露,你知道你就是那个热爱生活的人,没有办法,对生活,你只能像一枝烟那样燃烧,你只能活在其中,热爱并且继续热爱,像烟蒂热爱烟灰缸——这个比喻是危险的,因为,只有傻瓜才相信烟蒂会热爱烟灰缸,它是被动的,一枝烟的命运是这样的:燃烧。掐灭。摁进去……如果这样一来,我得把那轮月亮说成一个燃烧的烟头了,红红的。对,接下来,我还想谈一谈红月亮,04年10在普陀山,有一晚,饭后散步,在海边,沙滩,不旧也不新,几个人正说话之间,突然有人喊:红月亮。当时海水正在上涨,红月亮漂在水上,像一个溺水者,等待救援,可是,没过多久,他竟自顾自地起来了,像做了一个俯卧撑。这时候,你看不到月亮升起,所以,根本用不着“冉冉”这个词,如果非得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也只能说,“红月亮像红月亮那样升起”。
有些时候,你真的不知道月亮是怎样升起的,就像不知道孩子怎样长大,自己怎样老去。
现在问题是,我可不可以,把那株玉兰放在红月亮下面,红与白,是否相配?如果白玉兰放在红月亮下面,还得加上涛声,海水,远山,甚至一艘小船,如果再需要两个船工的话,那就是:我和你。
嗯,就是这样。
2005-5-26晚,无聊,闲笔。

我这是第几次写到玉兰了
大卫
倘若孤独也有颜色,它应该是白的
不是我,是这一厘米的忧伤,勾肿了花萼
不再相信爱情的人
早已像草一样不能自拔
不是我在走,是大地在动,十万亩春风
也只得臣服于一棵玉兰
——这四月的铆钉
三月不必幽怨,五月也不适合
惆怅。我在北京的时候
你正生活在遥远的外省,多年以前
就为你准备了一个繁星满天的祖国
只能仰望,不能背叛
又为你准备了一根枝条
结不结果子,都只为你弯
倘若你不是药
我为谁,去生一场大病
不是一棵树遇上了另一棵树
——是头疼
遇上了偏头疼

2005-5-27午作于诗刊。窗外是日日堵车的长虹桥,车声如沸。大雨欲来而不来。
晚。平乐园酒后。二稿。28凌晨,三稿。
在一个灰蒙蒙的日子,谈玉,不知合不合适,就像你在脏兮兮的小酒馆里,与一贼靓女子谈色。我是那种谈情而色不变的人,但,一般人(至少得是二般的)我不敢与她谈情。现在,最不合时宜的可能就是谈情了,我奇怪于情这种玩艺儿,是可以谈的,一般来说,能够谈的东西,都是可打折的,比如,谈价钱,谈工作,谈话(特别是领导找你谈话),更甚至于谈人生。
玉,其实,就是石头之一种——我说的是废话,你再次看出来了,我又说正确的废话了——在石的家族里,能够做玉的,很多,但上等的玉难得,这与生活也好有一比,绅士永远比流氓少一个,(同样的话是,衣服永远少一件),有时,你会觉得,玉,这个字,像个引子,能把许多词勾出来:玉洁冰清,玉汝于成,蓝田日暖玉生烟,还有一个可怕的成语:宁可玉碎,不与瓦全。
现在我要谈的这块玉,是今天上午小雨转交给我,一个新疆的朋友托她带来,小雨是个细心的好老师,她自己去商店配了一根红色的玉绳。我当时就把这块玉戴在脖子上:温润,像一小块从没被谁用过的天空,又像一块冰——但比冰温暖不透明多了——我喜欢这块玉的不透明——因为不透明,我才看不出它的内心——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玉石专家鉴定,随着这块玉的,是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和一张宝玉石鉴定证书:正面是这块玉的实物图片,其下有一行字:新疆岩矿宝石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站——这个句子好像有问题,监督与检验似乎用重了,去其一,皆可成立,否则给人一个监督“检验站”的错觉。但这样也好,既监督了,又检验了,双保险。北京晚报曾经报道过,一人把新买的自行车上七把锁,结果还是被撬——这也像某些同志,给爱情,加上巨款,房子,支票,眼泪,誓言,撕心裂肺什么的,以为这就等于上了好几重保险了,其实,这世界上根本就他娘地没有绝对保险的事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扯远了。现在我要说的是鉴定书的背面:鉴定结果:白玉——羊脂白玉牌(扑克牌的牌,该出牌就出牌的牌,打好最后一张牌的牌,按牌理出牌的牌,不按牌理出牌的牌);颜色:脂白;总质量:23•1859g;光性特征:非均质集合体;折射率:1•61(点测);多色性:无;双折射率:不可测;内部特征:质地细润;吸收光谱:不特征;紫外荧光:长波,无,短波,无。鉴定:陈丽秋,审核:李忠志,日期:05年5月12——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日子是护士节。
我不喜欢披金挂银,但是,玉,却让我犯贱(我承认在玉面前,我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小贱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我曾佩过不同的玉(好像这玉,也不是随便配的)。如果玉是石头中的君子,我,是否就是人群里绅士?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大卫先生不是绅士,比如说,绅士不好色,而我比十月一日的天安门广场还好色(那一簇族,一堆堆,群芳吐艳的美啊)但,我又是那种好色而不银的人(前面说过,我不喜欢披金挂银),然而,我却不能好色而不玉。我这颗伟大的心,在一块玉面前,软了下来。
一块玉,与我相遇,注定是命中的必然,现在,它就在我的脖子上,很舒服地贴在胸口,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不是绅士,君子为何与我相遇——呵呵,我也不知——其实,我更愿意把这块和田玉,说成一位绝色女子,她与我相依相偎,我们彼此摩挲、温暖,据说,玉,戴长了,会有肤色,甚至是血色,如此说来,我只用体温与汗渍就勾引了这个女子,我把她腌得越来越像玉了。
一块玉,在深山,肯定是藏在石头里,现在她来到了都市,如果我时时把她挂在脖子上,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了艳遇,那个女子肯定要问这是谁送给你。如果她不问,那么,我会不会戴着这块玉跟她 MAKELOVE(就像有人带着橡胶ML),如果这块玉真的是个女子,那我不就同时与两个女人ML?会有这样幸福的好事吗?哦,欠揍。
如果玉真的是一个女子,我会忠实于她,ML的时候,必须把她从脖子上拿下来,可是,这样问题也来了,如果有一天,忘戴玉了,不也给人一个这家伙刚M完L的口实。不知这算不算,一块玉带来的烦恼。
我怎么在一首写玉兰的后记里谈起了玉?哎,晕。或许我谈的玉兰花的玉。
玉呀——
兰呀——
花呀——
2005-5-27下午。闲笔。

这首诗和玉兰无关
大卫
主啊,是时候了,多年以来
我与生活一直没能和解
隐隐地,渴望地狱,你却给我沼泽
有些恐惧是后天的,幸福于我
有如一段斜坡
长达十二分钟的宁静,把身体留在这里
眼睛闭上。五米之外,世界直立着
草叶倾斜  

拍打是甜蜜的,吻,替代了灰烬
星光居于树稍。
今夜,在动物与动物园之间
我选择了后者
2005-5-28午急草。30日二稿。
有时心情会莫名地低落,想拔地而去。以前极为怕die,现在不了,die,或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离开尘世,有人从日历上又撕下一张纸。
“在无名的泡沫和蓝天的中间,沉入大海的这颗心将一无所恋”(马拉美)

关于玉兰的白,我再补充两句
大卫
这棵玉兰是被我一点一点地看白的
此刻天已黑
白,愈发弹跳
从这根枝条,到那根枝条
今夜大风浩荡
浩荡之风必将刮疼远方
两滴露珠在铁轨上走,两个
吭哧吭哧的小火车头
不醉不归。寂静
是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不是一条河抱住了一条鱼
是铁抱住了铁锈
A抱住了A撇

如果芳香也是一支部队
今夜,左手与右手当是两个便衣
互相掩护,互相突围
2005-5-29晨。30日。三稿。
推开窗。见楼下停一排车。打头的两个奔驰。后面是一溜奥迪。我特意数了数,一共七辆。我喜欢七这个数子,生于七月七日,我来到世上,对于一直连续生了五个女儿的父母亲来说,可谓“七七事变”。今天又是星期七,上帝休息的日子。我不知道,这是出嫁的车队,还是迎亲的序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又有两个人,今天要走到了一起,又有两个人,结婚——结了,也就荤了,也就昏了,你看这婚字:女子昏了头——其实,男子又岂不是昏了头呢。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昏头,却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事。如果结婚之后有了烦恼,那就是昏头昏脑了。这么说话有点损,先自罚三杯(哦,在一年以前,我最五迷三道的事,就是临睡之前,能够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看外面的灯火,发呆,然后,若有所思,然后,猛地转身,把一种液体哗地灌进我苍茫的胸膛,正所谓“浮一大白”。)我要严重地祝福他们,让他们幸福,幸福地牵手幸福地热吻幸福地MAKELOVE然后幸福地散步,在菜市场买菜,走到无人处——一定要走到无人处,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显摆嘴功的人,太多了——紧紧地拥抱,发动我诗人的想象力,无非是这样一些比喻:介词抱住了副词,藤抱住了树,风抱住了雨,雨抱住了泥,一个动物园抱住了另一个动物园,袜子抱住了脚,脚抱住了脚气,嘿嘿,一个发动机抱住了另一个发动机……在这首诗里,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写到树抱住了影子,刚得此句,颇为得意,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意象是,母亲,抱住了婴儿。其实,如果说抱得最紧的,就是母亲抱住了婴儿,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力量,绝对超过大海对一条船的拥抱。
第一次拥抱,至今清楚,不但没有被记忆删去,相反,在时间的银行里,这份甜,有了更大的利息,说一句俗说就是:甜的二次方,三次方,直至n次方。那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我送她回女生宿舍,不是十一点,就是十一点多,反正不到十二点,走到了那棵桂花树下,哦,这是八月,桂花真能香,好像这种香,是天堂里的特供品,我记得我们同时站在了桂花树下,树不大,但影子,刚好像一件小帐蓬一样覆盖了我和我的她。那把她猛地拉在了怀里(一定是“猛地”这个词,有迅雷不及掩耳盗情之势),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量,这是一种爱情的暴力吧,她那么的顺从,配合得真好,像上帝的一次安排,我们都是没有接吻经验的人,如果有初吻,这应该是。她给我的是灼热的雪,是冒着热气的晶凉,如果要我说出她的味道,是薄荷。如果再细分的话,那就是:薄荷糖。如果对那份感情有什么认识的话,那就是:薄荷糖衣炮弹——她把我彻底打到了。
拥抱而不接吻,与当了省长而不要密书,好有一比。甚至可以说,吻,不再是一个动词,而是一个代词:秘书。是拥抱的秘书。我神往的是月光下的拥抱,如果是很深的夜,如果在铁轨上,如果有布谷在远处叫,有水在不远处流,有露在发稍上跳,有灯在窗口烁,有叶子在风中哗啦哗啦地哭……如果拥抱的时候,再有一列火车咣当咣当地开过,哦,多么壮观,虽然有灯光打来,但你看不到她的脸,因为此时你们正在拥抱,因为拥抱的时候,你们都闭上了双眼。火车轰隆轰隆地开向远方,你们的舌,像两列脱轨的小火车,在夜风中不能自己地摇晃,跌宕……你激动得发出电来,要流出泪来——流着泪接吻是什么感觉——广告之后回来再说。
2005年5月29日星期日。闲笔。

最后一行写到了玉兰
大卫
肯定有两列火车开了过来
当我替另一个人站在铁轨上。暗中
有什么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那排灯光还在湖水里亮着,小风一吹就晃成了
一根根木螺丝钉。我肯定来过这里
低下头爱过。草叶。紫藤。一队蚂蚁在天边
轰隆轰隆地蠕动。五月有佳木
树上结满了海水……
寂静是件豁了口的毛衣
一根针是补不住的。因为我的到来
群山向后挪动了三个厘米
白色从来不是颜色
我爱这个世界:无耻。
我爱这棵玉兰:有罪。
2005-5-30.晨

容易起夜,这都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结果。长大后,该放纵的时候,却没有放纵,正所谓时光容易把人抛,苦了大卫,红了小乔。现在感觉身体不错,却又惜身如金,所以,我也就只得革命英雄主义地找了个借口:英雄无用武之地——古时候,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现在攒得一身劲,无法兜售给美女,哎,我有时感觉自己是个贼低级趣味的人——刚才说到了起夜,对,是这样的,当时,我正迷迷糊糊地往卫生间位移,正要抄出家伙减轻体重,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一般地来了一个句子:树上结满了海水。呀,这是谁的句子,如果三秒钟之内还想不出是谁的,那就只能是大卫的了。树?什么样的树啊,玉兰树吗?我不知道,如果玉兰树上结满了海水,那一只只高脚酒杯,不就漂浮起来,不就成了一个个小舢板——我喜欢舢板这个词,它比轮船要亲切得多。你想想看,一块舢板漂在海里,与你走在人群里,有何区别?与大卫同志喝高了,从东三环暴走到东五环有何区别?伤痕累累的舢板漂在海里,与外省青年漂在狗日的北京有何区别,我相信,舢板和那谁谁一样,是坚决不办暂住证的——树上结满了海水,那这海水是,咸的,还是甜的,或者不甜也不咸。如果一个人也是一棵树(多么俗气的比喻),那它额头流出的汗,其实,也是这个意象,更进一步的思维是,两个相爱或者不怎么相爱的人,或者两个身体相爱而灵魂还没来得及相爱的人,在ML时,不也是树上结满了海水?有点咸,嗯,是盗版的海水。
我还想说,每个人的体内,其实,都有一个大海,都会波涛平静或者汹涌澎湃,无风三尺浪(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还在浪头上,六十还能浪打浪的浪)我们的那颗心,有时,像个孬种,总是不给你好心情。关于这一点,我想再多说两句,我曾以为自己是不幸福的,可是,每与别人交往,发现他(她)们比我有更多的不幸,有些人向我倾诉,我只能安慰——尽管这种安慰是橡胶做的奶嘴,但也足以给他(她)们一时的麻醉,其实,我内心清楚,我比他们更不幸,但世界就是这样,总是由不幸福的人来安慰幸福的人(这与受难的耶稣爱全人类好有一比),所谓以己昏昏使人昭昭,不过如此。还有些像保姆,总是以自己的付出来换取别人的舒服。又像伟哥,把自己无私地贡献出来,才让男人成为男人。那些服了伟哥才能疯狂地ML的人,不知是你与她颠鸾还是药力与她倒凤,如果有快乐,我总觉得这种快乐是打了折了。好钢用在刀刃上,男人在四十岁之前,都是好钢。呸,掌嘴,四十岁之后更是好钢,且是好而不锈的钢。有人云,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以前我同意,现在——至少在这个早晨——我不大敢同意,女人不是一所好学校,因为现实生活中,坏男人比比皆是,这与我们的教育好有一比,坏男人越来越多,只能说明女人办学质量有问题。所以现在我想说的是,似乎女人是一块砂轮最合适,男人是需要女人来激发、砥砺的——你看我这跑题跑到哪儿去了。回到刚才。有人说,幸福是一种感觉,严重同意,可是,不幸福呢,是更真切的感觉。一个人如果是一个海了,会不会更幸福呢,未必,比如魏小六——也就是在下——有时比海还会澎湃,但,更多的时候,我是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如果我是一个海,那心,就真的可以做成红帆船了吗?它会带着我出海,向有太阳的地方去?马拉美说了:在无名的泡沫和蓝天的中间,沉入大海的这颗心将一无所恋……我暂时还不想沉入大海,所以,现在我宣布:取消心是红帆船这个比喻。
写着写着有些语无论次,这可能与我凌晨两点时候,吃了舒乐安定有关,刚才看了一下介绍,排泄周期是三天,有可能引发的副作用是:口干、嗜睡、头昏、乏力,大剂量可有共济失调(也就是走路不稳,见到想抱的女人无法拥抱之意),个别病人发生兴奋、多语、睡眠障碍,甚至幻觉(这与某些牛逼诗人进入牛逼状态时好有一比)……
为了这六个小时的睡眠,我有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吗?
你看,别说幸福了,连睡个安稳觉都如此不易,这日子,真他小姨子的没法过了。
隔着这茫茫酒桌,我说郁闷啊。
2005年5月30日星期一。闲笔。
发表于 2005-5-31 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玉兰,在这里充满灵气。
看花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花。
这这些文字我下载了品读。
有空时到原生态诗歌论坛玩:http://tw.netsh.com/bbs/709774/
问好大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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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31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曰诗曰文,或严肃或随意,总的感觉是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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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31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在常态的语言中去寻求非常态的表达,这需要功力,短而有味的一组。
    所巨文兄给我寄来一本《桐城文学》(今年第二期),上有《大卫诗八首》,你那《你总不能在天黑之后不做任何事情》、《风怎样吹弯一个人》、《身体管理者》《山中》等几首甚为喜欢!
   问好!有时间,请到我那里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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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31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也不短了。
一组好诗,可以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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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31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问好大卫。
这组晚上细读,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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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 03:5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卫问候.一组最新小诗.

自然而真实,不紧不慢,不留一丝“做诗”的痕迹,娓娓道来。
看到了沉稳和自信,还有一位诗者的境界。
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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