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四

寒馨

《病房》
一小块光斑在白被单上摇晃
树叶稀疏的手指唔不住它的嘴
别说别说
时间叶子一样轻轻掉落
液体的点滴安静，秒针一样
计数着我的脉搏和
目光
病房很大很空，像一件对襟大褂
病床空旷，像对称的长襟扣，像
越退越远的秋，越退越远的温存
大地的子宫收缩起来，储备着明年的孕育。
我的桃形宫殿，却被无影灯下的寒刀握住
等待依顺。
我的圆玻璃罩内的城堡
被搁置在悬崖的顶端，脆弱地抵抗
风和雨，对它一次一次的触击
秋风，吹落病着的人
叶子一样印上襟褂
靠过来靠过来，谁的手指在解襟褂上的扣子
嘘，不要
不要解开我的疼和孤独
2004.10.13 下午
2005.7.17 下午录入时改

《雨滴和歌》
时间挂在雨滴上
一直落一直落
熟悉的水迹，在玻璃上
和空气里湿湿的尘土的味道
三十年前的女孩托着腮，唱着：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
我问我妈妈将来会怎样”
那时，窗外的雨滴陌生而新鲜
街边的流水中，有一只打湿的纸船
而此刻，雨滴帮我数时针
在被黑暗压的沉默的凌晨
“我会很漂亮？我会很幸福？”
手中的沙快速地流掉
就要握不住了
我像被掰碎的面包
有着面包喊不出的痛
我拿什么来喂养
身后张着嘴的时光
“她对我这样讲：
它该怎样就怎样
你无法猜想”
手术在身体和生活上产生的作用
是相仿的
在你站起来之前
忍耐，发了疯一般
2005-7-17 凌晨

《这个夜晚有雨》
如果我在，没有一个窗口为我等待
街上的雨替代了行人，这些行走着的影像
印上我的底片，用一种很冷的银
这是2005年的大暑
我的热被压在深深的石板内
留在衣襟上的汗渍不与皮肤内的冷室相关
我被季节遗弃，被人群的热遗弃
有人打碎了瓶子，我一路拣着
一片一片，像拣起我自己
可拿到手中却变成了水
满街都是被打碎的雨
一定需要时间来蒸发身体里的湿
那要用手指按住悬空的弦，按得紧些
声音才能发亮
你听见指尖说疼，不能呼吸了
然后你看见雨不在街上走了
在耳朵里，像guitar悦耳的钝音
在许久许久以后
2005-7-23 夜

《怀抱》
你的怀抱，像脱下的一件外套
没有温度，远远地
石碑一样，刻着一片片倒下的日子
那双手，父亲一般的粗糙和硕大
只是被冬收容，穿过桌面时
碗都是冷的
“你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
父亲的山在海边屹立着，身边的是
被风吹着的沙丘
有人来说“停住”
你不能把绳子解开，绳上的那些结
会裂变称你身后的毒。
可是，多米诺骨牌是玻璃做的
那一串串的触击后
除了扫帚，你再没有工具来避免
捡拾和踩过去的伤
我抱起我自己
把父亲种进自己的骨头
2005-7-24 凌晨
《碎罐子》
（一）
不能触碰，不能触碰。
我还在罐子里，可罐壁充满了气体
变得没有韧性和透明起来
似乎不再需要压力，我就可以填充外面的世界
可罐壁内流满了痛的液体，覆没了我曾经的呼喊
我会被融化吧？这腐蚀人的液体
痛像死亡一样，把时间扩张的这样可怕
（二）
不能想，不能决定。12年了
时间把我嵌进每一寸罐体
每一寸的空间里，都有令眼睛升起潮水
的记忆
走出去，我会空的
像被突然蒸发一样，弥漫在没有方向的森林中
留在里面，我还是空的
我是不断旋转的陀螺
被“想”抽打，找不到问题的核心
我的手无力地摊开，那些花朵
消失在不能抚摸的尺度外
（三）
他的脸和声音突然有了毒菌
草坪满是绚烂的危险
古老的织机坏了，我无力阻止
一块完整的布，慢慢变成脆弱的蛛网
我掏出的苹果，那是我的全部
是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让它
成了指缝间的一小汪水
被时间毫不爱惜地滴落
（四）
我的马车被路悬空，尽管
理由是温热的，像梦中的奔跑
怎样的焦急，也不能让里程出现变化
安眠药，抚平凹凸的昼夜，先不要叫我
睡眠会降低某种知觉，关于
罐子碎了的前后对肉体产生的罪
醒来时，我知道，在倾斜的站台上
让我站稳的，是自己的双腿
2005-6-19
2005-7-21 完

一丝不明

情绪打开得不错，不过语言是应该压缩一下的。总的来说有铺的迹象。觉得有铺有收才好。
问好：）

一树碧无情

是女子诗报的寒馨吗？好高兴看到你的诗。
楼上所说并没有错，是觉得有点“拖”。
不过，我理解你的情绪，理解你所造的句子。

fanmask

空间不错的，诸位多阅读……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