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唯我疯癫

不知几时开始，我感觉到楼上的房间更换主人了。本来这栋老旧的集体宿舍大多早被原主人以极低廉的价格出租掉了，居住的人“旧貌换新颜”是很正常的事，何况不住同一层楼，我上班又是属于早出晚归型的，那更是连碰面的机会也不一定会有，但我不仅觉察到了，而且还深受这家新邻居的困扰。

        这栋宿舍楼确实已经很老了，在我未出生时它就已经矗立在了这里，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侵蚀后，不但外面的墙皮斑驳、灰暗，房间里薄薄的天花板上也有了细细的裂痕，这样的天花板连水都要渗下来，那就更别说声音了。在夜阑人静时，如若楼上的人穿着皮鞋走动仰或移动下桌椅，对楼下的人来说已是“如雷贯耳”，你若是上点心的，甚至可以听见楼上并不大声的谈话。

       注意到楼上是因为两星期前有天夜深时楼上夫妻的一次吵架，男主人咆哮的声音、打斗的声音、女主人抵抗哀嚎的声音、掀凳翻椅的声音远远地传到这栋楼的每个角落，位于楼下的我就成了重灾区，耳边像挂了两只高保真立体声音箱，睡觉完全是种奢望。本要从窗户探出头去大吼一声：“别吵了！”又觉得这种突发事件偶尔有之，忍一下也就过去了，并且在人家夫妻干仗时去指责他们扰人清梦终不是明智之举。于是等到天快亮时，楼上终于安静了下来，我也得以迷迷糊糊地睡去。

        打那以后我再也不得安睡那是我没想到的。我一直以为在这栋宿舍里像我这样的网虫睡觉是最迟的，一般都要到晚上十二点多，时日久了也形成了规律。可从楼上那次吵架后我才知道我错了，楼上那家人竟然是每天临晨一点左右才刚到家的，回家后不折腾一、二个小时还不睡觉，他们又不像以前的住户那样知晓状况而轻拿轻放，于是“咯噔、咯噔”的皮鞋声在我刚闭眼的头顶上踩来踩去，“吱咕、吱嘎” 沉闷而带着尖锐摩擦音的凳脚移动声兴奋着我已沉滞的思维。这还让不让我睡了？上去说！不去说！上去说！不去说！两种意见在我脑海里斗争了半天，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算了，忍忍吧！我想，或许明天就安静了。

       到第二天晚上，等我关了电脑上床正打算睡时他们正好又刚刚回家，随着重重的开门声后，皮鞋声、移动凳椅声、肆无忌惮地说话声也复响起，与他们夫妻“咯噔、咯噔”皮鞋声相和的是他们女儿小碎步“咚咚咚”的跑步声。太过份了，我想，还是上去交涉吧！我一把掀开被子正要穿戴齐整上楼去，又转念一想，我这么冒冒失失地冲上去指责他们会不会引起一场吵架，更或是一场“战争”呢？那个野蛮的男主人连老婆都要打，想来绝不是个能晓之以理的善茬，如果我善意的劝告演变成充满血腥的暴力场面那就太划不来了。这么想着，我就又盖好了被子躺下了，忍着吧，我说，他响他的，我想我的，他们总不会天天这么迟的，我安慰自己。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楼上的这家子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作息时间的意图，我也忘了自己每天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但白天越来越感到疲惫的现实告诉我已忍无可忍了。就在久别重逢的蚊子开始在我耳边“嗡嗡”地与楼上的各种声音组成“交响乐”时，我终于横下心来上楼去给他们一个必要的提醒。

        我向这家从未谋面的邻居走去时，深夜走廊里的空气在脚步下清脆地飞溅起来，在狭隘的两侧墙壁与廊顶上胡碰地乱撞，然后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我一边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暴跳如雷的男主人，一边扣响了他的房门。里面传来女主人的声音：“谁呀？”我用一种既不显得大声又可以让他们听清楚的口吻，告诉他们每天深夜制造的噪音已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说完后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的男主人马上很歉意地说：“哦！好的，好的，知道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我往回走时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说，白白忍受了这么多天。等回到床上，楼上传来零落地三两下后便寂静无声了，我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打算美美地睡一觉时，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寂静的空间里神智出奇地清醒，这让我越来越困窘，我甚至盼望楼上能再传来那么几声，给我如此清醒的神志以沉重地打击，但一切还是那么安静。于是，从那夜起，我失眠了。

星星小倩

“我躺在床上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寂静的空间里神智出奇地清醒，这让我越来越困窘，我甚至盼望楼上能再传来那么几声，给我如此清醒的神志以沉重地打击，但一切还是那么安静。于是，从那夜起，我失眠了。”

其实你不该失眠的：）在这件事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不必以为自己卤莽，他们如此礼貌。这件事说明的不过是：只要大家敞开心扉，各退一步，隔阂是会消融的。

你应该为有这样的一个上楼而感到欣慰，更可以美美地去睡觉。以后你和他们可以多接触，互相理解，海阔天空。

唯我疯癫

斑斑好象理解错了,如果这样的话,这文章是多么庸俗,也就毫无言说的必要

星星小倩

原帖由 唯我疯癫 于 2006-6-6 11:15 AM 发表
斑斑好象理解错了,如果这样的话,这文章是多么庸俗,也就毫无言说的必要

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一遍：）刚才怪我轻易下结论了，不好意思。
其实这一遍我还是未能够抓住中心，抓住你失眠的真正原因（个人理解能力不够，呵呵）。

不过看到你的回复，就进来说声抱歉，望你见谅。

再问候一声：）


[ 本帖最后由 星星小倩 于 2006-6-6 11:23 AM 编辑 ]

飞狐子

问好“唯我疯癫 ”。我看过你的几篇文章。很喜欢《失眠》。
      
      用2/3的篇幅记写了一些琐碎的生活，似乎都是让我失眠的原因，并且忍无可忍。
      简短的结尾，有些出人意料，却又不意外！极妙！
      为“噪音”烦恼，在内心中斗争。我看到了“我”善良。也看到了“平常一家人”的平常生活，他（她）们也是善良的人。
     “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于是，从那夜起，我失眠了。 ”这个结尾，让短文的内涵一下子丰富了许多，很有嚼头！ 加亮，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