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村庄(长篇叙事诗连载之四)

王毅起

我的村庄(长篇叙事诗连载之四) 中卷




中卷

  第十六章 潘家人的天堂

潘家老二那天夜里
私自悄悄开仓纳粮
有两个社员发现了
没敢声张

潘家老二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纳粮是给这女人
他也察觉了那两个社员看到了他和她
但潘家老二是一点也没惊慌
他只想着这漂亮女人
在这长长的冬夜
将给他多少温存
将有多少淫水为他流淌

潘家老大是支书
在小庄多少年来成了
永垂不朽的一袭皇上
这年春天
小庄家家户户都已断粮
而潘家老大却和县上的一个老黑
以天计算
轮流坐在小庄人必须烧暖的土炕上
社员们必须给烙最大最圆的香饼
熬一盆老玉米渣子粥
炒五六个农户自家下的老母鸡蛋
对这
庄户人不敢言语
心想,是不是那老黑和潘老大成了神仙

轮到我家
母亲只好去外婆家借粮
母亲手巧
母亲很好面子
母亲烙的油盐葱花饼
那老黑和潘家老大说
这饼比任何家都香

我从堂屋把门帘扒开一道缝
眼巴巴地看潘老大和黑家伙正往嘴里一个劲
填着香饼
我流着口水
心想,这小庄成了潘家人的天堂!


第十七章 村公所墙上的大字报

走出校园的时候
望一目小庄
不知不觉身上就吹来
秋末的一阵阵风凉
我没有感觉到
这就是天高皇帝远
哪儿黄土都成埋人的地方

潘家人的作威作福
铲子队长的放纵
那个黑心人欺侮着年幼的我
欺侮着老实的娘
......

这一切一切
让我想了又想
于是,我多少个日子无眠
我要控告小庄
我要控告小庄所有的土憋虫
终于在一个黎明时分
我将一张张大字报
糊上了村公所的西墙

那几天
小庄像是打破了宁静
那几天
小庄像是升起了夜间的太阳

然而
古老小庄的那把镰刀已经生锈
那把小庄的锤头再也敲不出铮铮声响
根深蒂固的喑喑小村
很难长出澳洲湾那片美丽的仙人掌

多少年过去了
小庄依旧
那个人还在那个皇座上!


第十八章 夜校

中国的乡村历史曾写下过一页
每当天上的星星出来
小庄的社员都要走进村东的
小学教堂

小庄上的人很老实
从来不会撑强
或小肚鸡肠
可是那年月
小学教堂里
不知是按辈份
还是按小庄长印人的三亲六姑
那晚潘家老大就这么一划落
就诞生了
初.中.高级三个班
那个高一级的班
是不是白天耠垅要加工分
是不是会让人高看一眼
是不是不久县上就要在这里选官
小庄的人都不知道
就觉得潘家老大用手
拨了这一边的人
心理美滋滋的
他(她)们好像是小庄的
荣光

月亮出来了
星星不知道都去了什么地方
小学堂美其名曰
社会主义新时尚
社会主义的政治夜校
一个认识阶级斗争的课堂

那天潘家老大
在小庄人面前用手一挥
就指令我
成了那高班的先生

我那时在讲台上
说不出---
子.丑.寅.卯...
也不清楚正打磕睡的课桌前那
黑鸭鸭的一片
正想着什么事情

一会儿
巡视的官来了
用他的千层鞋底蹬了一下门
就又下令道
要死困就唱!

于是
冬夜的小学堂里
就响起了---
红湖水浪打浪
就出现了---
杨子荣打虎上山岗

我记不住
政治夜校啥时不知不觉散火了
小庄的东头
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有时也在想
那个年月的电视还一个没有
这夜晚一起熬灯油也好
这正好一同消磨时光!


第十九章 工作队深入了小庄

那年秋风爽
一个叫老郭的人
从县上下来
火力很旺
真正打响了拯救小庄的第一枪
先是从社员里选积极分子
村公所的一对望天吼看清了
我上了村公所的红榜

记得那天下起了
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雨
小庄南堤岸上的几只乌鸭
起劲的在暴风雨中鸣唱
那歌很好听
那歌很嘹亮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
村南张家的土炕上
潘家老大,老二在青砖砌起的亮地上
低头不语
那哥俩成了早年的
地.富.反.坏.右
成了真正的牛.鬼.蛇.神......
从此
潘家老大不一般的"材料"递到了县里
潘家老二当晚交情了钥匙
从此
潘家老二做梦也不敢
再私自开仓纳粮

那场大雨一停
小庄南堤岸上的几只乌鸭就不叫了
小庄的原野上空就出现了一道
靓丽的霓虹

潘家老大开始在东方红拖拉机耕耘过的
田垅上耠锄
潘家老二开始在小庄那辆拉猪粪的
胶皮轮大车后边跑动

小庄上的人开始
暗暗欢呼
小庄的人脸上
出现了喜色

县上派来的老郭成了
小庄上的太阳
小庄上从此好像有了
依托
老郭成了庄户人爱戴的官
我一直回想
那一年县上是不是周大人执掌!


第二十章 出河

76年的寒冬
是特别的冷
1月3号
一个噩号传来
我真的瘫软地倒在了浆泥一片的工地上
僵硬的渠道冰凌
和我18岁的心一起抽动

我领了这段河工
我要带头强忍住悲痛
我们慢慢开始平静
200斤重的泥条子压在我的肩
再攀45度的陡坡
倒不觉得重

工地上红旗飘飘
高音喇叭里
闹得很欢
望不到边际的河滩
黑呀呀一片

冬季
长天
盼下暴雨
盼降冰川
盼大地震
什么时候到头
七,八米深的长渠一兜兜攀垣
那个年月
小庄的傻"双喜"给累垮了闭
他羡慕小庄东头那口水井中的
那蛙
静静地每天望着它的那块天

太阳落山
社员们走在漆黑又泥泞的
乡间小路上
像小庄上霜打的丝瓜秧
碰一下也不会有声响

开饭了
我吃了两个老玉米面窝窝头
社员们和我一样
又一人分给一大瓷碗菠菜汤

住在高梁秸夹成的窝棚
在野地里
在晚间野兔,野獾和黄鼠狼出没的地方
那个年月
小庄闭塞
中国闭塞
我什么也没有想!


    下卷


第二十一章 春天来了

    ......

  (未完待续)

低处的迷雾

纯棉的质地,有一种时代的悲凉感和厚重感.冗长了点..亮一下...问你好

王毅起

谢谢我爱慕已久的女散文家的阅读.
我在天津遥祝您万事如意!
天津
王毅起
07.03.15

云飞儿

以口叙的方式将现实的社会揭露得淋漓尽至
若能将笔法收凝点,楼主的明天也是光明一片,问好

王毅起

云飞儿好:你的细读让我愧对了你,你读诗如同我写,我半天和半夜就写了连载之四,是以后不可取的.
而以下10章该是很不好写的了.
希望我们长久相互沟通.
祝好!

[ 本帖最后由 王毅起 于 2007-3-16 13:47 编辑 ]

王毅起

长诗盼点评.
祝大家好!

低处的迷雾

提一下,大家继续评......

王毅起

感激姐姐.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