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红颜：龙妹妹《四月的变奏》

雪国

随笔红颜：龙妹妹《四月的变奏》

      五一假日，少不得逛一逛梦幻红颜的诗国，品一品空灵诗国里的红颜。看看南方少女的裙子又描上了几多春红，赏赏北方白云又绣出了几曲长歌，听听诗人的心脏绯红了谁家轩窗，读读东南西北的才子佳人各具特色的风格。
      龙妹妹，一组《四月的变奏》醒了人，醒了仙，醒了花，醒了笔下纸笺。优雅的旋律，曼妙的遐思，瑰异的隐喻，含蕴文笔，如出浴的水莲，映照四月青葱的绿，水泊的蓝。诗人心有活水，必然有蓊蓊郁郁的生灵栖息；诗人心怀万物，必然灵感百变如季节一般周而复始，乍暖还寒，柳暗花明，千回百转而生生不息。浩浩荡荡的四月，诗情滔滔，如舟辑浮游；才华横溢的四月，似有浊浪排空，硕鱼出没其间。随情，随性，随缘。心潮起伏之外，自有千里烟波，浩渺好去处。
酣畅淋漓的四月，直将读者的善意渲染得迷迷离离，懵懵懂懂，花花火火，虬虬曲曲,如同进入仙府画廊一般。
      诗人的笔触，不时像一把情人剑，挑开月光的面纱，直指心灵，刺穿幻梦，给人凌厉之感。如诗歌之一《四月春风劲吹，吹不动你》：“仅仅一夜，你额上的皱纹就／深不可测／暗行的船只，深潜如马里亚纳海沟”；“是谁，摘走你脸上微笑的花瓣？／是谁的足迹，溅起你的眼神／一个个黑色漩涡？”
      诗歌的琴弦，触及动情之处，或柔若无骨，或飘飘欲仙，或风情万种，或泪眼迷离；悲而不愤，恸而不怨，孤而不癖，相思之弦忽而密集，忽而舒缓，忽而忧伤，忽而明朗，嘈嘈切切，思思想想，心心念念，读来荡气回肠。如诗歌之二《在四月，我想脱下几个世纪的寒衣》中的排比，一咏三叹，语随境走，亦步亦趋，虽稍有拖沓复累，却也明快宜人，瑕不掩瑜。如：
在柔软的四月
我想拥有曾经拥有过的痛觉
在感动的四月
我不想再忍住欲落地的泪
在恋爱的四月
我想向你大声喊叫而不要优雅
在温暖的四月
我想脱下几个世纪的寒衣


在创造的四月
你看看：热情的太阳当顶......
      诗人比较善于以诡奇的联想，营造空旷寂寥的氛围，表达孤独思念的情怀。如诗歌之三《在四月，你独枕不开花的石头》，第一小节中“早晨”与“日落”，“长发”与“风”，“旋转”与“失明”，“鸦群”与“白日梦”的落寞情怀对照，富于质感，极具画面感和审美情趣；第二小节中“心”与“寺院”，“月亮”与“马蹄”，“夜空”与“日记”超现实的意象组合，遣词炼句，撷物达意，完成了灵性思维与时空跨度联袂演绎化境的绝活，文辞旖旎，精彩叠现，富于时代感。世界万物皆有情愫。作者以汉语汉文字为宝藏，为依托，为阵地，自由挥洒驰骋想像，挖掘其中的可用之材，伸缩自如，而游刃有余。
      在这里，作者把人物情愫和爱情悲悯感受扩大化了，似乎对于爱情的超度和纪念是一件万分神圣的事情，她要以世界上最美妙动人的怀想，让月亮明白，让银河懂得，让我佛了解她的真挚和无奈，让路过四月的风听清她潺潺跃动的心曲。这个被金钱、地位和浮华蒙蔽的世界，真的，有情就够了么？有情人真的能够终成为眷属吗？恐怕诗歌的背后还有更多的抉择、交涉和取舍吧。
      作者把爱情幻灭时分复杂的感触推及到万物中去了。月亮呵，你可以分担我的苦痛么？僧侣呵，你可以剃度我的忧伤么？白鸟呵，你可以带走我心中的抑郁么？作者对于爱情的处置态度是既向往、迷醉又清醒、矜持，使人物的思恋与怀念情怀覆盖面更广，足以让整个生命空间注满她的虔诚与情思。文辞淡雅、意象错落有致，而常常出其不意。如《在四月，你独枕不开花的石头》：
每一个早晨承受昨夜的日落
长发在地上旋转着失明的风
梦在白天从来没有入口
我日复一日写不尽给你的诗句
引来鸦群，再一次啼碎我的白日梦


我的心不可救药地寒了起来
如寺院里的鲜花一夜凋零殆尽
初一的月亮像一只黑色的马蹄
夜空已暗如我涂黑的日记
无处寻找，无可放弃
我两手空空，惟有无言的白鸟
  哀鸣在心......
      诗人的想像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失恋者孤寂情境的咏叹上面，而是由表及里，由此及彼，抒情的层次渐一打开，渐渐提升，如同即将冲破雾障的花火，畅想着涅埿和新生，激烈的思想波动，将更为壮阔的联想场景展示在读者面前，如诗歌之四《四月，银河打开巨大的河床》：
四月，我渴望盘古开天辟地的巨斧再次挥舞
轻的升于天，浊的降于世
四月，辽阔的天地间
我呼唤女娲激情地歌唱


四月，星宿重新定位自己，而
银河打开巨大的河床


四月，让我有机会
在活着的一生中感觉一次
成为灰烬之前，用一声绝世的呐喊
生出一颗星星
它初生的光线，刺破所有的真空
真空中久被禁锢的声音纷纷出世


四月，如果我注定是一颗恒星
至少让我一亿年尽情地燃烧
      矛盾、反思、畅想之余，诗中人希望尽快抽身，从悲情和黑暗中重新回到剥离阳光的现实的之中，重新崛起自我，享受难得的自由。而爱情对于离弃者的惩罚却是极其残酷的。每日里，面对与黑夜一起逼近的俘虏一般的情绪，和思念的禁锢和折磨，使作者又很快沉入到更深的黑暗中去。这个悲惨的四月，一个疼痛的灵魂，像一只离群的美禽，孤芳自赏，无助悲鸣。如诗歌之五《四月，我自由得如此孤独》：
在四月，你此时就站在我的身边
    三尺之外
那是两只手伸出就能握住的距离
但你的手象一对受伤的翅膀
    垂向地面
垂向地狱的方向，垂向黑暗的国度
而我的手不自量力地指向天空
明知月亮在三十八万公里以外
   太阳则更远


我们在四月，拒绝成为四月的俘虏
拒绝哭泣却夜夜梦中哭醒
拒绝你，却只逃到三尺之外
拒绝投注深情的眼神
心却长出千万双耳朵


四月拦住我们
春天的树竭力围出一个家园
隐隐有鸡鸣狗吠在一缕炊烟中温暖
我与你何时受惊？并不见洪水猛兽
我却害怕你的手摸索到
    我的挥洒自如的手


我已在这个四月顿悟：
我自由得如此孤独
自由就是孤独
      待心情稍稍平息，失意者回望四月爱情小小的尸骨，发现了自己作为爱情的营造者和毁灭者的另一重的身份，自我负罪感和沧桑感顿时涌上心头，便脱口惊呼：我们竟是杀死四月的人！悲惨之状令人不忍目睹，如诗歌之六《我们竟是杀死四月的人》：
白发尚未残害过我们的头颅
而我们竟然是杀死四月的人
我们竟然是隐秘的杀手
一刀刀举向春天的心


春天没有萎缩的土地
世上多的是腐朽的种子
永远自绝于春天的种子
却又时时忘不记种子的幻象
还想开出绚丽的花朵，却血脉僵化
一刀又一刀，一遍又一遍
砍伐自己心中那棵想复写春天的树......
      之后，当无边的思念狂涛一次次拍击记忆的礁石的时候，作者的内心一再展现一览无余的荒凉。大势已去，四月和四月的人儿渐渐走远。万物还在为美好的未来生息不止，不切实际的渴望重新涌上心头，千回百转，独立潮头，依旧两眼空空，楼宇空空。如诗歌之七《四月，一群风从窗口闯进》：
四月，一群风从窗口闯进
门摔进门框
我迎接了春风，却没有出口
风在我的屋中四处巡视


我已不习惯春天的喧闹
我受不了闯入的眼神
想起身离开
却没有门，我极度饥渴
我的长发被吹乱
    可能再梳理不清
我急需一把梳子
    而梳子在街上


我在自己的屋子里受了惊
在一个人的屋里呆得太久
当我关上虚幻的窗子
春天的门才能真正打开
      四月的伤逝刚刚告一段落，另一种抒情才刚刚开始。爱情的大鸟已经飞走，四月的姐妹还在窃窃私语：走出去吧，走到广阔的天地里，触摸阳光和嫩芽，舒展一下自己，呼吸一下新鲜的气体，善待人生，善待自己！如诗歌之八《一幅幅风景，添一笔就会更美》：
我的脚有些麻木，血流不畅
我的十指苍白
急于去接触花草的血脉
好在，门打开了
一道接一道的门打开了


四月的姐妹们，走吧
走吧，走吧，四月的姐妹
让女性的花衣尽情地灿烂
让女性的四月尽情地舒展


四月，重新与世界牵手而行
无限打开的不仅仅是世界
更是我的目光


心的褶皱舒展开来
一幅幅风景，添一笔就会更美
女人的心就是一支彩笔
自古以来就能与天地感应
描绘出卓越无比的大自然的心
      从爱情的危谷里走出来之后，作者发现了另外一个赖以休养生息的性灵空间，也许是诗歌，也是一种思考方式。如诗歌之九《我们在缥缈楼上打盹》：
我们一起走进四月
千年的古寺里有一座缥缈楼
石栏上金龙飞舞
檐角上彩凤高鸣
古老的意象，优美的建筑
在这世外之地
我和你发现缥缥缈缈的楼


楼下有七彩的鲤鱼在游
楼下有可爱的黄狗卧在香炉下
楼下，有纯白的玉兰花、火火的山茶
楼下，青石板上有古朴的藻饰
楼上楼下，到处是你的气息
不经意地


不经意中
火火的山茶全部熄灭
七彩的鲤鱼无影无踪
可爱的黄狗消失在烟雾里
纯白的玉兰花只留下一片空白


我们在缥缈楼上打盹
一瞬就是一生
      疼痛渐渐缓解，未来的日子更多还需要自解自劝。自己给自己说话，自己给自己交流，自己安慰自己，也是一种必要的心理调适过程。如：诗歌之十《春天的花，注定有一次告别》，渐渐降下抒情的帷幕：
四月，春风纠结不清
四月，失眠有时挂在青黑的眼眶
我在四月，被敏感的心催着走
充满了对四月的憧憬
充满了对四月的爱情


四月，我的心上还有最后一朵花
我的面颊上，还有最后一个花瓣
四月，我还有能力倾听春风
还有能力扬弃风中的沙尘


四月，还有诗歌在我的唇上
四月，还有爱在我的眼神
我急欲吐出我的心，赤子之心
把它捧在一双虔诚的手上


待回首，花已在四月全部落下
春天的花，注定有一次告别
      四月里，诗中人一再把悲悯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邀请心灵深处的另外一个自己靠拢过来，互相伸出援助之手，彼此取暖，如诗歌之十一《在四月里，我独坐在你的身边》：
四月，我仍然感到有一些时刻
弥足珍贵
四月，我想拥有一个无病的春天
如果你哪里疼痛，请告诉我
写诗的人会为你唤来善解人意的精灵


在四月，请打开你的一座座深院
走出来吧，人啊，走出来吧
四月有尽，不要让相见遥遥无期


在四月里，我独坐在你的身边
你坐在我的身边却坐入空荡荡的沉默
我怎么会找不到你的眼神？
我怎么会突然失语？
我怎么会找不到称呼你的那一个字？


我听不到四月的梦呓
唯有一枚涩涩的橄榄
在我的舌尖上流浪
      四月，独处空谷的四月；四月，孤立无援的四月。受伤的人儿说给自己的体己话一览无余地坦陈在读者面前，如诗歌之十二《在四月，我不愿看到你继续沉默》，袒露出现实与过去两个自我惺惺相惜的内心独白，可以算作从爱情危谷中胜利解脱的宣言，乃凯旋之诗。虽然轻描淡写，不露痕迹，欣喜之意依旧溢于言表。附诗：
在四月，我不愿看到你继续沉默


这个四月，我要无比地饶舌
全方位围剿，使你的心无处可逃


我要大胆地占用一个黄昏
用汩汩不绝的语流浸润你的心
在四月，我不愿看到你继续沉默
因为这个四月，确实有一些新的迹象
有一些东西在梦中出土
有一些东西，使你的发梢明亮


在熟悉友好的路上
我不愿你拒绝森林
四月的森林蓬蓬勃勃
高山上，每一棵树都是我们的朋友
小松鼠见到我们，不会惊慌


请打开你的心灵
万语千言都只为了这句话
我准备倾听一切，然后放下
请打开你的心，在四月
一切经历的苦难都会云淡风轻

晓钟

了解一个人不容易，就像了解一个人写的诗歌。。。。
辛苦兄弟。

雪国

是的，朋友，偶只是试着接近龙妹妹的文字，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