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改变

Soldier

——当照相机被发明，绘画的使命就彻底被改变了。当电影被发明，歌剧的使命就彻底被改变了。

从前的年代，科学不发达，物质不发达，理论不发达，人类的情感不发达，情感表达手段不发达。因此，语言、声乐，甚至一枝毛笔，就可以成就艺术的大师，而诗歌作为语言艺术的皇冠，轻易摘取了所有文艺的桂冠，诗人，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万众翘楚的那种人，主流的、高雅的、上流的人。
那些年代里，人们都以为地球就是一切，或者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就是一切。那些年代里，眼睛、思考、艺术，都是原始的。
现在的诗人们很聪明，他们明知道语言艺术已经代表不了主流，明知道这个世界有着更多更好更深入更刻骨铭心的手段去表达人类的情感，但是他们选择一种聪明的包装，和所谓的坚持。
诗歌虽然不再是艺术的桂冠，却仍然是语言的桂冠。现在的诗人们将诗歌贵族化，将诗人平民化，将阅读者知音化，将评论者妖魔化，最终将社会平庸化。他们不承认边缘，也不敢说主流。他们甚至把生存的尴尬化解为一种生存哲学的表述：诗性生存！
现在的诗人真的很聪明，或者很愚蠢。我也曾经是其中一份子。我是愚蠢的那部分。因为我不能让自己相信，人类情感的震撼，仍然停留在语言阶段。甚至在某些时候，语言什么也不是！
按照佛的理论，惟有石头可以长久，因为不生则不灭，而坐在石头上的人，有生则有灭，这是因果，是两棵菩提树之间的光影明灭的幻境。
诗歌注定是贵族时代的艺术桂冠，诗人也理应受到尊崇的礼遇。诗歌也注定是平民时代的弃儿，诗人理应有更好的生存方式，更平淡的人生憧憬，以及更大的视野、更广阔的艺术胸襟。
从天体物理学的角度看，地球在平行宇宙、立体宇宙、多维宇宙中是个侥幸又必然的东西，在惯性参照系里说永远是一种极端愚蠢的自大，跟王国维没什么两样。
世界在改变，诗歌在改变。诗人，这个曾经如此尊崇的称谓，或说职业，该怎样改变？
企业界所有的巨大成功都源于一种突破，一种对变数的适应和创新。实验物理学领域更是如此。一个民间诗人，奉语言为终生职业的人，是否需要放下对语言的历史性膜拜？是否需要以手机取代BP机的心态来审视自己手中的语言？
必须有勇气承认，语言的组合和阅读的可能性、新颖性不是无限的。而那些闪烁着崭新光泽的陈旧的语言，究竟还是不是诗歌的灵魂？是不是情感震撼和审视内心的最佳手段？
在情感和思考这两个领域，当语言和诗歌最终都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抱残守缺固然是一种勇气，而不思改变更是一种愚蠢。
认错是一种态度，改错是一种境界。

2008.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