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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力斯台风
一、
像迁徙的鸟儿承诺着归来,我们承诺着冥冥之中的相互寻找。一心一意,四顾茫然。用白昼之外的语言,不可诉说的诉说,分离人群、山水和时间。
北方,三零六房间。一个符号,让我们摒住了呼吸。可以坐下来,左手优雅右手冰凉;可以相拥,隔衣隔墙隔来去无端的魅影。雷声就在三米之外,更重的乌云压下来,水流于砂硕中嘶喊,狂风抖动枯枝,轻轻一碰就迅速美丽的人,转眼之间已经身体焦糊。我们静听门扇唏嘘不止,手持钥匙之人,反复徘徊,越走越远。是什么让我们同时垂下眼帘?——屈服?对命运、对自然、对彼此?
天,完全地黑了下来;
它完全地裹住两个发光的人……
二、
我惊异地看到一只白鸟,雨夜中神秘地一闪,不惊慌不空茫,而风声来了,风声更急,风声再响……
现在,你醒来,我要你醒来,鸟儿的羽毛脱落,我的白发生出,捆绑自由的铁链都不再能发出声响。我一再把你从水中捞出,一再淹没自己。
一分钟可以心跳八十次,呼吸十八次,吻我八次,如果上苍给我的时间只有这些,我情愿只用来看你,看你从前世醒来,只字不提我的湿淋林。
当琥珀还是松香,蝴蝶的翅膀还能振颤,背叛、纠缠、磨难还都睡在土里,那时,一切还都来得及。
其实你没有地址,其实你藏于别人。
三、
我怀疑此刻的暴雨是否真切,前所未有。怀疑趟水的双脚不在水中,而是踩在砂石之中。一直等待双手空空的一天,我要看到自己,看到燃烧,看到粉碎或者抽干,之后我将大声告诉你,还有你们:交通断绝
交通断绝,谁想找到我都会很难,而我轻易就能敲开一扇门,而哪扇门后都没有你。
那么找吧,那么漂吧,那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即使抵达也不能完整,当一切走向极致。
走,不停地走,在没膝的水里,在黑暗里,在走里走,不停……
我为身边同时跋涉的每一人每一丝呼吸感到庆幸,为尚能感觉流水的艰涩和真实而泪水模糊。上帝,你拿走的潮湿,必以更多的温润馈我;拿走的干涸,必以更重的坚硬载我。就是把你从天上拉下,你也要答应,把我丢失的还给我。
四周没有方向
有的只是四周
四、
上帝以分离的方式制造差别,制造寻找,我们以寻找的方式保持骨骼端正,步履大方,像一张虫蛀的旧椅子,吱吱作响也要支撑。
这是一匹什么样的马?什么样的芒鞋?诅咒上帝的人——不听话的孩子,我们骨肉注定缺失。你来,我单翅的天使,我们的残缺何等相似。
我们目睹了生活沿着树干缓慢抵达树根,抖掉绿叶与花、遮掩与谎言,而真相要从根部走到枝头凝为露水,或者如红日绽放,又该经历多少个时辰?
2006的仲夏,模棱两可的黄昏,百年不遇的台风,冲刷一座陷落之城。
我们把城市命名为噩梦,把暴雨命名为晴朗;把柔软盛开的凹凸之花叫做地狱里的天堂鸟。
现在,拉紧我的手,回身后顾,你看你看——
水漫旧道,放眼一望,全是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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