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灿烂之夜　》（十首）

白鴿子 · 发表于 2008-10-25 21:41

《　灿烂之夜　》（十首）

《　解药　》

天花板挂满了绿色葫芦
飘着药香，略苦。天气有点潮湿
她乌青的印痕
褪了一大半。窗外有电线放出电流
像突发的雷击，捎来春天的信息
她摘下其中一个大的
喝掉所有药汁，并解开藤蔓
藏进椭圆的卧室

０８、１、２０

《　野餐　》

野地有死鹿，可视为一顿盛宴
以黄土与溪水佐之。
我们满足了食欲
却满足不了生活的空虚
衣衫单薄，无情吹来狂风，飒飒地响
在胸口刮出了伤痕
又在心里残留鹿角，偶尔怀恨

０８、１、２０

《　车厢中的玫瑰园　》

书中梨花般的修女
低声说着：“要像一只蜜蜂，
每天诵念《玫瑰经》。”
我颠簸了片刻
听到她被刺伤的，快乐的福音
嗅出那虔诚的血液

０８、１、２１

〈〈欢迎辞〉〉

春天缓缓逼近我的眉睫
那门坎上，树枝上，倒挂着一群
黑漆漆的蝙蝠
牠们噙住的绿草
被风吹得痒痒的，像痒到了我的心头
像春光落满了头发、脸庞与双手
为蒙上经年灰尘的墙垣，写下新叶似的欢迎辞

０８、１、１２

〈〈贺词〉〉

他们的贺词里
有爆竹声，有春风满面的礼品
有绿油油的脚印，与深深浅浅的粉红笑靥

０８、１、１２

〈〈麻醉的树林〉〉

来到这片浓荫之地，只为了
掩盖她的喘息声。
落叶一片一片地掉下来
一下一下地为她，注入黄色的麻醉薬
她很快昏迷过去
像在树下打着盹。整个下午的光阴
无人路过此地
唤醒她，过问她醉生梦死的身世

０８、１、１２

《　忘忧之诗　》
　　　

明天起，我要做个粗枝大叶的人
对任何事情毫不上心
玻璃碎掉就让它碎吧
精打细算的人，总有一天算错账
对着披虎皮的官僚打烂算盘
那一颗颗滚动的珠子
有些滚得很远
有些早已厌倦了他们的黑指头
像此刻的我，吞下白色安眠药
做各自的春秋大梦

０８、１、７

《　龟仙人　》

那幅破旧的《八仙过海图》
我早已看厌了
一大早，趁阳光凶猛
到池边唤醒睡了二十年的老乌龟
那池底下乌有似的甲壳、脸与四肢
终于露出水面。
我刚受到光与水的沐浴
随即骑在牠的龟壳上，如沐春风
迅速地朝大海飘飞过去
彷佛成仙的飞渡，有助牠延寿

０８、１、７

《　灿烂之夜　》

今夜，有人衣衫破烂，但精神饱满
他饥荒的胃里
养着一只老虎，随时随地向着山林
唱狂欢之歌。烟花盛放之际
唱一首传世的颂歌：她滴着汗，流着血
诞下了第一胎，脐带灿烂
就算痛苦还会延续。
就在今夜，我再次生病，不再敲锣打鼓
只吃苦薬。并记住她的话，要保持笑容灿烂

０８、１、７

《　向往天堂　》
　　　　

　直到中午，阳光刺眼　
　她还不省人事。
　记得那个白天，她在海边，对我倾诉：“
　想去天堂，是因为那里天气好，
　不会有地震跟海啸。”
　有时候，总想听她重复那句话
　一直重复着，直到我安然睡去。
　但现在不能入睡。独自来到海边
　看那薄暮中的云彩，想着她醒来的模样
　想着她何时从天堂，回到我汹涌的岸边

　０７.１２.３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