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车司机老张（外两首）

齐风

《蒸汽车司机老张》

蒸汽车司机老张
五十开外，耳鬓斑白
手里卷着指头粗细的老旱烟
供着两个大学生

他笑呵呵指着气喘吁吁的火车头说
这个“老伙计”和我同龄
文革时拉过红卫兵
前两年受老外青睐
拍起写真艺术照
还奖过一大抱荣誉证书
几十年安全无事故

别看老胳膊老腿
穿山涧，下陡坡，过涵洞
带上四五十节车皮，玩似的
不比那些年轻的“小伙计”（柴油内燃机车）差

添一锹煤
他就信心百倍
心里热乎乎

说完话，老张
叼着赤峰本地老旱烟
有滋有味

眼睛眯缝一条线
望着朝夕相伴的“老伙计”
黑红脸膛
映入天边晚霞
火车头已冲出夕阳

《装车工》

这些来自远方的朋友
它们有共同的名称
长62A，长62B，老K……
路车与局车

路车是跋山涉水慕名而来
一路艰辛与风餐露宿可想而知
鲜艳的红妆已退
黑亮的光泽已不复存在
衣衫破烂，衣不遮体
甘愿奉献的精神几十年未变

老朋友相见记挂在心里
哪个习性秉性
哪个需要打补丁
哪个还要着重处理
装车工心里最清楚

朋友相见不免寒暄几句
敲打一番
每个车门的插销都要检查
每个小门都用铁丝穿针引线
锤子是语言
锤子是说话的工具
手里抡锤，一不留神
铁丝哀鸣地流淌着鲜血
装车工手痛
朝东方大吼一声
装车
机器轰鸣

《运转工》
齿轮与齿轮啮合
骨头与骨头较量

调度一声指令
运转工蓄势待发

打开拦截一切的闸板
就像打开拦截奔马的圈门
就像打开拦截洪水的闸门

煤啊，就像我的农民工兄弟
拖儿挈女，大包小包，奔赴各地
煤啊，就像我的远房亲戚
砸断骨头连着筋

他们或汽运，或坐火车
奔港口，渡江南下，扬帆远航
去祖国急需的地方

望着他们一一走远
黑黑面孔
龇着白牙齿
话到嘴边欲至

不想错过每位兄弟
眼睛盯着生疼
匆匆送上祝福
匆匆还想辨认出
哪个是七姑的儿子
哪个是八姨的姑娘

他们似乎在说
想了，望望万家灯火
想了，凝望头顶耀眼的灯
那是我们热切的眼睛

齿轮与齿轮啮合
骨头与骨头较量
运转工用热泪送别

渔郎

火车头体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