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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限制中才能显出名手
只有法则给我们自由”
------歌德《关于自然与艺术的十四行》
诗歌是一门高大精深的艺术,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未能取得多大成就,更多的是连门都没有进入。
我们不喜欢某个音乐,一是音乐本身不怎么样,二是我们自身不怎么喜欢;就说一吧,音乐再怎么不怎么样,也是由音符(1234567)组成的,这就像诗歌是由语言组成的——我拿一张绘画说是一首音乐,人家还不笑掉大牙?诗歌的文本包含了精致的诗歌语言。很多写诗的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诗歌语言,就在那里抒情言志~很搞笑的。
诗歌不但要产生共鸣,还要产生惊奇--这是诗歌的文本性所决定的,非此即彼,没有中间道路可走,诗歌是决绝的。
让我们来看河北诗人大解的长诗《玻利亚雪峰》开头的片断:
“高于四季之上 雪在寂寞中到达峰顶
白一旦超过白就变得透明 玻利亚
天空下什么是放光的事物
如果山脉举起了万世的冰凌”
--假如末两句换一下语序:
“如果山脉举起了万世的冰凌(/那)天空下什么是放光的事物”
很显然,这样就好像成了一句话而不是诗了~
诗歌有一种独特的文本;既然是用诗来表达,就不能舍弃诗的文本;精神或意义相对于诗歌来说是依附于文本的。
当然,表达的方式有很多,也可以用小说或散文,或用绘画或音乐等等。
暂且撇开叙事诗,一首具体的诗歌不叙述也不描摹(叙述是小说家的事,描摹是画家的事),而应当直接就是(一个事件或一个特指;以及特指与泛指、能指与所指和诸指之间的关联)。
精神或意义并非神话,而只是结构的一种效果。诗歌是决绝的,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诗如画,也只是“如”而不是“是”。
诗歌的文本亦即诗歌的内容及如何表述;诗歌的文本性为诗歌的特质,是诗歌有别于散文、小说、戏剧、评弹等特性。就说古代的一首七绝,四七二十八个字加题目和标点就是它的内容,文本性是指预先规定好了的上述(当然加入了平仄\对仗\压韵等)。文本并不规定序,于是可加可不加;文本也未规定必须加上画,但加上画就不再是纯文本的诗歌了~
“在限制中才能显出名手/只有法则给我们自由”——《关于自然和艺术的十四行》(歌德)。
在限制中才能显出名手,我们姑且不去争名手,就说限制吧,“诗歌是戴着镣铐跳舞(闻一多)——仅仅跳舞还不行,还要戴着镣铐,呵呵~~你可以走路,甚至奔跑,但接近诗歌的是舞蹈且是戴着镣铐的舞蹈,这就是限制了;也可有另一层意思,比如作同题,关于滕王阁作吟诵的很多,类似曲水流觞的,但最终胜出的是王勃。
当然,内容和文本不是简单的等同。所以才有了“赋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苏轼)”;才有了“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陆游)。
诗歌远离了读者,除了艺术主流的变换,除了曲高和寡的自以为是外,更多的是诗歌作者自身的问题~
记得好像是苏轼说过的一句大意是:少年时文章极尽灿烂,老年时文章大华至朴。
也许大部分人都要这样去经历吧。
任何艺术终将回归到特指或着事件:
比如:绘画/蒙娜丽莎(特指);晚祷(事件)。再比如音乐/蓝色的多瑙河(特指);费加罗的婚礼(事件)……
诗歌是一个特指或一个事件--事件需要戏剧性,所以事件在一定程度上高于特指。当然艺术有时也需要产生惊奇。
当然的当然,屁也有可能加在音乐并成为音乐的一部分——莫扎特可以证明:现代人很久就对莫扎特一首音乐的一段多出两个音疑惑不解——最多32分音符的,这也是人类的极限!为何却有34个!后来证明是莫扎特用鼻子按了一个音键……
同时他在起立用鼻子接触音键的瞬间放了一个很响亮的屁~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说:
一首诗歌的思想性越强~则文本性越弱
一首诗歌的戏剧性越强~则文本性越强
一首诗歌的所指性越强~则文本性越弱
一首诗歌的结构性越强~则文本性越强
需要强调的是:诗歌的文本由诗歌的结构以及语言构成,先是语言,那么接下来就是结构了。
写一首诗歌如果用建一所房屋来形容或比拟:语言类似砖木、框架与形制类比于结构。框架是内部结构,形制是外部结构。
结构有时候是判别诗与非诗的一个标尺。
我们常说:王维是山水诗人,陶渊明是田园诗人——就田园吧,在田园里劳作的人不计其数,对田园的熟悉尤甚,为什么却仅有极少的人成为了诗人呢?这个问题值得关注。
至少说明文学在这里特指诗歌,有时候不产生于熟悉。
我们可以说热恋是一首诗歌,热恋的人情感纯真,内心充满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但不是每个热恋的人将感受形成文字就是具有文本意义的诗歌。
乾隆皇帝的“御制诗”有10000多首,但文学不认可“御制”,乾隆作皇帝可以,作为诗人过于牵强,这似乎是阐述:
如果没有自己的风格,写再多的诗歌也没有意思。
而更容易将抒情写到滥情;不管是发乎真情还是言于其志,或者是若有所思~
近来发现有诗歌作者在作品中引入了对话和引用,这值得肯定!
对话无疑更能增加事件的戏剧性。
上面说到了语言的堆砌作用(相对于诗歌房屋而言),有必要强调诗歌语言:诗歌语言至少是有别于日常语言的;就像是生活中同样的表达也有书面用语之分。
专此布达,四个字,有专门或特别告知或通知的意思,如果用在日常的口语中,就会使人不知所云 。
早先的自行车落户的时候有个本本,叫自行车驾驶执照;如果一个人说自己有驾驶执照,结果是自行车的,是不是很搞笑的?
引用虽然不是对话,但也避免了单纯的叙述。
恰当的引用已经是一种提升,有助于提高诗歌的文本性。这同样值得肯定。
诗歌的文本包含了精致的诗歌语言,语言所承载的是情感思想。请注意,情感和思想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倾向于抒情和言志,后者倾向于叙事和哲理。
在浓缩的情感或思想中,如果没有诗歌语言及其文本的传承记载,那也就泛化了,就像一粒本该结晶成晶体的盐或糖,因为文本容器、语言之水的稀释,也许并未消失,但却非常可悲的给稀释掉了。
再缺少想像力,诗歌就只能是一堆分行的文字了。
最后需要强调的就是风格了。诗歌的文本是诗歌本身才具有的特质。
多年以来,我一直对布封的“风格即人”非常佩服又心存疑问:酒可以由粮食酿造,但我们怎么可能会说“粮食即酒”或“粮食就是酒”?
个人以为:写作如同做人,内容并非关键,关键是风格!内容如果是上帝造的,那风格才是自己造的或自己的。相对于内容来说,“写什么”永远不如“怎么写”重要。
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形式是衣服,文本是人体,衣服附丽于人类似于形式附丽于文本;
一个诗人称呼另一个诗人,与一个工程师称呼另一个工程师或一个农民称呼另一个农民或着一个科长称呼另一个科长等等是截然不同的。这种不同之所以截然,原因只是因为诗人是被上帝选出来写诗的人!
所以兰波说:天下的诗人都是兄弟。
只有相通的心灵才能发现彼此血脉的通灵以及家族的标示和血缘关系。
而构成一个诗人的,就是形成了风格的作品。
诗歌的文本没有任何功利性。一只成熟的果子在没有被发现和进入市场之前,先是不能成为食物再是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就是一只纯粹的果子;被发现,被命名,被采摘,被交易甚或被预想到功利并准备交易,它不再是一只纯粹的果子,而成为一种食物或商品。
诗歌本来是心灵之树的纯粹的果子,果肉也就是文字流动形成文本并融入生命或着说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最大的成就就是不断地获得了心灵的愉悦和安慰。
诗歌之树为了结出果子,从模仿到自觉,从自觉到自然,再从自然到自由,依旧渴望着更高层次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诗歌的文本与文本性相关,像水与酸碱性有关一样。诗歌本该就与功利性无关,而只是为了心灵的愉悦和安慰。一粒种子落地生根、发芽生长、开花结果,一棵树怎么可能会崇尚功利而不崇尚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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