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说:《乳房很大》

刀歹

诗小说:《乳房很大》


《乳房很大》
1
上楼时
阿敏老远就把楼梯弄得很响
每次来了
就抽我的烟
讲她的故事
可是
Z
她的故事真的好旧
我就总要打断她
笑她
或者叫她唱歌我听
她的歌唱得好极了


2
末了
阿敏总是烟头一灭
起身就走
当楼梯又一次被她
弄得很响很响时
我就知道阿敏也是有些荒芜了
我就对她说
敏，你很荒芜哩
她一听就哭了
哭得牙齿咯咯咯响
最后竟把小小的下嘴唇咬了一个洞
血慢慢地出来了


3
Z
我真想去看看海了
想去看海的那几天
胡子疯长着
脸就飞快的从下巴开始荒芜了
闷头走在街上
阿敏在附近叫我
她站在一朵红红地太阳伞下
笑
身上有点胖
有汗


4
回家后
我告诉她我想去看海
她听后惊叫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她说她正在想哩你怎么也在想哩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嘴巴迅速地蹦着一些大惊小怪的词
我就注意了一下她的嘴唇
那咬破的地方
颜色毕竟不同


5
太高兴了
喝了洒
可阿敏和我一样是不胜酒力
喝一点点
脸就布一样红了
却又故意要喝得很多
终于又哭又闹、抱、亲嘴
在地上滚、扒裤子……
午后的阳光有点轻
斜斜地照了进来
起床后
我把胡子刮了


6
没多久
去看海的日子定下来了
一早出发
在车上
阿敏老是剥开心果给我吃
我问她有没有看过海
她说没有那么你呢
我说我也没有
我又问她你为什么也这么想去看海呢
她说让我想想吧
于是她闭起眼睛想了很久很久
我以为她睡着了
碰碰她
她却说别急还要再想想
就让她想吧
我索性看窗外
窗外的树拼命地倒拼命地倒
火车跑得好快


7
Z
你坐火车走掉的那天
我身不由己地去了乐陶陶
我跟老板娘说我找阿莲
她就果真带一个叫阿莲的姑娘来了
二十多岁
我说你叫阿莲吗
她说是啊你不是认识我吗
我说我怎么认识你呀
她说不认识还点名叫人家真是的


8
包厢里的灯暗暗的
阿莲开始说些温柔的话
调皮
调情
我说什么这么香呢
她说是口红
我说口红又不香
她说不信不信你闻
嘴唇就放在我的鼻子下了
有点厚
亲我
我就抱她
抓乳房
那乳房很大
像饭碗
其实
Z
我也用饭碗比喻过你的乳房
我说有这样乳房的女人都命好
她说命苦
我说命好


9
我们就在命好和命苦的争论中
很快完成了交易
给她一百块
她转身就拿着钱上的头像在墙上擦
我问她干嘛呢
她说我在验钞
又说要是擦不出红就是假的
我凑近一点看
墙上竟擦着那么多道红印子
有点有横有撇有捺有折有勾
横七竖八的
像是文章中散落的
一堆笔画


10
认识了阿莲后
我就老去乐陶陶玩
有时候阿莲不在
就找别人
比如小月和阿花
后来阿莲和阿花为这事还打架了
阿莲骂阿花不讲太不够意思了
不久阿花就离开了乐陶陶
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


11
此后我去乐陶陶就只找阿莲
暗暗的包箱里
阿莲每次都说她爱我
软绵绵的情话说几个小时
有一次她竟要给我钱
我不要
她就拿脚踢我
问我嫌脏是吧
那几天
我的确身无分文


12
阿莲回家的那天
我去送她
她竟激动地哭了
我说别哭
我和你一起回四川吧
然后荒腔走板的和她说起了四川话
结果
很快又把她给逗笑了


13
离进站时间还早
我们去火车站对面的宾馆开了房
201
冲凉时
我拿水喷她
她来抢
终于在水里扭作一团
水溅到墙上
镜子上
天花板上
这个夜晚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14
电视里在唱歌
当电视里在唱另一支歌时
阿莲开始呻吟了
床突然好响好响
有了节奏
高潮就一下来了
电视里也就不唱歌了
一个女人在做广告


15
Z
我和阿莲在一起时其实也想萍
我一想到萍也正在某一个地方
做着和阿莲一样的事情
说一样的话时
我的心就一阵一阵抽搐
痛
晚上就做些奇怪的梦
梦见萍的大腿间开着好几个口子
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后来看见有一个流出黄色的液体来
像菜籽油
那个靠边一点儿
我就以为是它了，进去
拼命钻拼命钻
钻到精疲力尽想要出来时
萍却突然把洞口给堵了
这时我才发现进去的原来是我的头
我大叫
萍萍萍救命啊


16
可是弄醒我的是阿敏
她一下就从被窝里拱了出来
把被子掀到地上
摔杯子
哭
骂什么意思嘛什么意思嘛他妈的
地上到处都是玻璃
闪闪发光


17
Z
我终于讲了
不过我想尽量讲得简单一点
可她的耳朵总是抓住了我省略的东西
闹
不依不饶
她问三个人睡一张床吗
又问哪个睡中间呢
我说开始是Z后来是我后来是萍
阿敏终于明白了
噢噢地掐我
罚我的手臂当枕头
枕久了
又酸又麻
我要抽出来
不肯
我说那么换一只手吧
终于答应了
我就睡到她的另一边去



18
Z
当我不会讲白话的那段时间
我很为这个城市的语言焦急
这时候你就带萍回来了
萍叫你姐
叫我哥
时不时地叫
她像鸟儿一样快活
一开始
我就喜欢上萍了
没事就跟她学说白话
我坐在沙发的一头
她坐在另一头
她讲一句
我讲一句
可是我发音老不准
老不准
弄得她伏在沙发上笑得喊肚子痛


19
Z
那天晚上你突然叫我别脸对脸的
嫌我呼吸太重
我就拿背对你
可你的手又悄悄弯到我的肚子上来了
突然问我萍好吗
我说好
你又问我俩哪个好一些
我说你好
老说老说
我的睡意浓浓的
一下沉下来了
可是萍在开卫生间的门
唬了一下猫
我又清醒了
抱你
说一个词
你骂我是下流的东西
我就爬到你身上去了
感觉你的肚皮比我的要凉一些
灭了灯
席子嚓嚓地响半个小时


20
萍动不动说和某某在小天鹅开房
还动不动描述她过去男友的那东西
又小又短
像烟屁股样的
说着
笑
指我手里的那截烟
可是Z
我却把她给弄出了血
鲜红鲜红
不多
她哭得什么似的
而你很快就回来了
你回来时
萍看电视
和你说话
换频道
一副没事的样子
可是我的心却跳得很高
我削一个苹果给萍
又削一个给你
萍接果子的时候对我说谢谢
Z
那一刻
我几乎崩溃般地爱上萍了


21
你很快就知道了一切
你不但没有骂我
竟还背着我
把萍劝上了我们的床
所以我总说
你是菩萨
Z


22
开始三个人睡一起是十分尴尬的
可没几天就好多了
我们像童年的三兄妹
说说笑笑
打打闹闹
闹到好晚了
你们突然喊肚子饿
并团结起来
逼我一个人去外面弄吃的
我就下楼去小南街尽头那家
河南人开的通宵饺子馆买了蒸饺回来
可你们真会闹
又都不愿起床
我就坐在床边喂你吃一个又喂萍吃一个
喂萍吃一个又喂你吃一个
这时萍就烫了嘴巴
噢噢叫
正好你也烫了
就都来怪我
说明知道烫还喂我们
不怀好心不怀好心
最后在你们的夹击下
我妥协了
慢慢吹凉了饺子再喂
你们却又笑我可像一个人
你说像小李子
萍就一转嘴把我叫成了小列子
我是太监


23
萍似乎终于睡着了
我就悄悄地去摸你的背和胸
你侧过身去
可我却估约不准那个位置
你的手就下去了
将那根有点冰凉的东西扶了进去
进去的那一刹
你轻轻地倒了一口气
仿佛夜的回音
第二天早上我刷牙时
萍也跟了进来
她说昨晚好快活呀
我不做声
她就说别以为我睡着了
我不理她
拼命刷牙


24
台哥终于卖掉了一些画
那天请我们喝酒
Z
台哥比谁都能喝
可总喝醉
喝醉了
当阿敏的面揭我的短
阿敏时不时拿眼睛看我
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理他们
吃菜
小莉就和阿敏说她准备买什么
她们谈那东西的款式
性能
好不好看
两个女人老说话


25
那幅画
台哥画的是一个女人
乳房特别大
乳头却好小好小
我问阿敏像谁
她想了想说反正不像小莉
我说仔细看倒有点像你
阿敏骂我他妈的
我就指她一个地方强调一下
她就去找衣架子打我
我跑了出去
外面的太阳实在灼人


26
其实台哥不喝酒的时候很有礼貌
话也讲得俏皮
不过俏皮的话多半是针对小莉的
小莉还小
什么没盐没醋的话也能让她笑半天
阿敏就常跟我说
瞧
小莉那傻样


27
Z
台哥叫阿敏老弟嫂
他以前也是这样叫你的
只是阿敏不像你那样别扭
台哥这样叫
她就这样答应了
爽快得很
而我叫她老婆
她就叫我老公
慢慢叫惯了
公共场合也这样叫
有些人就笑话过我们


28
台哥家是我和阿敏常去的地方
台哥和小莉住在三元里
台哥以前老独来独往的
后来身边突然就有了小莉
Z
这件事发生在你走之后
以前我们的朋友
有的不见了
但又有新的出现
有空彼此走动一下
打个电话
或发条不三不四的短信
日子过得依然有滋有味
可是阿敏老说我有点消沉
我说有思想的人都这样
可是阿敏不承认
争
我就笑
上卫生间拉尿
拉完放水冲
水哗啦啦地响


29
外面下雨
打雷
阿敏回天河去了
我一个人在家里睡觉
一下子醒了
一下子又睡了
似睡非睡间突然想起什么了
身子嗖得冷一下
此时外面的小学在做广播体操
广播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30
阿敏回天河去已三天了
这三天都打雷下雨
半夜里爬起来给她打电话
说着说着又打雷了
她说挂了吧在打雷
天亮后
我又打电话给阿敏
她说起来了
在上洗脸
再打电话时她已经在车上了
这个早上我是那样坐立不安
想再睡一会又睡不着
阿敏就终于回来了
她尖锐的脚步声从远一点的地方传来
我有一种踏踏实实要哭的感觉
但哭的不是我
是她
她说看你傻不
笑一下
眼泪就出来了


31
那天早上
我整整折腾了她两个小时
完了
她说我这叫强奸
我说有这么强奸的么
她就找她的裤头
找到了
红红的一小砣
她说你看你看裤子都被你扯破了
还不叫强奸么
她气得揪我的皮


32
这次
阿敏给我抱来了一只猫
她说你们会成了好朋友的
果然
Z
这些年来阿敏走后
你来了萍来了
你和萍又走了
阿敏又来了
而猫一直在
所以我总是以为猫比你们好
可猫有时老爱抓我的裤子
心情好的时候没事
可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就会踢它
咚的一声被踢出老远
阿敏说你要踢死它么
我不做声
她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呀


33
日子过得很快
很快又过年了
除夕那天
广州十分暖和
而我给家里打电话时
听说家里却在下雪
后来奶奶接电话了
上来就儿呀儿呀地叫我
问我为什么就不回家过年呢
弟弟妹妹都回家了
你一个人怎么过年呢
还有车吧
你还是回来过年吧
奶奶老说老说我插不上话
后来我叫她一声，我叫她时
我想到奶奶那么老了
家里在下雪
我的眼泪就出来了


34
过了年
我去权知集团上班
离家远
就很少回家了
为这事阿敏和我吵了不嘴
星期六
我终于回了一趟家
阿敏过一会也来了
躺在沙发上她不做声
我说你脚伸直了给你揉揉
揉了一个小时了
她好像睡着了
我去解她的扣子
往下拉拉链
拿她的手在我的背上
她的手却渐渐地用了力
终于开始呻吟了


35
星期天我送阿敏回天河后
换车回了公司
可是Z呀
这一天竟是我和阿敏长久分手的日子
几天后
阿敏就去了北京
打电话给我的时候
她和小兰还有阿琴已在车上了
小兰和阿琴是阿敏的好朋友
她们去北京唱歌
阿敏到北京后
她们就成立了一个小小姐妹乐队
在乐队里
阿敏先是和一个男吉它在一起
那人走后
又和另一个弹吉它的在一起
这回和小兰吃醋了
好几年
我的心很痛


36
Z
我总在想
那年如果我不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
我们就不会吵架
阿敏也不会和小兰她们去北京
也就不会和我分手
但是Z
我也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又有了萍
庆幸的是阿敏又回来了
可是你和萍又走了
每一次
想着想着就开始难过起来
觉得真荒芜
想呐喊


37
Z
我和阿敏准备明天结婚
今天我很累
得早点睡

[ 本帖最后由 刀歹 于 2009-8-25 22:14 编辑 ]

贝多芬

和想象的差不多。

青箬笠

生活的气息，很浓。爱读！

刀歹

问好。谢谢。

柯默默

修改过一些了吧？

问好刀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