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村庄>>组诗

程东斌

　　<<雾起村庄>>组诗
　　
　　●雾起村庄
　　
　　十一月的风，身上长满了针
　　在村庄里迂回，奔突
　　池塘里茂盛的芦苇开始腐烂
　　树落光了叶子，缩紧着身子
　　远远望去，将村庄
　　划上一条条的伤痕
　　
　　村庄突然之间失去了
　　炊烟，就像头顶的天空
　　失去云彩一样
　　被一种铅灰色的雾笼罩着
　　雾里裹着烟，裹着毒
　　裹着没有完全熄灭的火
　　在升腾，在降落
　　
　　远处一位佝偻的老人
　　从学校领回她的小孙子
　　雾霭中慢慢漂来
　　孩子着一身红色的棉袄，一跳一跳的
　　我感觉有一簇火焰
　　灼痛了我的眼睛
　　
　　●蛇
　　
　　夜深了，雾霭丛生
　　他在工棚里无眠
　　思绪沿着指间的香烟一点点燃烧
　　坠落，这一丝的声响惊不起千里之外的村庄
　　她此刻在床上卷成一条蛇
　　她浑身湿漉漉的
　　她返回了前世
　　
　　趁着雾色，另一条蛇悄悄地游来
　　蛇没有语言
　　用通红的信子
　　挑拨着门闩
　　她蒙着被子，听而不闻
　　
　　这夜，村装除了有雾
　　还下了一场雨
　　
　　●钓者
　　
　　锋利的弯钩间滴落着
　　蚯蚓的尖叫
　　长长的杆子在钓者墨镜上变得更长
　　更柔韧
　　水库的水面波澜不惊
　　一层烟在聚集或盘踞
　　
　　我开始相信水下有火
　　有一股股奔突的热流
　　在水层深处，鱼儿赤身裸体
　　煽动着腮页游来游去
　　
　　标浮抖动得厉害
　　钓者用力地甩起，不是鱼
　　是去年一位溺水而亡的
　　一截骨头
　　
　　●送葬
　　
　　长长的车队蜿蜒在村村通的公路上
　　每一辆车此刻都改了标牌
　　一大朵的白纸做的牡丹，盛开着
　　晨露，盛开着哀伤
　　
　　一路上，燃着鞭炮，孝子磕头
　　路边有送行者跪还
　　和藏在肌肉里某种幸福
　　哀乐一路啼哭，将这一重大事件
　　越传越远
　　
　　亡者睡在冰棺里搁置在宽大的中巴车箱
　　在前面缓缓行走
　　村庄的道路此时有着磁吸力
　　牢牢地牵引着前进的速度
　　让村庄的孩子走得更慢一些
　　
　　我驾驶着车子
　　缓慢地释放体内的速度
　　身后坐着披麻戴孝的男女
　　他们的眼睛残留着一丝丝的红
　　后座一人的电话响起，我关掉CD
　　我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电话可能是
　　从地狱打来的
　　
　　
　　
　　
　　
　　
　　
　　
　　

石菩提

欣赏这组诗歌

凌亦卓

我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电话可能是
　　从地狱打来的
　　
　　
真有点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