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

降兵

◎写写老房子

不想写她的周围，写多了
怕那匹安静的马挣脱了缰绳
就写三间老掉牙的正房
左边的厢房，右边的厢房
摆上四方桌就可以吃年夜饭的中堂

就让我摊开半张薄纸
用唐楷稍稍蘸点墨勾勒几笔就够了
多了，会有些力不从心

那垮掉的厨房要不要写呢
如果要写，就算是第四间房子了
她实在是太小，只装得下一座土灶
一张碗柜、一口水缸、母亲弯腰、低头时的半个身子
还有，几块土砖、一堆灰烬、一口煮熟月亮的吊锅

还是不要写
写多了，写烂了，写得死去活来了
说不定，一下子
就成为别人家的老房子了

◎在诗人若夫家老屋门前

我必须站着，成佛，不说话
就像门前那几棵苦柳
我必须像只燕子
在苍老的房梁上，飞呀飞

这时，仅有一点怀旧主义是不够的
还必须思考人文哲学
懂得《黑太阳》、《父亲的拐杖》……
所运用的比喻、排比、毫不夸张的细节描写

若夫家的门是敞开的
墙上发黄的“农业学大寨”
五个大写的宋体金印一别一捺是敞开的
那些牛栏、猪栏、厢房、厨房也是敞开的
只是父亲的拐杖不见了
母亲和一堆旧书早已搬进大武汉

在诗人老屋门前
我就是墙脚下那堆从山坡上滚落的柴火
只要一闭眼
就时刻都有可能燃烧的危险

匪石

《写写老房子》很朴拙通透，可再收紧一些。《在诗人若夫家老屋门前》写得很有感觉，厚实。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