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海灵草的《致意诗人碧宇（二首）》

老镜

评论海灵草的《致意诗人碧宇（二首）》

我相信，每个诗人的心中存在大量善良的愿望和温暖的感觉。当下，诗人处在逼狭的生存空间，这给诗人以心灵靠近，互相关爱的理由，没有什么大道理，还是那句话：因为诗歌，所以感动。

《大别山诗刊》发起和承办的“正东杯”诗歌征文和颁奖的巨大成功，感染了每一颗向往美好的心灵。关于诗歌，我们有写不完的文字，而这些朴素的文字，都来自生活中间那些朴素的人以及他们高尚的灵魂。当我们细心斟酌，用心观察，自会看到灵魂深处人与人的差别。生活是那么的不容易，但是生活在伤害我们的同时，带给我们太多的快乐与欣慰，理想主义者会在这样的伤害里看到人的尊严与独到，这也就是我们坚持写作的价值。

当我在《正东杯征文颁奖会议纪实》一文中披露颁奖期间碧宇主编的父亲辛苦接待予会人员的消息以后，很多诗人被感动了，写出了大量的赞美这位老父亲的文字。海灵草的这两首诗歌可能就是读了那篇纪实报道，有感而发写出来的。读完，我心情平静不了，由对碧宇父亲的感动，到对文字的感动，我想到很多。为什么我们要书写，当我们把生活里那些现实的人与事搬进作品的时候，我们仅仅是为了感动吗？应该不是的，除了感动，我们还心存期许，这种期许会覆盖我们的灵魂，使我们感受到生活里原来有那么多的温暖，进而，我们期待这种感动会继续，会升华为全人类精神与文明发展的方向。

作为民刊的主编，碧宇为此次征文及颁奖尽心尽力，付出了很多。她的父亲参与到这次活动中间，使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到了诗歌的希望。碧宇如果没有家人如此理解和支持，她能把一个地方刊物做起来，并且坚持三年，做成民刊中间的佼佼者吗？不可能。一个成功的主编身后，这些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力量，不也是我们书写的对象吗？！碧宇的父亲，在海灵草看来，“仿佛我的父亲/仿佛诗人的父亲/仿佛诗人”，这个深情的比喻超乎了这个老父亲本身，而成为原始意义上的“父亲”的概念。“父亲”与诗歌和诗人牵扯一处，其实就是一种美好的纠缠，在崇高面前，任何的人与事物，或者文字，都会升华，诗歌就是升华以后的结论。有感于老父亲的精神，才产生了海灵草这首诗篇。“他爱我们，注定比我们爱他/更多一些”，这个声音真实，并代表了天下儿女的心声，代表了诗人理想意义下的父亲的形象。海灵草说，她不能界定“究竟是诗歌像父亲/还是父亲，更像我们诗歌的标题”，有心的读者会明白诗人的这种纠葛的原由，会自然而然地从诗歌貌似矛盾的情感表达里找到灵魂的落脚点，那就是“温暖”这个词。我们“温暖”着，我们被“反复出现”的“温暖”感动着，所以，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前进，最终我们会“抵达”“一棵树/或者，一座山”。这作者的书写里，“父亲”已经成为自身写作的力量，这个力量真实而且强大，所以才有下面这样的句子：

他用慈祥喂养了许多人的春天
现在，他的嗓音未落
这些鸟儿，就扑棱棱从他手上
飞起来。它们的翅膀
将呈现黎明的光辉

因为有父亲，我们的诗里江山
从来不曾绝望
因为有父亲，我们的夏天，这有蝉鸣的风
将持续热烈而美好

我从海灵草的诗歌里读懂了“温暖”两个字。海灵草的这首诗歌，从真实的人物与事件出发，诗歌凝聚着诗人发自内的感动，所以她的文字闪光，也感动着我们这些读者。

另外一首《因诗歌而受伤的女诗人》，情感同样真切。

据说，每一朵花开放的时候
将会有一个诗人
病愈

这最后灵巧的一节画龙点睛，给我以振奋。我想，在海灵草的内心，在如海灵草一样情感热烈而朴素的诗人的内心，一定热爱着这个伟大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美妙的事物和声音都会使他们心潮澎湃，使他们感念生活。如此，我祝愿天底下每天都有花开，每天都有诗人从病魔里痊愈。

不是所有的人
都能给诗歌喂养谷物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让文字
在山河上空飞翔

这种逆向的写法，高度评价了碧宇作为诗人和《大别山诗刊》主编的价值，她就是那个“能给诗歌喂养谷物”“让文字/在山河上空飞翔”的人。这个句子使我不由得想起碧宇的一首作品《绿色书》，其中有这样几句：

飞向天空
我的生命是绿色的了
我的幸福是绿色的了
我的飞翔和姿态
带着绿色的香味


在碧宇的心里，她时刻在飞翔着，虽然这种飞翔面临着风雨到来的危险，但是那无处不在的绿色还是激励着她，使她不愿意停下扇动的翅膀。应该说在大的意义上，诗人的心灵都是相通的吧，所以才会有海灵草与碧宇文字的内在沟连。

这一次，我决不向词语借用它的光芒
也决不向过去租赁
明天的誓言
我说过，在某一天，太阳从大别山升起来
或者，月亮从六安落下去
的时候
我会沿一张半新不旧的地图
去看一个因诗歌而受伤的人

海灵草的确是海的精灵，是扎根海底的一根草，她的文字如她的感情一样朴实，她厌倦的所以她排斥，她喜爱的所以她坚持，“决不向词语借用它的光芒”、“决不向过去租赁/明天的誓言”，这样的句子显示了诗人最真实可爱的一面。如果人类能在精神上完整地实现这种切割，我认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诗人。恰恰不能如愿的是，我的这种想法太保守，因为我（或者说我们）的保守，才会出现“因诗歌而受伤的人”。打开一张“半新不旧的地图”，有一天，一个叫海灵草的诗人在地图上蠕动，慢慢靠近一个叫六安的城市，靠近一个叫碧宇宙的诗人，我们会再次被感动。而此刻，碧宇病着，海灵草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朋友思念着她，牵挂着她，却不敢“不敢问她的病”。

仿佛每一声赞美与致意
都会加深她的病情
我只有向一棵树，一座山
打听一个因诗歌而受伤的女诗人

作者又一次提到“受伤”，又一次写到“一棵树，一座山”，这并非简单的重复，而是情感在蠕动中的颠簸，在精神上，海灵草已经抵达碧宇的世界，抵达那个看不见的伤口，这无声的“赞美与致意”悄悄在碧宇的伤口处倾诉，我看见树在点头，山在摇晃，碧宇在微笑。

我还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我决心把这个秘密保存到
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平常的日子
我还没有足够坚硬的船只
可以在江河的漩涡里挽救俗世的仰望
我只有用简单的水和土
喂养一些平凡的花草

对海灵草来说，碧宇是一个离她很远也很近的人，在她的心里，碧宇是一个早晚要完成的夙愿，但是诗人的微弱却一时完成不了这个愿望，那么就暂时保存了这个“秘密”吧。平凡的世界里，这个秘密一朝被揭穿，两个微弱的生命必将被深深感动。“没有足够坚硬的船只/可以在江河的漩涡里挽救俗世的仰望”，这不重要，在诗人的眼睛里，只要有爱，有“平凡的花草”，就存在希望。这希望也很微弱呢，微弱得如童话，所以，海灵草说：

据说，每一朵花开放的时候
将会有一个诗人
病愈

附原作：

《诗人碧宇有个好父亲》

文/海灵草

他的头发花白，仿佛我的父亲
仿佛诗人的父亲
仿佛诗人
他认真地接待来自天涯海角的诗人
他的前额，有着天空的广阔和大海的蔚蓝
他爱我们，注定比我们爱他
更多一些


这么些年，我始终不能界定
究竟是诗歌像父亲
还是父亲，更像我们诗歌的标题
在我们的文字里
父亲这个词，作为一种温暖
将反复出现
我们沿着它很快就能到达一棵树
或者，一座山


我要在纸上向父亲致意
他用慈祥喂养了许多人的春天
现在，他的嗓音未落
这些鸟儿，就扑棱棱从他手上
飞起来。它们的翅膀
将呈现黎明的光辉


因为有父亲，我们的诗里江山
从来不曾绝望
因为有父亲，我们的夏天，这有蝉鸣的风
将持续热烈而美好


2010、7、12



《因诗歌而受伤的女诗人》
——给《大别山诗刊》的创造者碧宇


不是所有的人
都能给诗歌喂养谷物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让文字
在山河上空飞翔


这一次，我决不向词语借用它的光芒
也决不向过去租赁
明天的誓言
我说过，在某一天，太阳从大别山升起来
或者，月亮从六安落下去
的时候
我会沿一张半新不旧的地图
去看一个因诗歌而受伤的人


我不敢问她的病
仿佛每一声赞美与致意
都会加深她的病情
我只有向一棵树，一座山
打听一个因诗歌而受伤的女诗人


我还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我决心把这个秘密保存到
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平常的日子
我还没有足够坚硬的船只
可以在江河的漩涡里挽救俗世的仰望
我只有用简单的水和土
喂养一些平凡的花草


据说，每一朵花开放的时候
将会有一个诗人
病愈


2010、7、12


（备注：这次，我虽然获得“正东杯”诗歌比赛二等奖，却因事未能前去领奖。我听说碧宇姐姐病了，我还听说姐姐的老父亲在那儿帮着接待，心内很不平静，于是有了上文。谨以此文向为诗歌奔忙的人们聊表敬意！）

天一，如果你能看见这首诗，请一定替我带给碧宇姐姐和老父亲，转达我的致意和祝福！

周飞雪

喜欢海灵草的诗歌,愿她在诗歌的海里看到花开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