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蜀记（7个）

黄靠

◎向北，向西

睡一觉，广东跟我的梦一起过去了
醒来时，湖南过去了一半

我接近大禹了，三过家门不入
四川的田野还有些野，像我的呼吸

我眼里所有风景，已经不再是风景
只有生命的旺盛与凋零

我身边依旧满是苦难的陌生人
一个个地，熟悉如昨日失去的亲人

火车滑过每处膨胀的大地
停走间，皆载上蓓蕾般绽放的少女

每次站在落日之前，之后
繁华假象远去，直来最真实地荒凉



◎ 成都，成都

三千年，五千年
八千年，一万
对于一座城池
都只是一场领悟途中
不断残损的逗号
我的泪水不合时宜
掉在地上风干
如漫长的省略号
游走的僧人手摇转经轮
留下无形的佛号
我驱赶的句子
摇摇晃晃，排列组合
成形，即一文不值


◎ 印象•白夜

白夜，只是一座酒吧
设计师做的灯箱
白在黑里，黑在白中
用圆珠笔写下
是俩孪生又相克的字
组合成1名词
在搜狗打字栏里
初次输入的话
到今天为止，排行第5
因此，白夜的夜
不遇上日食大雨之类
正常的降临速度
到今天为止，应该
与成都其他的夜一样慢
如果你想见它的主人
得像我一样直接
只管独自闯进去，化缘


◎ 卖苹果的老人

川北的阳光小于地气
富于奔流的河
抽走了苹果多余的水分
皱纹，与布鞋的鞋面相反
与鞋面上的尘土相近
手拉车里，瘦的苹果很老很英俊
没有人陪他走在漫长的山谷
除了一千年前佩剑的李白
逆行与顺走的
没有车愿意停下等他
他仿佛是从山上横出来的
就一个人走在
那条可有可无的出路


◎ 过米亚罗

城市里传说的红叶还很青涩
天色再好，路人也少
吃饭的嘴巴，嚼得最慢的
那喇嘛老少的配对组合
成都来的男女很多戴了眼镜
黑色的，白色的都透明
这影响眼睛感应泉水之动态
山峦下，树叶的向下生长
任由流水，从最高位上坠落
扫地的老人，又惹湿眼眶
那移动的扫帚早已死亡
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赶路


◎ 对马尔康不写诗

马尔康有我亲爱的兄弟
他的家，就在河边
一所充满琅琅书声的中学里面
他告别的求学京城
离他现在一万里路程
万岁！阳光却离得更近
日落的时候，我们一起走上街
对藏族妹子甜美的微笑
以及她们长腿，都没有了兴趣
最后，与坐地的老妈妈一起叹息
我们留下了一些对白
内容大致如此：我的兄弟
你看地上的那些散落的垃圾
就像我们活过的日子
理想，却不像山顶上的树
即使日夜比邻着庙宇
仍然，留不住叶子下坠的凡心


◎ 过桂林

对于桂林的山水
从来只有听说
眼见为虚
广告牌上的飞鸟
看不清眼睛
所谓的甲天下
只是种香烟名字
更致人命的是
站夜的女子胆子大
两手挽袖叉腰
吆三喝四
嘴鼻喘粗气
淡妆浓抹，总不宜
整个个女屠夫

2010-10-7

[ 本帖最后由 黄靠 于 2010-10-11 14:31 编辑 ]

浑身上下都头疼

我身边依旧满是苦难的陌生人
一个个地，熟悉如昨日失去的亲人...

我的兄弟
你看地上的那些散落的垃圾
就像我们活过的日子
理想，却不像山顶上的树
即使日夜比邻着庙宇
仍然，留不住叶子下坠的凡心...

漂亮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