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读养宗纸条》及其他

俞昌雄

■ 午夜：读养宗纸条

那些看不见的都在，但肉眼看得见的
几乎都不在了。他们以为我开玩笑
一个人傻乎乎地和黑夜打赌：譬如你说的
“祖国快乐，我不快乐”，祖国多大呀
从你指缝间爬过的两只蚂蚁，可以同时感受到
她的心跳。但那仇视你的人
同样可以递给你纸条，我是知道的
他们孝顺，可以把祖国搬来搬去
往高处，越高越好，高到就要放不下来
事实也这样，你大声喊，快快停吧
停在两只蚂蚁触手可及的地方
停在光明和黑暗各占一半的地方
停在我们身体之间，那多好
“祖国快乐，我不快乐”，我念不出来
在越来越冷的午夜，这样的纸条
总让我想起那些卷曲着身体的
人，他们一辈子就为了获得真正的快乐
但是今天，你是知道的：他们
要走很长的路，在祖国拉出的巨大的
投影里，那些看不见的都在
但肉眼看得见的几乎都不在了
所以，我敬爱的兄长，你就忍一忍吧
照着黑夜铺开的样子，你睡一觉
我点盏灯，写一首诗，权当已快乐一回
2010.10.3



■ 孤零零的教堂

霍童溪边有座教堂，从少年到中年
我只能从晨辉中看到它，过了那个时刻
溪水的反光要取走它的某次侧影
静默中的乌鸦狂叫两声
俯冲而下，短期内不愿现身

起早的妇人已走上石桥
身体多么干净，可那儿有深渊
我猜测山坡上的甘蔗林是为此生长的
压低的云知道，在这偏僻的乡间
无数条路可以通往教堂，但都孤单

长途汽车一辆又一辆，途径那儿
很多人问起教堂背后那棵长疯了的柿子树
秋天结不结果，冬日落不落叶
我只能指着晨辉对他们大声地说
世间的事它最清楚，除此别无选择
2010.10.9



■ 那个被唤作阿莲的女人

她站在晒谷场上的样子
我并不熟悉；她伸手去捉瓢虫的
样子，我也不熟悉
她指着宦溪村唯一的那口井说
“看吧，我们这儿的天
掰开算，一个在井底，一个在头顶
这么说来，你总熟悉了吧”

想想也是，那个被唤作阿莲的女人
一年回不了一趟家，双脚着地了
她得让我明白宦溪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2010.10.7

唐朝明月

感谢昌雄老师带来这么好的诗歌！拜读，尤其第二个！

俞昌雄

谢谢明月兄长久以来的阅读和支持！欢迎多多批评！顺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