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临川一郎

趁人们的耳朵还能听到雷声　　　　
　　　　　　　　　　　　　　　　　　--韦锦　　
一

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被一种声音所迷惑
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被渴望　冲动　无名的烦恼所折磨
有怎样的歌声
才能让你得到欣慰
有怎样的歌者
才能让你得到解脱

是谁在呼唤风暴的来临
是谁在搅动浪涛的猛烈
是谁开启了人类的欲望
是谁撕开了亘古的平和
最贫穷的世界
最疯狂的饥渴
最廉价的笑容
最痛楚的寂寞
最凄苦的表情
最无聊的诉说
最普遍的定义
最无奈的结果

兄弟　　这不是我们的十字路口
这不是我们梦中的沼泽
这是我们的身体和语言
这是我们的爱情和生活
你说　　你所听到的那个声音
它讲述些什么

二

你需要时间来界定事件和情感的历程
你需要事件和情感来界定时间的尺度

可是　　你走过的路不代表你的意识
你听过的歌不减轻你的忧伤
疼痛挤不出你的泪水
笑容美不过你的伤口
我在烈日下为你点燃无数的火把
你听不到这赞美的声音
你看不到我点燃火把的眼睛

在你看来
无聊的说辞　激进的思想　与伟大的理论
有着同一种弊病
它鼓动虚妄的热情
它赞叹无谓的牺牲
它需要有人用一生的历程去证明一个谎言
它需要有人用热血把这谎言染得实在而又真诚

三

你已经太熟悉那些虚伪的面孔
他们的表情　眼神　甚至衣服鞋袜
都是用汉字编织而成的商业用品
具有最保守的解释权　最普遍的适用性
你知道是你的事
这不妨碍事件的延续　不代表结果
不能阻止谎言以任何形式自由降生

同样的谎言在一个人的嘴里说一千遍
同样的谎言在一千个人的嘴里说出
谎言的奇迹与生命的传奇
有着同等的魔力
歌声　金钱　笑容　嫉妒
所有有关成就的字眼同时找到了合适的门庭
所有那些诗人的作为与绝对理智的模式
只是手段与衣表
它真正的目的只是寻找你可能的缺点
以及你的陷落
它为自己的高明感谢一千次上帝
它为自己的残忍寻找一万个理由
并且狞笑

你熟悉这一切
你触摸过每一个细节
你熟悉这一切
你默不作声

四

我仍然在烈日下为你点燃无数的火把
仍然希望你能听到这赞美的声音
仍然希望你能看到我点燃火把的眼睛
我知道　　你有这声音
我知道　　你呼唤这声音

你触摸过每一种模式
那些油漆的墓板
木板的纹理早已不再昭示生命
那些生锈的铁钉
它不及木板的韧性
它只是借助木板让你的手指有所感动

你触摸这种模式
触摸这早已被埋葬的阴谋
这重新翻滚的丑恶
歌唱的嘴唇　　睡眠的头发
粗暴与温柔　　刺痛与亲吻
你不痛恨过程
你不喜欢结果
你不拒绝谩骂　嘲讽　玩弄和死刑
你不需要唱和　赞美　粉饰与功名

你有这声音
你呼唤这声音

五

只是　　只是你身陷其中
你目睹了旗帜的诞生
你参与了文明的复辟
你赞美某些章节
你讨厌自己的言行

有时你用四条腿走向世界的两极
两条腿走向黎明
两条腿重蹈黑夜
你的身躯　　你的思绪
被它们相互撕扯
像一块掰开了的拔丝苹果
所有的维系都会随时断裂

有时你有一个站立的影子
你们同时参与两种生活
一边是思想
一边是肉欲
一边是程序和规则
一边是放任和堕落
他们同时平行在两个世界
同时停下一支曲子
同时找到下一个站点
同时再次滑进舞场
滑进深深的漩涡

你身陷其中
你每一次的觉醒都会麻木你的感觉
使你再度陷落
每一级台阶都会成为一个舞台
每一次演绎都被匆匆淹没
你说上帝在寻欢
你说魔鬼在作乐
你同时说到了父辈的手掌
你同时说到了孩子的眼窝
你即参与了魔鬼的游戏
你又身兼了英雄和智者

你所听到的那个声音呢
是渐次远去　　还是震耳发溃
真的　　无论如何你都不必迷惑
我知道你呼唤这声音
我知道你有这声音

六

你的爱人　你的爱　是你的自由和生活
你把她们安置在最黑的天空　放进最硬的石头*
你给予她高尚的情怀
你给予她粗暴的折磨
你造就了她的纯真与粗野
你终将用爱把她毁灭
她们是那么光亮　　光亮到
所有的箭头都能找到靶子
所有的眼睛都能看到流血　

你是否还能听到那个声音
你是否已将那个声音遗落
可是　　我总觉得你是在以第三种方式生活
就像一只蛹　外皮是无奈的代价
蜕皮后是新生的蝴蝶
就像一棵树　谁都能看到日月风霜的刀痕
谁都知道这是一条粗壮坚硬的河
所以　　我在烈日下为你点燃无数的火把
让你听到这赞美的声音
让你看到我点燃火把的眼睛

请抬起头颅
请鼓动翅膀
请流布你的枝脉
请充盈你的叶面
你　　是你所需要的歌声
你　　是你所需要的歌者

*引自韦锦《深肤色的女子》

空气

深刻的揭示和呼唤，但在意境的营造上可以进一步强化。

临川一郎

谢谢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