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诗·大地震·断章

临川一郎

一

震源　地下十五公里
这是暗色流质形态的感知深度
是麻木的松动
或者有话要说
最坚硬的部位有最软弱的腋窝
偏离心脏
让濒临灭绝的一口牙齿
逃过一劫

震中　太平洋腹地
北纬38度线　东经86度拐角
岩浆作为语言的发表方式与影响力
要参照海平面
参照一个更为广泛的深度去张贴
你可以说这是一次呐喊
你可以说这是一次风波
你可以说这是一次鼓动
你可以说这是一次折磨
有足够大的声音
就有足够大的淹没

海水的背叛鼓噪为海啸
波及世界各国
不区分人种
不辨别肤色
不屈服于意识形态
不囿于历史的隔膜
上帝为痛苦创造了同一个模式
把所有的根基解释为生活
你必活于万物的形态
你必为万物的灾难表陈萧索

唐山　汶川　太子港
这是真正的世界史
是无数亡灵构造的沉船
是血泪灵肉的组合
悲剧不应定义为时尚
不是待价而估的一场演讲
它是太平洋深处亿万亡灵的一次爆发
是对各层面历史的一次深度解说

二

隔江犹唱后庭花
在江那边　在历史的那端
一直走来
换换曲牌　换成夜来香
让李香兰走红亚洲大陆
让邓丽君渗入汉语的每个角落
让我捏着嗓子学唱
让歌女为我卑鄙的眼光鼓掌
这是历史的基因
这里有植入和嫁接
这是双重的锻造
这是腐烂的人性在侵略者强奸之后
生下的畸形儿
是屈辱的结果

义勇军　抗联
这些最前沿的战士
死在汉奸和叛徒的手中
今天　我们又在杀死什么

兄弟　你二十年前的一句豪言
让我记忆犹新
我要娶一个美洲黑人
和她生一堆黑色的杂种
无关下流
无关歧视
无关疯狂
无关侵略
有关历史的一些黑色章节
有关民族的脊梁和血脉的谴责

二十年后
我一手拿着话筒吟唱夜来香
一手拍着胸脯吟诵你的诗句
我要娶一个美洲黑人
和她生一堆黑色的杂种
我一手握着的是我叛变投降了的自尊
我一手拍出的是我不可能实现的反抗
最卑劣的人格
肯定有最卑劣的城郭

三

地震是一种国家荣誉
全世界的多角度蝇眼
透过染色的传媒
看到我们的领袖在灾区奔波
从荣誉过渡到资本
不是数学层面上的累积
是一个社会在本质上的变革
它拉动内需
它形成市场
它是一个有利的台阶
能为施政纲领做一次无罪开脱

那些专款都落在哪儿了
你是否过问
当你周旋于国际舞台
你可曾想到你灾后多年
仍在企盼家园的人民
亿万沾满血泪的资金
养肥了连你都咬的走狗
还没有入住的新居
不用地震就已经摇摇欲坠
无耻的霍乱颠扑不灭
让太子港成为人间炼狱

农民的地窖
城镇的市场
都市的楼房
国家的银行
这些不同种类的晴雨表
这些形同虚设的地震仪
这些各自为政的政治假象
全部化为震后的废墟
当泪水麻木地流过脸颊
你是否知道这叫哭泣

地震让我堕落成为一个擦边球手
击碎显示平静的门户
让我的诗歌堕落成一个骂街的泼皮
攻击装扮美丽的孕妇
让我的泪水堕落成冰凉坚硬的石子
拥塞我痛苦无奈的笔触

我只得抛出这个心灵之外的断章
让真正的诗人给出接续

    2011.01.15~21

浑身上下都头疼

局部地区有些敏感。

临川一郎

震中在太平洋呢，不碍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