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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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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7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河流


1:

最初对河流的认识,来自四川。
来自于无名山村。
小山村卧在崇山中,如一枚石子。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片星海,一湾明月。小山村忽大忽小。忽硬忽软。
安静,小河不省人事。
它就醉在山脚下。
醉在你眸子深处。如果可以多看它一眼。
你就多看一眼。


2:

多年来,胸中永远矗立着一幅山水。——西岭的千秋雪,东吴的万里船。
细流汩汩,大河滔滔。
山村。古道。雪片大如鹅毛。
而豆蔻梢头,弱冠满街,都近在咫尺。
千秋雪亦如千堆雪。
曾经照亮过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而今再也不能登高望远振臂一呼了。
万里船遥遥无期,似乎依然行走在落魄的水路上。
寒风吹起,二月来临。茅庐前后桐花如雪,小河是枯瘦的。满目只有两行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3:

小河是孤独的。如果没有柳暗花明,如果没有绿草茵茵。
如果没有永不疲倦的水鸟,如果没有披蓑戴笠的钓者。
再美的小河也不过是一个符号。

山脚下的小河需静若处子。
那时你也必然静若处子。
春风吹拂,雨肥水美。转瞬,炎炎烈日,河床干枯,腥味弥漫。需时日待秋洪如箭,无边落叶萧萧下。而当你面对满河的波涛恍若隔世不知春秋,小河却又倏的一夜之间颓败不堪,那时候,你也无法想象大江大河多么萎靡多么瘦弱。
因为你不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也不需要白雪来照亮黑夜。
那一刻,你还想不到千里之外尚有不曾预见的海阔天空,夕风朗朗,残阳如血。
小河就在这样的遐想中终日流淌,不曾多一份悲凉,不曾少一份悸动。
那时候,我在小河两岸忘乎所以,未曾看清河面上另一个一直飘荡的孤单身影。


4:

当你回过身来。高山让你仰止,大雾让你无依无靠。
身上的书包仿佛就是水中的一汪鱼。
它清澈见底,在小路尽头展露出纯净的容颜,悠然的身影荡漾在你欢愉的内心。
小河有母亲一样的眼神。你若流连,它必满怀疼爱。
不得不俯身下去。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这一刻,母亲在篱墙外的身影若隐若现,你根本不曾想到大雾中还有风霜。


5:每一条小河都是隐秘的

顽童,竖笛横吹。有女子脸颊桃红。
捣衣声起,响彻空谷。
这不是山居图,也不是田园牧歌。这只是多年前挂在我窗前的一幅画。

明月从窗前转至窗后,在薄雾中,渐渐化成水。
梦中一盏油光灯,灯影里有人穿花寻路。任枝上黄鹂,一只,两只。
任月游东西,闲云来去。
此刻,天未明,断溪之上是无边的寂静和落寞。

当我确信乡村曾经有过学童,那就是我
和我的兄弟。
踏着月色,过石拱桥。背上沉沉的书包。
而今我枯坐在电灯下,仍然听到蛙鸣,虫声。一声叹息,我就会再一次踏上那冰凉的石拱桥。

天,渐渐凉下去,直至天空飘满雪花。
那时候,溪水又从白墙上瀑布一般滑落,潭水倒映一钓者。
那人非王安石。非你,亦非我。


6:大梦初醒

居高临下,潭水中祖辈们身姿舒展。
他们一会儿上岸,一会儿下水。
他们在山川之间东奔西突。骑马。走路。四脚并用。
我正朝他们奔去。酒气扑鼻,脂气萦绕。
那时候,我眼里没有江山,没有社稷,更无所谓人民。
只有江湖。
是的,唯江湖尔。
此刻,祖辈们正翻山越岭来回当差。
看不见的那些人,有的牵马执镫。有的明火执仗。有的躬耕垄亩直至四脚朝天。

此刻,我就是天外飞来的那一滴水
面朝深深的潭水,纵情一跃。


7:八龙朝圣

多年以后的某一年。秋天。某个下午。
我挥师南下。满山旌旗翻卷,站在高山上我举目四望。
河川浩荡。整个下午,我身披霞光。
如披玉衣,如披黄袍。
秋风扫落叶,在不断的迟疑中,我不得不挥师西去。
万物灵秀,神明自现!霞光中,一条真龙腾身而去。

多年后,待我解甲归田,我又在河流上趟过来趟过去,默默中我把自己也淌成了一条大河。
谁不是如此?!


8:码头是空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

第一次见到长江,是在初二。去万州。配眼镜。
冬天,天刚蒙蒙亮。坐上了长途汽车。
母亲把我交代给一位眼镜哥哥。他姓什么,我早已忘记。
只记得他高个子,长头发,瘦削的脸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架子。厚厚的镜片,如同啤酒瓶底。

(这样的镜头本不该在这里出现。
当你手握长焦大炮筒。你的视野就不应该仅仅停留在河流之上。)

雾霭中,长鼻子的公共汽车一路颠簸。
嗜睡的嗜睡,唠叨的唠叨,呕吐的呕吐。汽车在极端屈辱中缓缓驶进了万县县城。
当时的车站在万州高笋塘。
下车后我和“啤酒瓶”很快就钻进了一家小吃店。
冬天卖羊肉格格儿。
萝卜丝儿做底,面上撒花椒粉和胡椒,香菜段末。
那时候,我不会喝酒。
“啤酒瓶”喝的是白酒。2两。
大概。

吃完格格儿,我们去了码头。
但码头笼罩在浓雾之中。谁也看不真切。
他说:“你看!这是长江!”
遮天蔽日的大雾,长江一点轮廓都没有。

我看到的是那些担担儿。
衣衫不整,面黄肌瘦,多数人叼着旱烟。
旁若无人吧唧吧唧吐着烟圈儿。
身边一副扁担,一只背篓。
在石梯子上,他们或蹲或坐,慵懒而又焦急。
当时的农民老二哥。这是唯一可以挣点烟火钱的行当。每当汽笛响起,他们就会立刻从麻木中回过神儿来。急切地从四面八方向码头围上去。
有时候那只是船只的让行信号。
他们围上去又退下来。叽咕几句俏皮话,又重新蹲下。
但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搞错。一个担担儿就是一只蜜蜂,100个担担儿就是一窝蜜蜂。他们言辞谦卑,态度温顺。胆怯地讨价还价,麻利地捆绑货物。
一转身就嗨哟嗨哟地咆哮起来。肩上挑的似乎不是东西
而是自己刚抓到的一头野猪。
旅客跟在身后,不停地说慢点慢点。脚步却一直不曾停下。
此刻,伟大的长江在担担儿们的急急忙忙中
显得可有可无。

是的,长江不过是一工具。
船来船往,这里是巴国,不是蜀地。虽没有杜甫草堂,门前仍然泊了不少东吴船。
人们在这里交易。山货,布匹,草药和镜子。。。。。。
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给钱。
逢年过节,人们在这里上去下来,拥抱,挥手。
不是教化,就是传道。
码头站满了官吏和洋学生,中间间杂着横七竖八的担担儿。

镜头一转。
我回到了1644年。
3月19日,我正在北京当官儿。
早晨,艳阳又升起来了
宫墙仍然是红的,柳芽仍然是浅绿的。像往年一样
让人心事重重。
几十里外的长城缺了个大口子。
皇上给我们一再打招呼要我们闭关自守。于是乎一些人就忙了一个晚上。
忙着搬家,以便提前把大路和小路都让出来
给遥远的北方人。
而西北方向上的弓箭和刀斧手都是些穿草鞋的天棒锤儿
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太远。所以我
也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的姓名打进包袱,把祖传的家当放到骡子背上
再抿紧双唇,佝偻着小头颈
往外溜。

我回到了故乡。
在溪水边结庐而居。我也凿池种植白莲。
天道酬勤,山里的几片薄地也能让我收些豆荚和野菜。
一个人在月光里望水,走棋,画梅花。
雪峰兀立,大河环绕。
亲戚们都避而不见。
白莲教的弟兄们却常常远道而来。
画外音:
  石路无尘竹径开,昔年曾伴戴颙来。
  窗间半偈闻钟后,松下残棋送客回。
  帘向玉峰藏夜雪,砌因蓝水长秋苔。
  白莲社里如相问,为说游人是姓雷。


又过了100年。我还没死。
天地逆转,日子黯淡,北方人早就闯关成功了。
而我还在前朝旧事里徜徉。
“心似秋潭月一轮,何用声名播天下”。
这不是我。
匹夫不可夺志。我在大河上等得太久了。
弟子们往来于东林寺和淀山湖,在长江岸边这些隐秘的码头上搬运粮草弹药,
忙得神魂颠倒。
篝火狐鸣,鱼腹藏书,我当众打开来。
村野莽汉都必须放下屠刀。不赌不嫖。不得终日吵吵嚷嚷。
是的,“与子同袍”。我们终于有了共同的目标和信仰。
你我都是哥老会的一员。
我开山立堂。就在这神秘的大江之上。就在这忽隐忽现的山寨之上。

镜头往回一拉:

我仍然站在码头上,白雾茫茫。耳边汽笛声声。
在画面的另一侧,担担们精神萎靡,仿佛昔日山城门口闲散漫步的袍哥兄弟。
而山外青山楼外楼。
不得不说,在我眼中,担担们和袍哥共有一幅似曾相似的面孔。
一个奔走于群峰,一个徘徊于码头。
各有各的教义,各有各的莲花。白雾自古常在,江水暗自涌流。


9:大河之上

长江到底有多长,似乎不关我事。
我们不妨组织一个旅游团,沿长江逆流而上。
沿途我们将经过:
上海,太湖,杭州湾,巢湖,千岛湖,黄山,鄱阳湖,大别山,天柱山,长江中游湿地,洞庭湖,神农架,长江三峡,清江水系边上的天坑地缝,武陵源,芙蓉洞(乌江),华蓥山,都江堰,峨眉山,贡嘎山,四姑娘山,甘孜,新龙,巴塘、理塘、芒塘,稻城、乡城、得荣,石渠、玉树,雀儿山,类乌齐、丁青,林芝,念青唐古拉峰,山南,羊卓雍错,日喀则,珠穆朗玛峰,希夏邦马峰。

我们不妨召集以下这些人组成一个电影摄制组
一同前往,并做如下分工:

构思:太白酒桶
策划:施世游
剧本:莎士比亚
导演:巫婆花
化妆师:不变的天空
美术顾问:国志峰
摄影:张艺谋
音乐:何训田
演唱:朱哲琴
文学顾问:周穆王
服装:阿尼僧
道具:还叫悟空
灯光:店小三
录音:不变的天空
烟火设计:烟绝尘
场记:刘朗球
统筹:琏二奶奶
字幕:QQ新闻即时在线
剪辑:新浪博客后台全体工作人员
电脑特技:乔布斯
演员:传灯录全体会员
发行:雅克文化传播中心

请你带上相机,带上纸和笔;请你每到一个地方都写一组诗,然后我们相互拜读相互圈阅。
你若有情,请你毫不留情地将我前面所写下的文字
投进炉火。


10:临水一叹

黄昏阴冷。秋雨清脆,打在芦苇上,打在河面上。
溅起数不清的水花儿。
一圈还没完全散开,另一圈又压下来。活蹦乱跳而又井然有序。
河面仿佛一直就在我眼前。
敞亮。晦涩。
既喧嚣又安闲,既真实又虚幻。恍惚间,小河正从狭长走向宽阔。
默无声息,不可遏制。
河面上很快就升起一层雾。不知不觉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几条曲线。熟练地,恬静地。
漫不经心,没有预谋。

我反复琢磨着一个词。是的,只有一个词,就在此刻。
秋光如水,时不我待。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
立即要带上我走向荒原。
让我重温脑海里那些经久不息的片段。
有时候,我们只是稍稍停了停脚步,止步于回水,临水一照。但流水绕三匝,仍然又从我们身边悄悄流过去。并带走我们的影子。
影子在另一面镜子里对着我们微笑。而后我们弹弹冠振振衣,我们重新上路。
那时候,万物静谧而大地平坦。
我们生,我们死。
我们不得不临水一叹:逝者如斯。

2011年2月16日初稿,上海
发表于 2011-2-17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诗歌里有对文本表达形式的尝试吧,特别是后部分:)

你的河流色彩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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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17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感觉是对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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