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岸组诗

伟岸

<一个深藏苹果的女人>

一个藏于苹果深处的女人
一定会随果核的成熟
慢慢老化
随苹果的沉重
慢慢哭泣
当一阵风从她头顶袭过
一只大雁，就要撬开苹果的家门
它嘎嘎地飞着
翅膀下，一个秋天
慢慢浮出水面

<我一直在想>

春天，我一直在想什么声音
会让马莲花开让河流东去
让一辆马车沿松林的方向走走停停
而且我一直在想山间小道
那个从小镇归来的年轻人
一定会蹲下身子采一朵马莲
在土地潮湿的地方驻足
向一位耕犁的老者递一只烟
然后顺着老汉手指的方向
看村落炊烟下的，蒸腾的水汽

<父亲的一滴雨水>

而那片灌浆的麦子
正挥着手臂碰父亲的裤脚和鞋
而它们碰触的时候
一定寄予了原野的情谊
我看到麦子距离父亲的手臂那么近
距离他开裂的伤口那么近
它似乎听着父亲的黄昏
一只大手轻轻抬起
将浑圆的落日放进根部
大雁归去了，而麦田还在昏睡
芨芨草还在蔓延
我听到一滴雨靠近父亲额头的同时
他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



<那道墙>

很容易听到一阵风
从一株断草穿过另一株断草
很容易听到跑马的声音
从声声弓箭里爬进又爬出
很容易听见刀剑锈缺的声音
砸向地面沾满了月光的寒冷
我听到一个人打马而过
让落日顿然辉煌了一下
一只乌鸦就轻轻地飞
向一株靠近落日的古榆
边边飞边张望


《老张》

喊他老张他答应
喊他黑子哥他也答应
他的头发刚刚剪过
衣服是老家刚刚带来的
它掏厕所，挖煤，扫大街
老家在拉林河的远方
他的孩子在小学四年
爱人是一家饭店服务员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
一阵风吹来，它的衣服被掀起
我看到它累计多年的肋骨
清晰记着家到省城的公路线
一共有十八个小站
他不知来往了多少次

看海

<一个深藏苹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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