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最后的飞翔

李中水

一座城市的十字路口，不繁华，不偏僻
一辆水泥罐车的尖叫，惊散了一个
年轻人的尖叫，一群旁人的尖叫
一具肉体，怎么可以发出，那么大的声响
年轻人，像是忽然长出了翅膀，向天上飞去
到5米的高度，有些不甘，有些无力
终于扭转方向，向下，俯冲
坚硬的柏油路面，沙粒、尘土，口香糖、痰的污迹
破烂的塑料袋、包装纸不够匀，不够厚，起不到铺垫作用
硬碰硬的接触，鸡蛋碰石头的接触
鲜血、脑浆映红了一些兴奋的脸
惊诧，聚拢、叹息，密语
罐车司机象一个无头的苍蝇，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120来了，又走了，没带走任何东西
交警来了，询问、划线、摄影，制图
相干人等，不相干人等，一锅粥似的沸腾

年轻人忽然觉得烦躁，坐起来，站起来，穿过人群
他蹲到了马路牙子上，慢慢地看，等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还有生命的人，这样爱看热闹
仿佛从别人的死亡中，能咀嚼出自己生命的甜
他忽然看见了他的亲人，父亲、母亲，可笑的妹妹
跑着、踉跄着、喊着、叫着、哭着、骂着
人群散开，又围拢，拉着、劝着、叹息着
年轻人想走上前，和亲人说说话，都不可能
他只好站到一边去，耐心地等，等亲人慢慢平静
殡葬车来了，拉走了他摔坏的肉体
人群不情愿地散开，慢慢重新走回自己的生活
他上去拉住父亲的手，拉住母亲的手，拉住妹妹的手
他用风的语言，哄他们安静，哄他们回家
哄他们吃还没有吃完的晚饭

等亲人慢慢地在呜咽声中睡去
他守在他们身边，深深的怜惜，深深的内疚
总想人间的日子还长，一切刚刚开始
却突然一下子结束了。在他，意味着遗憾
在亲人，意味着深深的痛苦
他依依不舍，飘动自己35克的身重，缓缓向天上
重新飞去。新的生活，不悲，不喜
没有了肉体的禁锢，他仍会寻找自己的家
他仍会在天上，在地上，在树梢，在房檐
在孩子香甜的小脸上，活着自己

这样

角度选得很好，场景刻画很仔细，生动传神
一些语言还可以打磨一下，你可能在塑造一种不断返回不断犹疑的情绪
但是出现太多，带来繁杂和困扰

李中水

谢这样版主的指导，我会考虑

白世纪

膨胀得厉害，建议好好瘦一瘦吧
比如第一行”不繁华，不偏僻”，城市当然不偏僻，城市当然比农村繁华
第三行这样列举没意义，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男人女人山西人湖南人多着了
所以光就前四行，就可以精简成这样

一辆城市水泥罐车的尖叫
惊散了十字路口一群人，及
一具肉体全部的声响


白世纪　读记
2012/10/30于桃园

圣歆

觉得事件交代清楚后，语言可以凝练，这种幻象的活人替死去的魂魄说话，从某种角度是能给现实特殊的暗示。但叙述繁琐了，就造成阅读的凝滞。总体上都要磨磨，问好新朋友！

李中水

谢白世纪先生及圣歆版主的批评和建议，受益匪浅。新人乍到，望多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