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虫》里的诗词赏析

放牛娃

百花虫
      序
《西江月》
风月少年入阁，罗衣轻解羞眸，菊红雪里两丘鸥。宝髻垂丝拂豆。
未笑抚媚腰扭，碧流玉藕何求，樱唇吮露慰情愁。莫恨更深夜漏。

百花虫点批：翠楼花魁毕思雨，百花册里号状元。有诗曰：
秦淮河畔璀花阁，雏菊滴绿湿罗衫：
年方二七能解语，眉头一锁愁江山。

    新增的花名册被排在《百花点魁册》的首位。一幅粉彩画卷上，画的是一位半裸着的、正在宽衣准备沐浴的清纯少女。她乌髻浓束，分柳贴面，清秀娇柔羞怯怯。她睫毛低垂，半锁的蛾眉结滋生万千的愁绪；鼻子俏巧，玉壶颈般雕琢天成；小红菱翘起的小嘴角，呼唤着英雄豪杰的柔情。她体态轻盈，裸露的上身双胚初隆、菊豆新生；她双手捻住一袭曼妙纱衣正退落至小腹下，一条玉腿前伸半露；另一条腿隐约掩映在裙纱之中。

    毕思雨是《百花点魁册》所有画卷里唯一没有全裸的花魁。也是批语中最独特的，以怀忧牵愁取胜的佳丽。名册一出，她即名满天下。在这个虚表繁华，纸醉金迷，极欲横流的疯狂尘世。或许只有她，才意识到天地的凉薄；才懂得对未来产生一丝丝的忧患情怀。

    凄幽之美。远近的王公贵族、商贾名儒；甚至江湖上的英雄豪杰，都慕名而来，欲一睹芳容慨赠爱怜一慰愁肠者浩浩荡荡。不用几天的时间，秦淮两岸所有客栈客满为患，热闹非凡，带动千商万贾日夜奔忙。当然，最大受益者，莫过于秦淮河畔原来籍籍无名的璀花阁。它一夜之间名声大噪。璀花阁所有歌厅客房花苑，包括名下的两条花艇画舫，笙歌蝶舞的十二个时辰不间歇地爆满。候见的车马络绎不绝；商船游艇可泊满半截淮河。

    毕思雨的初夜身价，从一开始叫到的五万两白银，很快就叫到八十万两。璀花阁的老板既然号称鬼算子，已经日进万金的他，难道会做这杀鸡取卵的傻事？除非他被雷劈变成脑残。他正在百里挑一地接收秦淮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名妓、歌姬的跳槽，他已经在筹划璀花阁的扩建。

    璀花阁已经在进行大规模的扩建。这天，从京城的路上疾驰而来一队车马，经江苏府请出江苏巡抚陈厦旻，由陈厦旻带三十司尉戌卒开路，径往璀花阁而来。

    “谁是璀花阁当家的？”进入璀花阁正厅，喊话的人是一位太监，人称段公公。

    “我是。贱民尤三世。”鬼算子慌慌忙忙的走到段公公面前，双膝跪下弯腰伏在地上。

    段公公看都没有看尤三世，他拉长不男不女的怪腔道：“尤三世跪下听旨。”

    “贱民尤三世听旨！”鬼算子的腰伏的更低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璀花阁出国色天姿。今适逢国家选秀立后之期，诏令璀花阁慷慨献美，验明其处子之身后即日成行，以报皇恩浩荡。赏黄金万两，御用金匾一块。钦此！”

    段公公把圣旨卷起，放在尤三世低头举起的双手上，拍拍双掌。四名御林军抬着一块巨幅横匾进入大厅。段公公将盖在横匾上的红绸缎布揭开。赫然金光闪闪的“御封璀花阁”几个大字，把大厅照的芒光四射。
     
    “程嬷嬷！各位姐姐、妹妹！你们多保重！我要走了！”

    半个时辰后，璀花阁大门口的牌匾下，蹲着张开大口的石狮子中间。毕思雨轮流地、深情地看了一眼眼眶含着泪送她的，年纪已过半百的程嬷嬷、和三位比她年纪稍大、两位年纪比她略小的姐妹。

    虽然知道此去一别，今生恐怕再见无期。毕思雨没有多说话，她一直都不喜欢多说话。或许，经历过多次生离死别的她，知道多想没有用，多说更加的没有用。

    程嬷嬷终于流泪了，姐姐、妹妹们也流泪了。毕思雨没有流泪，她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包袱。这里面除了有她平时喜欢穿的两三套衣裙外，还有这几天她为客人弹曲，客人额外打赏给她的数件玛瑙珠宝。鬼算子是有名的铁公鸡，这次却不铁了，给了她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毕思雨知道，她身上的这笔财富，如果是在平民百姓家，足可以令她舒舒服服、风风光光的过几辈子。但是，如果进了皇宫，这些钱，未必就能够保住她的小命。

   看看前面茫茫然没有尽头的路，毕思雨眉头一皱，头都不回的踏上为她敞开的豪华马车。她安然的坐在马车里，一个手仍然在紧紧的抱住她的包袱，一个手向程嬷嬷、姐妹们挥一挥。马车蓬的帘子放下来了。马车在缓缓的起动，渐渐的跟随着宝马，奔驰而去。

    就在毕思雨登册的同时。金陵首富庞管癸十三房妻妾，十九双儿女除了三人外出没在家之外，另搭其老母庞姥姥整整五十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数十万尺庄园豪宅足足烧了两天两夜，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金陵城。奇怪的是，庄园内的奴婢使仆丝毫无损，大火中却能四散逃命。

    金陵城首富庞管癸一家五十人毙命的新闻传了一天，就被秦淮河畔璀花阁的故事代替了。

    毕思雨此去，是否富贵有路；生死有门，终于很快也没有人过问。但毕思雨因入《百花点魁册》被选后之事，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江湖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记得一年前，突然的沸沸扬扬的，无论是繁华闹市，还是小集冷巷，甚至是山旮僻村，只要是有人到的地方，都流行盛传：江湖上出了一条“百花虫”。这条“百花虫”喜欢钻在官家民居闺阁、香院翠楼卧室，又或是画舫温泉屏解等等的暗处，专门偷窥淑女苞秀、佳人绝丽们更衣、沐浴的情景，包括她们寂寞空房哀怨抑或床第肆意叫欢的状况。然后把她们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乐一愁、一愉一恼、一嗔一怨的容貌表情，全都裸描成惟肖惟妙的丹青图画，并题上诗词或短语等精辟批注，编成个人小册子，依次排名收藏在编辑精致的《百花点魁册》上。

    传说，《百花点魁册》只收录一百位花魁芳名。个人名册每增加一本，就会下掉一个；每增加两位，就下去一双。入册者，除了一定要美貌如花之外，还必须具备一项过人之能。或贤慧谱世，或才艺超群，又或是淫贱独专，要不就是狠毒无比。每逢花名册有变更，很快就会遍传整个江湖。更奇怪的是，出现花魁的地方方圆二十里之内，必然会同时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如果花名册上出现的是纤弱善良之佳丽，发生的事必然是人为的锄奸惩恶的大事；相反，花名册上出现的是蛇蝎心肠的妇人，发生的事肯定是天意的、惨绝人寰的百姓灾难。

    开始，被上百花册者，饮鸠暴毙者有之；坠楼玉殒者有之；溺水香消者有之。一时之间，上至官府贵族，下至卑微农户。事关名节大事，凡有含苞及聘、待字闺中之佳丽人家，无不不惶惶的不可终日。更有某些地方官府，大呼悬红浩赏，说是为了安抚民心，告示江湖人杰缉拿此窥花大虫。只是，“百花虫”到底是人是鬼，是魔是妖是何方神圣，人们根本就一无所知。见都没有人见过，说到缉拿，怎样缉拿？

     渐渐，人就发现。凡上《百花点魁册》者，都会一夜之间成名；成名了就会有巨利；有了巨利就可以舒舒服服过日子。现在，毕思雨入册被点秀选后。人们终于知道，入《百花点魁册》者，还可以大富大贵，光宗耀祖。

    于是，从忌讳抗拒到趋之热烈，从恐慌到渴望。无论是大户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谁不希望能被偷窥有幸能登《百花点魁册》？浴室的墙矮了，篱笆稀疏了；闺房的窗门大了整天开着；红楼画艇更衣柜铜镜前的遮羞轻纱薄了；床上肆欢的叫声尖了夸大了；村道市街走路的女子穿的越来越少了，成衣店的当家叫苦了；就连那半老徐娘、十一二岁的稚女，穿的衣服胸领低了裙子开叉了，用布少了布行的掌柜哭了。当然，凡事有正的一面，就必然有反的一面。布行成衣店的当家掌柜们愁眉苦脸的季节，却是那些把服饰设计的越少越好看的大师们发大财日子。

    江湖热闹起来，不是开比武选武林盟主大会的那种热闹。是无论大街小巷、旺市陋乡，惊叫回头率频频，大呼小叫追逐怒骂者不断。“你这赖皮看什么？臭蛤蟆也想吃天儿肉？”“恶心，瘦骨伶仃还露。”“拜托，你那几斤肥猪腩肉就别拿出来嗮了。”“哈哈哈。”

   衙门客栈、武馆镖局，甚至是寺院道观都在乐此不疲的传说，最近一些有关入《百花点魁册》发生笑话：东面西城南门北村某某某，让其十一岁的女儿穿短裙到处招摇，希望得百花虫青眯能早早登册，结果被挟到偏僻处轮奸致死弃尸荒野；上州下省前郡后邑的官吏，集体入户奸淫一名在裸浴的十三岁弱女至其毙亡，其父母领纹银五十两抚恤金欢天喜地的了事；还有左围右舍某私塾老秀才猥琐八、九岁女学童多名，各人赔纹银二两没下文。至于刘亲王爷、李亲皇叔收花魁为义女，送庄园宝马的就说也说不清的那么多了。传的最厉害的还是人间天堂里的婊/子们，浪叫声天下无敌，她们的缩阴功练的确实到家，没人能过半刻。

    又有人开始在质疑《百花点魁册》了，都说如果没有它，世风就不会如此日下。诸多稀里古怪的事，不信？有《西江月》一首为证：

莫贬九天雨露，世人自扰蹉跎。有钱有貌者不多，少怨风花数朵。
雪月谁说幸事，可怜俏妹心哥。情深乏力倚空罗，几许重逢是我。


第一回  夺魄小涂红

    乌江苗家寨仙石岩段，一个方圆不足两里的小地方，山不高奇险，水不深玄清。五月，这里正是花繁飘香，日暖煽情的时节。山歌催耕道，樵影飞鸟忙。

    “姐姐，姐姐！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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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哲

莫恨更深夜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