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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之约”诗会
主办:上海社科院、梭罗文化创意中心、心灵桃花源
时间:2013年12月7日
地点:崇明岛生态公园东滩湿地
主持:张瑞箫
参加诗会:著名诗人严力、李笠、海岸、小鱼儿、性十三、臧术美、红蕾,安徽诗人罗亮;诗人、评论家李天靖、张瑞箫;著名策展人王蕾、梭罗、沈若军等十六人。
瑞箫2013年12月6日来函说:“但愿周末(7日)老天给点阳光。”但6日晚间雾霾由黄色转橙色预警,夜间严力来电说明天活动取消。翌日晨接瑞箫来电说窗外阳光灿烂,上午十时“准出发”。一群人于2号线六号门集中,分四辆小车穿过隧道经过长兴岛,在海雾笼罩的的跨海大桥上疾驰。中午在崇明陈家镇“梭罗˙生态时光”用膳。桌上一律崇明的土特产:山羊肉、金瓜、洋生姜、芋艿、洋扁豆、肉蛋饺、“梭罗鱼”等时鲜佳肴,喝刚开坛的崇明老白酒。三盏两杯下肚,诗人们即兴进行了诗歌朗诵会。
严力首先朗诵《一觉醒来》。他说12月7日,见雾霾施虐,借用以前一首诗的形式写了一首“一觉醒来”:
一觉醒来
发现这个早晨比昨天美好
还发现手上有血迹
这才想起来
昨晚我杀掉了上海的雾霾。
此诗构思奇特,意象生猛、凌厉!
梭罗,用中英文朗诵了李笠的《情人节为女儿而写》:
雪。门敞开的花园。我站在
街对面的车旁,等着送你上幼儿园
不是牛郎,望着银河另一头的织女
不是十二枝玫瑰簇拥一个赴刑场的死囚
不是站在音乐厅门口
等待一个迟迟不到的公主。不是!
不是月夜。是此刻,这里,灰色的早晨
红与黑:你和搀着你的母亲出现
大地闪光。大地说我不需要再挥霍
玫瑰和时光
大地说我不用再取悦冬天
黑色土地领着一朵鲜红的玫瑰如旭日走来
FOR MY DAUGHTER ON VALENTINE’SDAY
Snow. The garden with its gate open. I stand
Across the street beside a car, waiting to take you to preschool.
I’m not the ox-herder watching the weaver girl at the other end of the Milky Way.
Now am I the twelve roses tightly embracing someone about to be executed.
I’m not standing at the concert hall entrance
Waiting for a princess who never arrives. No!
It’s not a moonlit night. It’s here, in this moment, a gray morning.
Red and black: you and your mother appear arm in arm.
The earth shimmers. There earth says I no longer need squander
Roses and time.
The earth says I no longer need to settle for winter.
The black earth is leading a bright red rose like a rising sun walking toward me.
梭罗的出色的朗诵,特别是用英语比用中文更好,受到了李笠的称赞。此诗描写了情人节的那天,李笠看着妻子送女儿进幼儿园的动人的情景。全诗富有节律,在一次次否定语句中,表达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无比的钟爱,“大地说我不用再取悦冬天∕黑色土地领着一朵鲜红的玫瑰如旭日走来”。李笠打趣地说,现在一切都要听从女儿薇拉的话了。这次李笠携夫人维多利亚(瑞典驻上海领事馆总领事)、儿子西蒙和女儿造访“生态时光”。阳光下,一起参加了诗歌朗诵会,一起在小院用膳,品尝这个岛上的美味。
海岸说,波士顿三月写作、翻译、旅行,更有充裕的时间独自思考生命的意义,选一首《出离》:
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都不必太在意
一转身或许就到了尽头
菩提是棵永恒的树,忘了悲伤
唯有放下俗念
空下的双手才能拾起幸福
尘世如云烟而逝
出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心境如诗如画
一切早已有了答案
与其逆风烦扰
不如顺风穿过了流沙
赶自己的路,看一个人的风暴
唯有到了终点,才明白旅途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莫如旅行,宿命却又不甘;诗中有彻悟之后淡定的禅味。
小鱼儿朗诵他的《疑某诗人诈死炒作有感》:
上帝
如果 他已死
请让他
复活
如果 他没死
请把他
弄死
两节七行,精短、耐读,富有张力。“某诗人”在上帝的审判中,于死与活的两极中,生不如死。
李天靖说,2013年我相识的诗人牛汉、雷抒雁、韩作荣、刘苇、杨宏声、王乙宴、东荡子等,相继离世,何等惨烈,沉痛之余作《2013年,最残忍的年份》以志悼念之情:
这么多诗人一个接着一个
赶场子似的
死于肠死于胃死于肝死于肺
死于其他出问题的
不要再累坏了自己的器官
写诗写诗写诗——
赶着去过没有过完的日子
赶着去参加自己节日的那一天
赶着去火焰前的那抔灰烬
世界,甚至冷寂虚无
迸出几粒滚烫的火星,像生前最灼目的诗行
给灵魂们致辞
女诗人郑玲也匆匆跟着走了
却手持语言的匕首,一路追杀死亡
复活复活复活——
死亡成为寻常之事了,但诗人之死,却是一个事件。绝望而悲伧……
张瑞箫朗诵了她的爱情诗:
残 片
别相信
我只是波浪
一种随时可变幻的形式
那不可言说的
爱啊
那不可能的譬喻
终于消散——
那些不幸
被暗示
被隐喻
被猜测
被期待
被错过
被滥用
被丢弃
被伤害
被作弄
被误解
被扭曲
被伪装伪造
被深深击打的时间啊——
天空的光
船舷的波浪
“爱是琴弦中将断的一根!”
在爱的历程里,“享受”痛苦乃至于绝望之前的余绪。瑞箫还朗诵了《日常生活》:“……太阳烘烤着∕被搁置的日子∕∕风吹过∕这些时间的囚徒——”
性十三,朗诵她的疯狂之作:《上海!上海!》:
……
或许你与各种肤色的美人都做过爱
这是多么好
异国他乡
谁说做爱做的是爱
我们会因为彼此的孤独与迷惘
恐惧与惊慌……
热辣,而直抵性的真实之核。
安徽诗人罗亮朗诵了《这个城市缺少护士》。
这个城市缺少护士
一个帮手,把他领到草地
草地很大,像一只大手
把他抱在怀中
天空抱着很多云,白色的
天空有很多护士
意象的隐喻,李笠赞赏此作。
下午在东滩湿地的尽头的木栏杆前,一行人摄影,朗诵。
红蕾先朗诵了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又手持我编著的《与光一起生活——中外现代诗结构˙意象》选本中,朗诵严力著名的一首《 还给我》:“……请还给我整个地球∕哪怕已经被你分割成∕一千个国家∕一亿个村庄也∕请你划给我”。我在此诗最后的评点中说:“……如此同气响应,回环往复整饬而又有变化,构成极富吟诵的音乐性结构——给人对古典淳朴之美的深切怀念,对‘人类向何处去’焦灼的绝望,对现代文明悖谬的形而上的思索。”诗友还朗诵了严力的《阳光明媚的星期天》 。
严力也朗诵了《体内的电梯》。瑞箫朗诵了《黛玉》。罗亮朗诵了《8月31日》。
臧术美朗诵她的作品《相信永恒的女人》:
……
她快要疯了
因为她快要失去耐心
她等了太久
她要随便把自己交给谁
她要试遍所有的男人
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看个清透
……
她的眼神的空洞也越来越长
她还相信永恒吗
他该如何找到她
第一次听臧术美朗诵她自己的诗歌。她如何获得这种痛苦,甚至绝望?她的诗单纯、率真而又无畏,对于人性的拷问不乏深刻。
李笠朗诵了他手机里的一首,性十三仍朗诵《上海!上海/!》的段子。李天靖朗诵了《一
个人始终是自己诗的猎物》《李笠家诗人的聚会上》。
天色渐寒,诗友陆续从芦苇中的木头走廊折回。李笠指着天空西洋红的落日对严力说:“这落日,多好看!”我的心却回到了在崇明三十二年的那一瞬,得《夕日下的东滩湿地》几句诗:
暮色像一块巨大的布帛
被冷风抖开,瞬间将茫茫的芦苇
出没的白鹳、雁影
打包
无声地盖上一枚夕日的邮戳
速递给近身的黑暗
被海突然抽搐的手指拒收
我们于擦黑时
驱车返城
李天靖2013年12月8日于华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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