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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去过你的窗前
就像我轻车熟路地去过那个巷子
拐个弯就来到你眼前,鸽笼般,
只剩下最后一颗头颅抵抗着自己的阳台,
我是黑夜的一部分,而你明亮。
我这么想是因为从未看见
忧伤的酒杯是怎样从黑色的星空里滑行,
从未见过冬天的红棉袄
怎样穿过你的发型映照树林,
是怎样的忧郁使秋天变色。
昨晚,我去过你的窗前,
就像多年前我遗忘的一片枫叶,
多年前我熟悉的一条小路,
我走过许多遍又从未到过那里。
2013-9-2
爱
闪电里的目光,
轻轻地擦亮,
一些裸体的光从地上爬起,
让我吐出腐杇和尖锐的石头工具。
厨房就在雨里,
卧室让我撑开雨衣,
森林里的芭蕉被催动着,
逃亡的爱在大海里分解盐粒。
2012-3-10
成熟与幼稚
低垂的光泛着绿色,
岩石上有人察看受伤的流云,
一步步深陷脚印纠缠围栏,
唯美的幽灵在窗户上绝望。
三个灵童拥抱一根柱子,
桌子上,只有大理石清晰的魚形纹
转过深度的日子,
腐蚀于月光的透明。
老布衣点燃暗藏的香火,
一根根稻谷跪立,水脱下旗袍
飘浮于玫瑰色的空中。
2013-6-17
忧伤
嘘,轻点,
不要用大提琴的黑风
刺痛我的骨髓,
不要演奏流逝。
让我看见一朵花,
步履沉重,无所适从。
2013-3-30
控诉
时间,一张无形之手,
昨晚你悄悄爬进我的窗户,
一条吐墨汁的章魚盗走了我的鱗片。
你让我看见一朵花的惊艳,
又让它枯败痛苦,
你复述热锅上的蚂蚁爬动的荒诞,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时间,扏行鞭刑缓慢的刽子手,
你把络印刻在我额头,
你把忧伤埋进我的血管。
2013-4-9
鹅卵石
至少这块光滑、圆润的鹅卵石,
会带我去一个村庄,
我会看见一位族长和几位闭塞的女人
来过它的身旁,淘米、洗菜,
她们门口有不经意的门当和镂空的砖雕,
她们被各自的水流冲刷过。
我看见项羽的身体里有一块,
他们发生战争时,
穷人和富人的身体里也各有一块,
我知道它们会像我一样自相矛盾地写字、中和,
吐气和吸气,划着弧线。
二
从它身上反射出去的
是不是盗梦的耳朵,和光线
具有狐狸般的灵性,时间站在上面
讲述它的是非曲折,那些被削平的棱角,
如同官腔一样圆滑,许多世纪的沉重,
就像刘邦谈论他的成功秘诀。
而我早就被它子午线上的隆隆炮声
击打得溃不成军,削发为僧,
还是去做一株宿命的植物,
而它又是那么真实,离“空”的境界又多添了几层栅栏。
三
偶尔,从古巷子走出来的少女,
盗走了它身上的曲线,
波光粼粼地冲刷着街道上的一切,
旗袍鼓涨的风韵融合了“王義之醉酒”时的神情,
哦,这水流,
以她非法的柔软逮捕了我的叛逆,
将我的人生哲学彻底改写为一次灰烬。
四
美在坚持,下着小雨,
一头豹纹上的斑点如树叶飘下寂静,
“火”在阴阳二极上虚构,
经历反复的寂灭、生长,
理性般继承了“道”的要义,
在群体智慧的屋檐,“龙”似乎更能够领略它的风釆,
一枚葡萄扣惊厥,风和雨,
许多物质组成了它的一切。
2013-5-(25-30)
家园
现在我的家园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
四围的墙壁已没有说话的声音,
赤裸走在大街上的人群
已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回头,
我们已被毁在苍白的墙面上
迟迟不见踪影。
我周围的一切,江南大地
被河流抓伤的村庄,
我已找不到我祖坟的位置,
是在秦砖上,还是在空心的木鱼上,
是在丝绸上,还是在遥远的商队里。
泛滥的信息在瓷瓶上褪色。
只有众多的盗墓贼在月光下潜行,
只有凉亭下几把空洞的酒壶
在倾诉昨日的忧伤,
只有漫长的寂寞走过空旷的街道。
街灯在幽暗处闪烁,像萤火虫的心灵。
请带我走吧,去寻找写有我名字的地方。
我的个性生长在梨花木的屏风里,
从遥远的图案上找回我的家园。
在爬满紫藤的地方,
在铸有鬼脸的铜币上。
我的陶罐被深深埋在我的家园,
像长眠不醒的雕花门楼,
像倒塌的烽火台遗址。
深秋
深秋,银杏叶纷飞的雨,
一辆马车驶过瘦瘦的村庄,
金黄色的宿命,
挡火墙上的霉斑穿过窗棂的萧瑟,
热情的红眼睛飘落。
一片枫叶在那里抬头,回忆,
翻开相册,红色的“喜”剪开
兔子般的深秋,一颗心在野地里探寻。
寻找
每天我们都在寻找。
盲目而又乐观,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又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枝杈重生的“意义”又作如何解释,
我们到达的一天已是荗密的森林。
像一首诗,戴假发的律师在为自己辩护,
“这是我的起点”,
在茫茫大都市里,一位扫地的
清洁工会对你说:“蝴蝶效应”
现在,我已认识我自己的“上帝”
身着一层轻柔薄纱在行走,
这种亡命的力量发生在
“动物世界”里的情节并非虚构
但又是抽象,朦胧般的野蛮。
自像画
饺子沒穿新衣服,
又被“吱!吱!” 煎了一遍,
“它从没有正确认识过生活”
当生活挥舞红手帕,
公园扭起秧歌。
“解放军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
遗忘比任何药品更适合疗伤,
当他抬起头,注视黄昏倾斜时的背影。
女发型师
女发型师行走于黑色的麦地,
她深深知道,拍皮球的秋天
是她的第二个故乡,
“我的发型是一块叛逆的耕地,
而你的柔软在香波里旅行“。
玩皮的风,
被她硬生生地按住头颅,
水流冲走了他大部分短发,
女学徒安静地躺在花盆里,
还有一面挂着乳房的镜子
很自然地切换出各种频道。
煤矸石
赠陈琳
我出身那年遇到了疼痛, 浮现出
的海底幻景是一把执扇上的裂纹,
没有了恐惧, 习惯了
多次交易中的冷漠与忧虑。
似乎从巷道的肠子里能够抵达地狱的繁华。
你转过身, 注视一根柱子分裂的揺篮,
前面的忧伤是横贯山崖的绳索,
后面是一次次矿难的追捕。
你开始认识命运,是一把
无畏的斧子,是山峦中
最靠近黄昏的那块煤矸石,
是简约到死,坚硬到脆的无奈。
你追赶着时间,
连呼吸上的文字都隐隐作痛,
老中医的药箱里藏着石头,
那些阴暗之病每年都被梅雨季节钙化了。
注:好友陈琳;中国作协会员,四次煤炭乌金奖得主,
八十年代痪强直性脊柱炎,“走起路来像退化的猿猴”
仍坚持写作,每年都有几十万字的小说作品,现供职
于长广报社。
[ 本帖最后由 我是小土匪 于 2014-1-2 19:3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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