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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鉴投稿】2013年的诗日志18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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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9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3年的诗日志18首

[黑火药

一个人选择黑火药代替他自己发出声音
其中有多少愤懑、无奈和孤绝,不能只问
那只在黑色的宣泄中失去的左手,还要问一问
黑火药:为什么愿意与它为伙,助它发出惊天一呼

在震惊错愕之余,在谴责谩骂之前
或者在刑拘讯问的同时,是否可以花点时间
探索一下这黑火药之黑,这黑暗的内部
究竟积聚着多少绝望,多少挣扎——

这真是个巨大的讽刺,我们的列祖列宗
全在这带血的讽刺之列:黑火药,我们文明的象征
我们过时的骄傲,被城市禁止燃放的烟花之种
在一个酷热的夏天,被用于一次仇恨的宣泄

或许黑火药天生就秉有仇恨的基因
只是长久以来被驯服了黑色的野性,它也乐得
为这个世界制造璀璨的歌舞升平,而遗忘了天性的
另一面。但是仇恨,从来只被仇恨诱引


[这个夏天的困兽之诗

三米之外,两架风扇发出单调的嗡嗡声
具象化了这个夏天的本质属性。
三十米之外,南窗与北窗之外,风之外,
知了的集体喧哗此起彼伏——

雄壮而起又萎顿而伏。
知了之外,环城公交拙劣的低吼
像极了一头圈养多年的狮子。
它的雄性荷尔蒙在三十八度七的

极端高温下,几乎毫无起色——
困兽莫不如此,一如我此刻的身体。
声音的漩涡加剧着身体哗变的
危险性。在这个漩涡内部,

似乎只有语言的蓝冰才能平息身体的骚乱。
在我血肉之躯的愤怒爆燃出刺目的
花朵之前,似乎只有语言的蓝冰
才能赋予我寂静的秉性和寂静的尊严。

然而寂静几乎毫无尊严可言。
因为困兽之外总是另有困兽,比如
选择首善之都进行公道人心爆破的青年,
他的荷尔蒙,只是一小包四大发明的黑火药。


[霾在埋掉我们

霾在前
成为人们普遍的前途
霾在左右
成为生活的某种实证
霾在后
是不用回头即可判认的一种命运
霾在肺
完成你与世界互相铆定的某种胶着结构
霾在人心
既斥退了光明,又取消了真正的阴影
霾在相对的
任何两双眼睛之间,目力各自枯萎
霾在埋掉我们
霾成为坟墓、墓碑。成为墓志铭


[水恐慌

不能喝河水,一口也不能
就算仍然叫她母亲
却不敢喝她一口奶水

不能喝井水
井还是那口“离乡背井”的井
却再也不能让我埋头痛饮

不能喝雨水
不能仰面朝天,闭目、张嘴、伸舌
肆意地接纳上苍所赐

连露水也不能喝
那草叶上的,甚至那海棠和结香花上的
都不能沾染,不能吮吸

好吧,我们购买纯净水或深岩水
在忐忑中喝下——总要喝下,否则
当我们悲伤的时候,用什么涌出泪水


[芦苇之无主题

假如芦苇不背着光,她会更美一些么?
是光,让她变得轻盈;是她,把轻盈捐给了世界。
世界的掌心,成为轻盈独占的舞台。

假如芦苇离水远一点,她会更孤单么?
是水,确认了她的性别;是她,确认了这个时刻的柔软。
孤单,会让时间变得坚硬么?

假如秋风越来越凛冽,芦苇的舞蹈会越来越苍凉么?
越来越疯癫,越来越苍凉。
白穗子摇曳着性别里少有的烈性,几乎要改写她对疼痛的认知。

假如芦苇的穗子一夜之间都随风去,谁会找不到回家路?
谁将遗忘哭泣,少年头,一夜变白?
谁是那棵脆弱的芦苇,为了一个思想夭折在霜风停栖的早晨?


[咏叹之无主题

你说,夏天是一场过早到来的台风
重重地卸进这园子里的,还是一对粉蝶
用薄薄的翅膀小心搬来
轻放在这颤动的花树草叶上的

正如灌木丛中悄悄开放着花朵
这园子里一定进行着一场、两场以及更多的
恋爱。雨水催发着花叶
花叶吐露着香气,香气,魅惑着年轻人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石榴花盛
紫荆结荚,枇杷压弯了枝头,跌落枝头的
甚至开始腐烂。大自然就是这样
看上去纷乱,却早已安排妥当

在这草木葳蕤的园子里
两棵银杏一尘不染地绿,走进它们的阴荫
它们就是你的两片肺叶——
多么幸运,自由的呼吸;多么短暂,自由的呼吸


[初夏之无主题

枇杷黄了,可还是酸
这座江南小镇的夏天之甜

还得熬制些时日:“再添点暖风吧,
再加点阳光!”

树荫里的鸟雀叫个不停
它把刚啄到嘴里的果肉甩下地来
“嗖”地一声掠过半个园子——

那根被它压低一些的果枝
在渐显燥热的风里兀自弹动

夏天就在这果枝上,生涩地荡着秋千
瞧,隔不太久,鸟雀就又折回——

它是惦记着这初夏的酸
一定等不及浓烈的甜香在园子里
炸开的那个晌午


[叶子之无主题

这是一片再平常不过的叶子
银杏叶子。金黄叶子
我从花砖铺就的甬道上拣起它
对它着了迷——

我从数不清的落叶中拣起它
着迷于它的颜色和质地
也着迷于它的形状和纹理
我把它摊在手心里,端详它
仿佛它是一封久候方至的远方来信

我甚至拿它对着阳光,眯眼看
但它洁净得几乎没有任何秘密
阳光下它最细密的纹路也
纤毫毕现。不可言喻的美
在我脸上留下荫翳

它就是一片叶子,像所有掉在
花砖地上的叶子一样
金黄。沉默。曾经被我误认为火焰
但它更像一枚精致的
舌头,遗忘了语言


[弱小的灵魂大抵如此

是淹没在车流里为某次无足轻重的出场
还是淹没在一册书卷被遗忘的章回
你选一样

是淹没在觥筹交错的喧嚣夜晚
还是淹没在枯坐忍耐的寂寞时光
你选一样

是淹没在一场辛苦展转的戏剧
还是淹没在月亮这只银餐盘的空寂
你选一样

你只能选一样。某些时候你毫不犹豫
某些时候又举棋不定——
弱小的灵魂大抵如此

某些时候你不管不顾
某些时候你身不由己——
弱小的灵魂大抵如此,但你只能选一样


[一把镰刀自言自语

一把镰刀在秋天自言自语:
我在秋天到来,我会在秋天离开吗?
我从秋天来,我能回到秋天吗?

如果秋天愿意收回这块废铁,
对于我来说,不啻为一种圆满——
无论如何,没有什么比一块稻田
更适合做我永远的眠床。

在某个命定的秋天,早晨,或者午后,
稻子收割一空,世界多么荒凉!
稻茬积满了雨水,足够我用来腐朽——
这是我回到秋天,
也是我回到祖先身边的唯一捷径。

如果可能,让我再奢侈地想象一次:
我会在这样的一个秋天离开吗——
阳光灿烂,天空蔚蓝,
白鹭在远处的田埂精灵般出没?


[一年将尽

我看到那刺目的光亮了吗?
——一截时光隧道将尽,我依然有些彷徨

穿越了霾,和霾,以及霾
光荣和耻辱,哪一样我得到的更多一些?

我沾染了一身抖不干净的灰调子
思想的天空也并不晴朗

但我依然不懂得诅咒
因为在广阔的灰调子的夹缝里

依然有迎面撞上来的善意的瞳仁
从那里溢出来的些许彷徨,与我几乎没啥两样

我的目光无法穿越和抵达,远处还在远处
因而有了充分的理由注视

近在咫尺的事物。那些在灰调子里坚持
穿出绿意的草木,抵消了我部分灰色的意绪

一只白猫穿过年尾的矮冬青
在没身于灌木的瞬间回头看我一眼

一个人穿过年尾的过堂风
在拐过墙角的有限时间撇来或冷或热的一眸……

一次无意而盲目的触碰——
有时是肢体,有时是语言,有时是目光

都让我在心灰意冷中感念一丝温热
彷徨或灰,也因此可能是另一种坚定,或蓝


[冬至无事可记

后汉书云君子安身静体
我非君子,但也知恪守古训的好处
未于零时爬起来看球赛
只在晨起后看看消息,2:3,未生气
煮粥,静候妻儿晚起,不催促
午后听西风,晒暖日,剥柚子
回诗友纸条一,婉拒诗赛之约
收岛上诗人地址一,明日再寄他诗集
下午三时,洗鸭,切块,慢火炖至五时
配以清炒萝卜、青菜、藕片
一家慢慢吃饭、聊天。重点叮嘱儿子
可以恋爱了。儿子嘻嘻哈哈,不当回事
饭后送伊至车站搭公车回市区
嘱他天冷要知道添衣,勿忘口罩随身
赶上阴霾猖獗的好时代,他算是生不逢时
六时半,去电向老父问安,无事
母亲未搭我话茬,她在看电视
这是好事,我心宽慰。妻子告诉我
漏看的新闻:在波尔多
收购葡萄酒庄的富豪携子坠亡
这是今天所闻最坏的事情之一
难免几分唏嘘,也颇觉邪门
六时五十四分,新闻播完,妻子继续她
伟大的编织事业,一边还要看永远狗血的
电视剧,和她的婆婆有得一拼
我上楼,躲进书房做自己的皇帝
没正经事,就随手记下些琐碎文字
纪念这个古人看重的冬节——
阴极之至,阳气始生
明儿又是工作日,望天暖和、干净


[阿管从西北寄来辽阔、苍茫和芬芳

阿管从遥远的西北:甘肃、青海
寄来辽阔的沙漠、苍茫的高原和芬芳的油菜地
寄来天空和海子绝望的蓝,寄来白云
阿管在西北挟兄豪饮、裸奔撒野
与星空和兄长彻夜交谈

阿管放下所有去投奔
一个油菜花铺满山野的春天
去见二十年不见的兄长
他们拥抱、吃肉、推杯换盏
说不完的旧事让几个爷们心里眼里灌满泪意

羊肉、面食、青稞、野草莓、烈酒
以及一阵阵吹过山梁的风
让阿管沉醉于人生快意,宠辱偕忘
西北大美和兄长的仁义,让阿管乐不思沪
壮硕的身形获得了难以名状的轻

浮于沙丘的阿管口吐莲花妙语不断
在醉与不醉之间,他成了老仙
让深陷高温之苦的我们徒生悔意——
被稻粱之谋和虚妄的念头折磨得还不够吗
为何不随阿管壮硕的身形一路向西

为什么不去投奔一片辽阔的清凉
和苍茫的油菜花香
为什么不去投奔兄长们宽厚的仁义
和西北大美呢?我们的悔意阿管才不管呢
他独享放纵之美,他寄来的是他的潇洒与得意


[芦粟谣

霜降一过  稻谷和红薯都跟着母亲
回了家  田埂上依然站着的芦粟
在夕阳里摇曳着乌黑的穗子  候着西风

大地因为这些最晚离开的
一年里辛苦积攒的甜  尚未陷入弥久的忧伤  
但是她们的摇曳已经是一份孤单——

西风劲吹的时候母亲手提镰刀
穿过大片空旷得只剩稻茬的田野
去收割这摇曳在西风里的  忧伤的甜

在高高的穗子倒下来之前
母亲显得那么矮  像一棵忘记长高的芦粟
她也有一头穗子啊只是越发枯萎

她把割下来的甜全部送到我的厨房
却执意把自己留在田埂上
一棵逐日枯萎的芦粟任由西风吹

这棵执意与大地厮守的芦粟
是我生命里最初的甜  也是大地所不肯
轻易交出的  最后的甜


[萝卜之白

萝卜之白是毋庸惊异的
更毋庸怀疑。你不能因为泥土的黑
而试图挑剔出她的污点
你的衬衫再白,也没有她的骨肉白

你根本不理会萝卜之白的委屈
你也不会明白她与泥土之黑的逻辑关系
你又怎么能理解离开泥土的萝卜
为什么总是随身带着点泥土的黑

你对萝卜之白垂涎三尺
却又嫌恶她粘带进城的一点点泥土
过秤的时候,你偷偷掰掉一些
精明的你怎么可能让一点点泥土占了便宜

你当然不屑于知道泥土的心情
一旦把萝卜之白奉献给城市的欲望
伤得最深的,正是泥土自己——
跟进城的那一点点,原是萝卜带出来的

泥土的血。你又怎么可能在乎
每一个离开的萝卜身后所留下的伤口
贫瘠的伤口只能等待春天来愈合
在此之前,会有一场雪包裹她的忧伤


[秋日啖桂花糕留字

这才想起除了嗅觉和视觉,
桂花还可以经由味觉入我寡淡情怀。
若不是下午有些小饿,
真不知道要辜负那些沉默隐忍的桂花到何时!

作为俗世中人,我怎敢说比别人
更爱桂花?
曾几何时,见三五个老妇在桂花树下
铺了布衫,摇落桂花无数。

遂多生怨责,怪她们自私妄为:“
本来要入我诗囊的木樨科清绝花品
竟作了妇人们盘中甜食……”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却平白生出不少惭愧——

“她们也许是看不得桂花零落,
被往来的人脚车轮辗作尘泥,揉花入糕,
不也算是一份菩萨心肠?”

或许我依然可以自诩最爱桂花?
我感觉被我咽下的桂花在心肠里重新绽放了!
——寡淡的生涯尚有一救!


[下午四点钟的桂林公园

如获假释,城里人都逃出城去,找热闹去
这个被人们遗忘甚至抛弃的僻静园子
独自在城市的角落吐出香气——
它终究让孤芳自赏成为一种持守和美德

下午四点的阳光依然热烈,园中却荫翳更甚
薄凉如水,稀疏往来的游人如鱼
老夫老妻的鱼,孤来独往的鱼,携幼扶老的鱼
俱为慈眉善目的鱼啊!本在尘世中

却在尘世外,喋*香如饴,心淡如菊
也有三五玩cosplay的年轻鱼类在此取景、拍照
算是园中异数。不过也不怎么弄出动静
沉埋在温和热爱中的孩子,是好孩子

廿七年前,少年在园中长石条凳上
闻香、读书、瞌睡、恋爱、失恋,玩不出新花样
廿七年后,深腌在桂花香里的记忆
时明时暗袭来:少年已老,嗅觉却灵敏如昨


[十七年蝉

之一

一次真正的牢狱之灾?
它蛰伏在混沌中,
爬行、诅咒、喘息了十七年?
在压抑和绝望中挣扎、冲撞,
憋屈地沉默,执拗地雪藏和禁止了
十七年?——也许都不,
它只是遵循着律令,
守住了自己的本分,十七年
它过得足够坦然。
“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此刻它唱道,也没有时间抱怨,
没有时间与上帝争论。
“时间只够做三件小事——
性爱、歌唱和死亡,除此无暇他顾。
当有一天(哦人类所谓的秋天),
当秋天来临,一切都已完成,
人们为我的销声匿迹而黯然叹息,
我为自己骗过人们,
完成轮回与重生,而暗自思忖:
上帝无处不在,这才是秘密!”


之二

在天平两端,十七年与一夏,
究竟是如何获得平衡的?
一池子黑暗与一勺光明,
差不多等于泥土本身的沉默
与蝉翼般轻薄的聒噪,
究竟是如何获得平衡的?

在人类那里,
这可绝对是一种严重的失衡——
针对这种失衡,人类善于推人及己,
常常显得幽怨和愤怒。

一只十七年蝉却不擅长把时间
耗在幽怨和愤怒上。
在这个阳光最热烈的季节,
它执意用自己的方式,
像擦亮一件古老银器一样,
擦亮此前被施咒的十七年。

一只十七年蝉正在蜕化,
世界在它那里静极。
一只十七年蝉完成了蜕化,
世界必须接受一段璀璨和喧哗。


之三

十七年凝结如痂的执念
只为那一星闪烁于幽暗秘境的诱惑
该用多大的决心
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才能脱颖于这副
用十七年的执念打造的
沉重枷锁——
获得临风振鸣的得意
和经营一场卑微恋爱的权利
从此再不瞻前顾后,心意彷徨
既已鄙弃了这蹇涩的前世——
这丑陋的、束缚灵肉的衣袂
就让它腐烂在雨水和
热风里吧
这只知夏秋、未知冬春的生灵
在短暂的欢乐中毫不恋栈
只听从造物主的旨意
将卑微的恋爱进行到底

[ 本帖最后由 焚帛 于 2014-1-21 10:25 编辑 ]
发表于 2014-1-19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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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0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哇,真不少,也等有充足的时间才能好好读了,先问候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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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0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行且吟,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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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三位诗友来读,问好:)欢迎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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