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头第二辑

橙子

1 进化史

他说，是消失，是舞动、火。烧肚子，烧酒，烧骨头。
他说银色的都是火啊，从陕北农村冬天的小窑洞，把他吸进周岁
那团神秘的光。馍，
是特大号的珍珠。掰碎，泡出“蛾鹅娥额恶饿......”——美术体、印刷体、
灰蓝工装体，扫描仪滴一闪，它们于是进京。划燃——A&Z区，0&99号路，
外祖父&重孙子大楼。火，收集于粉笔、试卷、全民的
恐怖七八九，托福、艺考、护照，火焰的
博士生，蔓延在求职市场如一种瘟疫
烧灼同牲畜一道进入牙齿检验的黑奴；他说银色的
都是火：银色的
医院和界碑，宠物绒球和时尚广场，节日、糖果、笑容，银色的
摇滚、血腥玛丽、冰毒；灯火、鬼火、无名火，粮食燃料
烧着化工厂和鲸鱼脂肪的火。火焰船舶、铁轨、桥梁，桥洞下
廉价食品和服装五颜六色的火，他们整夜躲在
没有顶盖的窝棚，像孜然肉串翻来覆去地烧——一旦火球
钻进村庄，田园缩至一枚小分币，旋转，消失在火的河流。火菩萨、火基督，
焚烧眼泪、祈福、忏悔，十五岁的球棒和百褶裙；焚烧
“我是爸爸的小甜汤。”钻木取火，钻婊子取火，钻他红衣的小女儿，
钻饭馆与公厕，钻标语取火。火焰的
集中营和大亨、扒手和动物园、诗人和流浪汉，有人一路乞讨
回到家乡，他们的父母浑身散发着焦糊，他们的邻里街坊
变小、发硬，像一枚枚沥青石子消失在新铺的规划中。星火计划，
火焰装甲车，火窑中烧炼银闪闪的秩序骨瓷。形象是，“自从人类有火。”
“血与火”——蒸汽机宣言如是说。至于血，
那又完全是另一码事。人们情愿捧着食品工业的巨额炸薯条、美味炸鸡，
一点一点蘸过去。特色还有，茄汁捞饭、茄汁鱼。他说，
银色的都是火。

2 反进化史

“所有最好的事都不可告诉小孩子。”
他的基因王国又让小女儿擦了屁股。五百万，
就是让牵牛花爬满三层的积木汽车吗？我要星星、绿鸽子。爸爸，
小公马把辫子梳在屁股上。它们是哪儿来的？我想让它摸摸这里，
摸我这里这里这里，咯咯咯咯咯......不行吗？
它很漂亮！......呜呜，嗯，还是爸爸漂亮。漂亮，
就是屁股疼。爷爷拍拍翅膀来，爷爷拍拍翅膀去。西天
有小动物们、七色花、大桃子，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幼儿园
没有能叫响“囡囡”的鸟儿。老师说有的鸟儿很坏。树叶也是，
草也是，花儿和狐狸都是。还有蘑菇......那什么颜色的玩具
可以吃？蝴蝶呀。牡丹花儿呀。妖精呀。
呜呜，坏为什么那么漂亮！爸爸，漂亮
吃掉小朋友的意思吗？奶奶会不会吃掉我。所以我不能摸摸那些
马路和车站奇形怪状的树根人。但是他们响得很好听！他们
玩什么？和谁一起玩？泥巴巴响起来更好听一点。
爷爷去西天，无论什么都最好听地响着。爸爸，好听
和看不见它俩结婚了吗？我是哪儿来的？......我想让你摸摸这里，
摸我这里这里这里，咯咯咯咯咯......呜呜，我想尿尿。
他的头痛——小灰鼠们顺延了几小时，显而易见，他那个女学生
也顺延几小时——这也是神赐。

3  花栗鼠姑姑

据报道，花栗鼠姑姑死于百老汇，
“不过剧院很快抵达北京。”
听说她没有结婚。达尔文先生掐指一算，
798森林又把她框起来，香了一会儿。磨磨，
晒晒，吱吱…吱…嘘。
报纸伸手拦了拦，所以我没有从顶层咖啡屋，
跌进黑边广场的地下录影。她消失之处
仍然嘈杂。砰！雪盖得很厚，
洁白、寒冷。砰！我嗅到地面浓烈的腥。
也有些消息闪烁，也许她流亡去了北美。
后来我们全体住下，不声不吭。90年代前期
这里定时清洁，许多小鼠
从我们身边忽然不见了。“如果有一天
我嫁给儿子，就改姓花儿好不好？”798
有一天忽然不见了。一部森林战争史，
她消失的所有剧目。“鼠姑”，一夜动京城
——唉，天算。

4  焦糖年代

如果我离开，他们当中自杀的
多到无法想象。我是个女人。我是
小说写得很糟，太多突兀：比如失踪和未来；比如
南方大片的甘蔗林，后来是铁匠铺，直到每片叶子
像造船厂一样轰鸣。
所以我躲进这里，老牌的
工业中心。我没念过书，看到什么写什么。前几天
我发现没有烟味的小圆桌，像一排奇迹
在托儿所。一个女人左手托着它，右手在空中比划
把人们的注意抓进保育室模型。
我曾经请另一个托儿共度整个假日，送她
整套咖啡杯，纯手绘的陶瓷，看起来相当贵。我就这样
和朋友们独处，为了医治心灵。现在我为疗效感到开心：
全区的幼儿设施一律蜜黄，涂满漂亮的蛋彩。但很快
我得到新伤：这事儿根本用不着我出手。换了谁
也不愿小鬼头们多看那些绿——他们会吵着要新鲜蔬菜，
而非新式甜品——绿是真的贵，
我们只愿把它留给自己的小孩、贵宾、孤独消化器——
我是真的爱那个男人。他的抚恤金
让我活下去，你怎么能怀疑我爱他？这些科技园
更多不必补偿的意外，他们的父母也还活着。对不起，
这一点我没真的看见。谁不为自己学着撒谎？他们
什么都会。他们的
领带或白跑鞋，二锅头或冰酒，Godiva或散装桃酥，
我们都愿跟同行分享。唯有日期是秘密。
有博客说夜里梦见花栗鼠，
我醒来马上安装摄像头：那些从不消费的郁金香
难道不值得困惑？她们像打小说里冒出来，
叫我怀疑并没搬到北方。蜜水胀得要尿，
还憋着不好意思打开。她们还跟我讲“嗦啰”——我倒是
请她们关掉啰嗦，显而易见，她们赢不掉我。我是
机器，我是全人类的女人。他们来我的糕饼店，
大谈资本、进化、什么革命和转基因，但由我决定他们
喜欢黑糖布丁，还是黑糖馅饼。

5 失踪的语言

如果你见到它们，请你告诉我。
白色风铃草不再发出陶瓷片清脆的撞击，那是
密钥的一位数码。神农是我的启蒙，当年列车还没有开进去。
彩色密码收集于百草物候学，风读取那些“咔咔”声
精微的差异。我已经很久了，久到
比一个巫师还久。多少说不清的迷茫，一旦我拧开他们
夜晚一样庞大的身躯崩溃——我小床的沙滩，眼泪使海碱银白。
一个伟大的变革家，这是他和夜晚独处的方式，
让哭声噎得全身颤抖，仿佛从肋下抽出一个女人。奔跑的座位，
肋骨微微欠身，我看清
小巧油亮的花栗鼠外套。她们剥光油松的皮，在小村落
搭建树屋，清点落花生、榉实和板栗。这就是那些电子游戏中
时尚女郎最钟爱的新款。一旦拧开她们
雪一样的梦话源源不绝。其中一位说到甜品，一个失踪的男人，
小鼠们。798的钢铁森林，许多小鼠
连同他们的智力(汗水)从叶片的轰鸣里蒸发。
我没什么两样，我已很久，久到
看着催眠天赋从我小精灵的身体缓缓排出。一旦拧开我，你发现
钩连树枝和烟火的印刷线路，银闪闪的晶体泪管。我的启蒙者，
我的缔造人，无法想象我会久这么多，多到
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绝望的
爱。在我的历程中，我爱过很多男人，
也为很多女人所爱着。地铁口，我消失的地方
有人看见银白花纹的鼠皮，也有人看见电动剃须刀修整过的
黑园地。“如果你见到它们，请你告诉我。”我仰头
对着一颗星星说。亲爱的，我们以后应当分外注意些什么？
或者星星也有遗忘的话。

6 伪证犯

我的证词不时朝外张望：白墙红瓦，天很蓝。珐琅天空
不时坠落一些事儿，无色，你看不见
空气栅栏嗡嗡的，不时窜出蜜蜂大的老鼠，蜇你一下。也有时
忽然飘满大森林的香，你从老胡同搬出古董。
花园座落于上方，比前清邮局偏左一寸，热点和悬疑
作为沙子场景，图案在构筑里滚动消失。三吱儿、
炸鱼薯片，时尚影棚包裹着——798
一个兵工花园遗址，标志另外的兵工花园。角色的
小鼠制服（银行、医院、交通），包括鼠小贼和鼠小丐，各种
奇怪的行为艺术品摆放在前清画廊（胡同）的慢递中。噢，
枪口。枪口。不要搜寻
旧网址，拍卖过的线装插图。第十七页，地铁入口，那个站点
早已撤销，那个扎蝴蝶结的
读着读着消失了。每天都有很多——我不确定那花栗鼠
就是您今天要找的。如同一切富丽堂皇
都有洁白的卫浴，请点击“更多”。绝望（内急）了吗？但，
还有一站——还有古董!大森林！我的同伙们。

7 鼠公寓B座

保福寺还真是个寺。到清代
它还是民俗展览中心，但那儿现在真的有个神。
开头总不容易。神拿簪子画个圈，说，要有光。光电大厦从硅谷飞了来。
神说要有用，五十个研究所速度跳进半导体公园，一个搞相对论的
跳进八宝山。世界日趋不美。神又叹了口气，说不能没有
垃圾场啊，要有名：“鼠公寓B座”。
冯.诺依曼积木堆满地下存储仓，半夜你能听见软件鼠啃木头的声音。
楼道和电梯口都是盖茨薯片，你总能看见一两只来历不明的小老鼠，
翻着嗅着。反式脂肪困扰，其中一只
还在柳叶刀封面，像圆滚滚的小猪；像狗熊那只，下午四点
必须回房哭泣，每当它传过空荡荡的回廊，
总听见一些门锁反复拧开；长腿墨镜的
从不出门，整天对着一只马桶消化它的厌食症；最娇小那只
米妮鼠的饼干罐，轮流出现奇怪的碎棉布拼图。
除了三角裤和被子，整幢楼还在失踪更多——“为什么你那部分
像我昨晚不翼而飞的？”忽然保福寺搬来许多催眠师……
翻过开头，记录从这儿开始无法辨认。后来，神又想覆灭
另一物种——从这儿听见簪子啪嗒掉落，溶解在华尔街的嘿咻中。
神就不说话。世界日趋不美。

8  我亲爱的导师

你被肢解，
而我们渐渐浮现。母亲就睡在我左边，她尖细的哀叹
生出手指，我底部深受刺激。能骑骑么？骑你
咆哮的海，骑飞翔的高耸的山。啊……
啊啊……会议室比贫民窟的床还要拥挤，你颤声责难。
这一点你像我母亲。要是我能让你哭！要是
我能让你……电流激得我阵阵冷汗，哦……我从不关心
你的性别，爱好。但你能随时叫她们滚回贫民窟。她们
描绘你金色的小胡子。你叫我多么快活！她们的
屈辱——你琴键般的胸肌开始闪烁琥珀光芒。要是我能
叫你点燃我……我比你弱，我为你变幻
美丽与坚强。要是我能让你哭。要是你像
庞大的礁石缩进沙滩裤，要是你哭得
像崩溃的泥土。要是你像一只蚊子那样
尖细，嘤嘤地哭——可别弄死她们呀！她们
我的竞争者，我的好姐妹，我的午茶甜心。她们
会成为母亲，为五毛一捆的小菜头破血流。叫我
慢慢地听她们——你冷峻如大理石，我漂亮的月亮神像！
我高贵的宝贝，来吧。亲爱，只差一步，来吧，请演示
把我解开。从爱，从我童年无罪的白花朵。

9 情节过滤机

诚实者不可自由。雪毕竟越来越贱了。要滤过恐怖，要深灰：
死亡、捉奸、厕内录影。橙子问，这座钢铁森林
能否订制一个古代神话。神话答，
捉奸是公理，其它请追随时尚。譬如性格，譬如俄狄浦斯——
从修道院款式至超短裙。你打打呵欠，狗男女们
必须一秒释放奇迹、超过奇迹的美：世界末日来到了。狗男女
必须首先包括父和神。你的小可爱退居次要，但他(她它)的
场所，决定防弹衣的舒爽及有效期。譬如你在高粱地勾搭，
在新华社的海景房，或者你租来咯吱咯吱的小木桌。你的对手
永远在原始背景搞吃的。至少我们知道
读者都是现代人。如果你小时候放在机关托儿所，你的神话
就是电影院和欧洲旅行。你的英雄们
从希腊岛搬进游乐园，风流一场舒舒服服地自杀。是神就开好酒，
大不了警探和毒枭，越过死生密林，
三缺一时陪你搓完独身的夜。宙斯啊，快数数这个橙子
安排了几次过山车——相比生活，她单薄得太远。她不意外，
她不吸毒——她的小琦端来洗脚水，小琦说芦笋粥养胃
“我们去新疆……小时候我有个老祖母……”橙子想起白墙
电网，一个嗡嗡响的黑蜂箱——她这辈子写不好那诗了。

10 她

把水果小镇炖到夏日落山。“山下有老鼠。”
老鼠们陆续和电脑谈到深夜，陆续
望了望灯火通明的玻璃橱窗。
救护车尖叫着一路跑进芒果园。
鼠公寓B座安静五秒。“她好像
去了十三层？” ”啧啧，噗。” ”一只熊
怎么塞进加小号，我要请教她。”
“婊子！”最娇小的米妮鼠吱吱笑起来，
全世界的美和殷勤开始装饰卡通甜饼罐。
“他总算安全了，”
芒果园，第五别墅，他刚陪小女儿
看完卡通电影。妻子端来炖杏汁，水果碗
闪闪发亮。救护车一路尖叫，
救护车寻找着失踪者。她是否找到
那个男孩。明亮的几何拼砖，很多夜晚前，
没有人听见——“姐姐！姐姐……”

11  布艺街&甜品广场

蜜蜂真色鬼，又贪吃。米妮想了想，
腰围一尺七。又想：翘翘、鼓鼓、尖、褐且润滑。
艾玛好想牛奶焦糖薄饼。小圆鼻呼嗤呼嗤，
碧浪阳台。又嗅：苦、呛、宽阔、起伏而摩擦。
她们满涨了。昼夜蓄水池，上游流过
工程热物理中心、国家安全室、海
岛规划局、科技与犯罪调研院。水花轻涌，
病毒所多半爱上盆栽。啪！某
22：00—，芦荟仙人球陆续黑死。卡通鼠们
游进类似意外的秘密机构。一滴水
开叉到腋下，米妮的小剪刀游走着。艾玛
周日拎回苦艾、象牙芒。白天安全室
丢了被子的女童鞋们都盯着；夜里犯罪院丢了
三角裤的男童鞋们也都盯着。她俩
什么时候睡到一块儿的？网络目击
科学院马桶水改道。有些交易。艾玛我那条
“爹地的纪念”，能翻翻你宿舍的饼干匣么？下午四点
鼠公寓一角，门锁反复拧开。谢谢艾玛。谢谢艾玛。
哭泣。哭泣。我老妈呢？我欧巴呢？我的天……
米妮，米妮，再来点。吐干净就好了。
夜的河流更深，芒果丁明亮的水漩儿。艾玛脸上
明早有指痕，红梅白雪。艾玛
我们都蜇过她，如同追逐丢失的气味，我们追着
丢失的主人。米妮汇入甜品广场，
米妮汇入布艺街，米妮闪出WC。米妮什么时候
正常吃东西呢。偷吧。偷吧。如同我们
平凡的爱。我们夜的河流更深了。

12 沧浪亭

芜香书院最迷茫：四下望不到边的大水泡子。寒雾一消，月浦如隐如现——苇、鬼火、沙禽。院里设有浓荫，冬一收，夏一放。半腰穿镂屏山洱海，云朵摆成奇形怪状的烂柯石，仙翁童子弈，风吹吹便散了。

桐梓轩浮显鸭嘴大肚的僧帽壶，竹简端砚泡得香。月浦虚舟，山泉入院，曲水勾连的石凹浮着大木瓢，瓢内有好酒，豁口流出古月亮。时逢三五，月亮那儿的馆娃小筑，银狐窄肩小短袄的腥臊涨满乌檀书架，礼器局设在石祭桌青鼎足侧的编年历代制诗筒，咯出线封全套的红豆词完本。红豆生宋国，伐木丁丁死得好。深柳坞养了一大缸子鹦鹉，九九登高学鹡鸰，端阳习得楚鬼哭。

变化是从沧浪亭开始的。濯缨池的芍药香汤竖了一人多高的幌子：足浴按摩，温泉泡脚，团购8.5折。桐梓轩的僧帽壶底，云游方丈标识款左侧，加盖一方：芜香高士年会特鉴。乌檀架当中轮周换的《芜香高士年鉴》本周新添：月浦幽篁（中关园湿地研究所）。湿地所抵达深柳坞义卖《已灭绝禽类行为研究及其发声模拟》，并附喷墨点彩的高分辨精美插图。

义卖结束，湿地所更新了云计算博弈系统，几枚新的湿地落入电脑棋盘中。馆娃们商拟新茶楼、词牌、行令酒，礼器制诗筒顺带收录了什么新月、新乡、新刀、新女体的地址与操作口令，一色儿的250*250像素真彩封装。唯有买舟南下的芜香高士最迷茫：连服务器都换了。

13 第六刑讯室（上）

你不会照做。除非
你很好奇......反抗让你进入更深。
你陷进温暖的手掌，很舒服。下午一点，
星期天，阳光松弛你的穴道，松弛。
松弛。松开来了。你的眼皮
越来越重，沉。沉。沉。三
二
一。睡吧。睡吧。你爱的人在枕侧，你能听见
柴火的噼啪声。冰天雪地，你在
温暖舒适的床。你小时候，病中。此刻
你爱谁？ 窸窣的脚步，你睡得越来越沉。 她
就在这里，很安全，安静。睡吧。咕嘟咕嘟
肉汤用小火炖着。你的心
裸露于空气的困倦中。涣散。昨晚你看的
什么节目？读的谁的书？很舒服。你知道的，
手很轻。那一年……那个地方……后来……你
半睡半醒，肉汤的香气越来越浓。
浓烈。浓。浓。三
二
一。好了，醒来，喝汤。舒服一点了吗？
你的神色……
还要恢复一会儿，别照镜子。那是你忘掉的
另一个世界，你的故事。但
还不是最后的故事。

14 第六刑讯室（下）

“再见。”

问问你今天是否撒谎。

“也许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每当苹果花
开满世界… …噢没错，那就是世界。”

问问你今天是否撒谎。

“我不知道风。但我喜欢夏夜，一阵拂过面颊的
寒冷。你知道我无法描述她的眼睛。”

问问你今天怎样吃饭。

“折叠天鹅，一个小圆桌。这让我想到
苹果树间的池水。你知道她不算温柔。”

问问你今天怎样吃饭。

“我也不想拥抱。我选择这个城市，很大程度
只是想逃。你知道一个人并不愿负担太久。”

问问你还能想起什么。

“最后一次我去看了她。你知道那十分突然…
第一次我突然那么渴望苹果馅饼。”

问问你还能想起什么。

“之前我几乎不怎么听话。但你知道从那以后，
我差不多随时随处都能听见她说起什么。”

问问你是否感到后悔。

“这个你是知道的。”

问问你是否感到后悔。

“你并不知道。噢酒。苹果酒… …”

问问你空房子能否杀人。

“妈妈… …”

问问你空房子能否杀人。

“… …”

那么现在，你确信你真的爱她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必须面对每个活着的夜晚，
我渴望睡去。我渴望醒来。”

15 深呼吸

我们捋我们的胡须我们经过炼油厂我
们把海浪掏出小洞躲进汹涌的熟悉神情
给黑暗装心脏开赴交响棒指挥
文明工业落木楼海那些纷纷坠落如
我们如前爪接住命运乡村是什么暗示我们
僵冷是最后一个早晨
无知的能源报考古者六点上班福尔马林
浸泡天空2014风貌世情马
太受难曲指挥光电大厦13层抵达海上神
一个祈祷消化着辨认我们的血腥曙光

16 体检医生

“如果鼠疫从某款底裤开始”，他
把锁孔插进每朵洁白浪花，你屏气凝神：
咔哒咔哒。
钢铁大运河。孔雀香薰。雾旗。言语信号灯
广场舞。时代广场
摩天黑舰一个接一个小套房——静物抽屉
被盯紧类似的胴体与细节。世界
变幻着线索。一个神情
焦灼等待；一个剧烈扭曲；其余的
美丽安祥。古甲板
废弃的地铁航标，海风高扬你洁白的裙裾。
夜间航行你被摄吸：手套从下面钻进来。血
涌破清晨，鼠潮退岸
——他捡回粘满盐粒的蝙蝠骸骨。

[ 本帖最后由 橙子 于 2014-9-21 08:53 编辑 ]

苏紫烟

刚从床上坐起来，先来打个招呼

苏紫烟

突然想起你好像在哪说过你不讲故事，讲的是精神状态（还是什么我忘了，大概是那么个意思）。其实就是意识流了，但为什么还是很容易被看成是些故事呢？一是利用了读者的大脑联想，相当于给你一种环境和暗示，你自己去脑补情节。第二，其实写作时还是不知不觉间受到中国传统写作的影响，会讲逻辑，讲太极。

橙子

我昨天再没梦到糖醋排骨。。。耿耿于怀ing

橙子

我是这么说过。。。但是忘了什么场合说的，丫头我老了。。。

囫囵食神

他说的让我眼花了。

橙子

唔。。。早安神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