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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组诗
凌晨,谁等待我拉直长发(组诗)
月光撕裂的伤口,平淡如水
——摘自日记
1、梦见鱼塘再次死去
拖着一生无休止的气泡
我两手粗糙,像一尾无鳍的鱼
搅动沉淀的泥土,我梦见
鱼塘,飘荡着空虚,死寂的
大水。这里,曾经溺死过
草鱼、大黄鱼,和一只枯竭的乌龟
也许将来,还要溺死我的兄弟
亲人,或者是我。在另一片
水域,我的兄弟,后背光滑,站在
我的影子的背面,动人地哭泣
仿佛他就是我,一样空虚、单一
和纯粹,在梦里,一次又一次
捕捉我光秃的肩膀,仿佛他的膀子
钉着吊勾,叉子,一连串吸引我的
诱饵。从内心,风翻动了一次捕获
风把自己拉得,死水一样平静,紧绷
蓄着一个鱼塘的鱼群,不知所措地
蠕动,像溺着我的手,卑微、琐碎
且没有对象地爱。鱼塘,没有
河流弯曲着淌过身子,漏洞的网
捞起不现实的梦,鱼塘,盛着雨水
盛着我们坚忍的泪水、苦难,深夜里
细碎的呻吟和绝望,注满了整片天空
2、老屋的黎明
我已被切割了一半,攥着疲惫的疼痛
一半的手脚像伤口粘附在白灰土墙
陷入角落的碎片纷纷,黎明到来的时候
它就要倒塌,混合着传承的血液
就要发出撕裂睡眠的光
我看见黎明,血阳撕裂一道口子的地方
光芒比老屋前灌木的刺更锐利
使我感知幸福
使一个幼稚的孩童感知这世界原来的样子:
青砖白瓦,屋檐下晃荡着两个灯笼
像一棵树上吹落的种子
偶尔望见了明天
像夜里吹灭的蜡烛
老屋在黎明前发出耀眼的红光
3、厨房悬晃着月光
从窗口的缝隙望见山,月光下
一大片逃离的伤口,挤压进拉直的长发
刀具搁置在砧板垂直下来的厨丁上
晃荡的细节悬着疼痛
悬着废墟、一些琐碎、卑微,和母亲
渐趋苍白,坚忍的身子
锁匙孔严密的缝隙切割微弱的炉光
像一条出路,左右剖开急促的呼吸,吹着
两个人微弱的心脏
我和母亲,哪一个最先提起瘫软的脚步?
隔着一道墙,锈水管严峻
而冷漠,无脚的大鸟摸索着水声
它衔着风,隔着一个夜
无声的绝望爬满窗台细碎的灯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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