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藤诗选（二）

舒藤

１.“或”诗人
——偶读张曙光
一个善用“或”、“或者”的诗人
去发现一只苹果坠落的弧线
用一杆堆积老茧的秃笔无力地
开采我们未知的细微的生活
有时让人觉得不免滑稽
他总是可以抓住夜晚昏黄的灯光
也时刻不在了望那些被尘封住的
结了蛛网的线索，像一锅沸腾的开水
无法控制般溢出内心的孤独
一个本身难以摆脱寂寞的人
却用更深的寂寞宣布原本看似若有若无的内容
用充斥血丝的眼睛和布满水疱的嘴唇
硬是休闲地描述一段段生活的细节
这个汉子没有丝毫可取之处，他手无寸铁
却以百步穿杨的睿智，连着满纸穷篇的废话
有时不免让人深感秋天的没落
有时却难以用悲伤来纠正快乐
他在冬日的阳光里戴着墨镜
在咖啡馆里习惯用耳朵去进餐
这个在四面漏风的世界里独行的任性歌者
让我突然想起毕加索的意象
仿佛周身开满鲜花，而宁愿以荆棘蔽体的狂人
在街边上档次的饭馆里选择了一张临窗的桌子
展示他温文儒雅的形象，而事实上他的思绪紊乱
极度痛苦的一个“或”诗人
他的存在是一种惊人的发现，弥补了生活细微的空白
而关于“或”或“或者”的诗歌是一种足以疗伤的曼佗罗

２.一个春天和另一个春天
只是一场雨抛下
一个冷面杀手
一场雪在今春第一次
完成旅行
而一切都按部就班
一场雪，之后一场雨
落下一个杀手，冷而肃穆

3.结束和开始
春之脚步
不曾留恋，学着作一首抒情的诗
在云中漫步
一个孩子吮指，与她失之交臂
她丢下失落已久的
泪光 像一片云
一种相思干涸 另一种爱
寂寞地登场

4.最后一根香烟　
抽完最后一根香烟
开始习惯这无尽的空洞
而烟嘴仿佛在耻笑那一个影子
变得如此落寞颓丧
我伸手去够一种被称为“笑”的神话
却发现其实只不过在安慰更加的孤独
我仿佛看到木乃伊被裹住的双眼
流露出极度的恐慌。埃及，这种充斥神秘
黑暗的味道有点像我的烟丝。此刻
整个空洞的房间，我被置身与法老们为伴的墓穴里
碟片里的对白，你没听说过吗？恋爱就像一场感冒
在风里，在黑夜里。好像很美的样子
像冬天里漫天飞舞的雪花
当你仰望她的时候，她属于黑色
有一段日子我一直不能明白。我仅仅把一个童话
撕碎在风里。为何她却还给我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短信说：你是个卑鄙的家伙，太多女孩失去血色
我想这时候该换一张伤感的CD
让木乃伊也感动的神话也许就注定今夜
而我依然两手空空。枯坐着就像半截死去的灯心

5.感冒，不知所云的长短句　
嘿！哭吧，孩子，这不能怪你
这个冬天，上帝也患感冒了
——某些现象，写给生活的人
当一声喷嚏打落天使的圣羽
那个夜晚，我终于在梦里尿床
所有立体的形象都站得远远的
我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断断续续，像那个神秘的沙漏
反复做着同一种流动
洪水突至，猛兽血口獠牙
上帝掀翻鼻孔，笑得像一具吸血僵尸
而哪个恶棍喘着粗气打掉自己的乳牙
所有他忠实的奴仆光起膀子
在暗地里纵情声色的狂欢
他们唱一些不知名的歌曲——
标榜一些虎头蛇尾的行为，一脚把你踢出门外
哭吧，哦，这不能怪你
上帝也无能为力了，他正患着严重的流感
也许他该圆睁着双眼，却装作视而不见
鼻塞，孩子，收起眼泪明白一个道理：
是谁给了你光明（这是他的）
最后总会把它收回，就像
拿回他骨子里的某些天性，那样简单
走在大街上，生活的人失落乞求的眼神
呆呆看天色一点点变暗，朽成一具具行尸走肉

6.妈妈
哦妈妈，那一道脊梁
扛着满是辛酸的生活
她风尘仆仆，静下来
像一湾温馨的港湾
妈妈，当我夜归
你的双眼望成两束光芒
黑暗匍匐前进，你手举双盏
哦妈妈，你一天天站着衰老
稻穗黄了，就让我喊你一声
喉咙嘶哑，我泪流满面
妈妈，秋天的步伐如此沉重呢
我不再能痛快呼吸
妈妈，让我喊你成一尊雕塑
让我心如刀割
妈妈，连天使都睡着了，你还醒着
一夜之间，你的鬓角又多添风霜
哦妈妈，看着我，你光脚的野孩子
他长大了：肩膀宽阔，胸膛黝亮
他是庄稼的儿子，你靠着啊
放下柔软的双肩，妈妈——
就让春天去笑吧——
夏天去闹吧——
秋天逃啦——
而冬天哭了——
而我们，我们将会变得更从容的——

7.红灯停，绿灯行
——纪念遇难者
夜晚，滋生罪恶的圣地
斑马线像扭曲的蛇身
我是这夜行中的一分子
敏感似狸猫般的幽灵
再见吧，爱人
那架盛满鲜花，载你如新娘般的
马车已经散了架了
他的心偏安一隅，成为黑暗的流浪汉
在灯柱下点着一支烟，就在路的中央
人们不断变脸，爱人（所有危险的工具
四处作案）我忍住了滚滚热泪
我的头顶不停闪烁着三种灯
而我的嘴里永远只有一盏
红色的，今晚你在家如往常一样
一直亮着的那盏呢？
我有些冷，爱人，将是多么冷啊
在夜风中，我不知该站立还是行走
那么谁又将是一个英雄，来拯救你、我
和这已经腐朽的灵魂世界？

在水之灵

容我细读再开口。：）

耆风

详细读了第一首，好诗啊，其他的没细读，但感觉也很好，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