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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你在水一方》(组诗)
《那年,你在水一方》(组诗)
题记:记忆里,那些曾经沉重的东西,多年之后,却
像一阵轻飘的烟尘,在你眼前,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在轮渡上》
车,依次开上去。最后上来的,
挑茶担的小妹,红格子头巾,
苹果一样的脸色。天,是纯蓝的,
晴的让人受宠若惊。左手边的
司机,停止了骂娘。这是南方,
小县城,“鸡鸣听三省”。隐隐的,
轮舷划破了水,有些细小的声音,来自
更深的层面,现在,它们被你捕捉,
在轮渡上。你或许只能用声音分辨
水和天空,而眼睛里,是一片苍茫。
这是庚辰年的九月十六,皇历上说,
宜出门、涉水、方向东南......
《从雨声中醒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水边的夜晚
显得过于短暂。你懒懒地睁开眼睛,
旁边还有些温热。你起身,梳头,
一把桃木梳子,略微让你显得怀旧。
这样一个,在记忆里泛黄的清晨,
周围,一边是水,一边是树林,你
坐在它们之间的小阁楼上,想象
那只北方的鸟,小红嘴儿,白羽毛,
轻轻地叫。你突然有点怅然无措,你
甚至忘记了它飞到水边的缘由,你想呀想,
想呀想,想着想着,那漫山的野花儿
都开了......
《棉花劫》
“白棉花,白棉花,随风落我家”。
第三日,白棉花早早地开了,
一朵朵儿,咧着嘴儿笑。太阳
藏起了半张脸,那是多年前的午后,
半山腰儿,白棉花开得肆无忌惮。
你跑过去,张开双臂,一阵风
吹过来,落了满头满身的白,像雪。
你打了个寒战。次年初春,你生了
一场怪病,穿长衫的郎中说,等到了
冬天,南方的水开始倒流,白棉花
停止生长的时候,你将不治自愈......
《马达船在江上》
马达船早早来接你,你要赶在
天黑之前,到江对岸去。那边,
有一排排的石头房子,房子前,
有小鸡,吃虫子和米。水边的
老树下,或许还有人,在等你。
而此刻,四周都是水,白白净净的
北方姑娘,眼里满是惊惶。善良的
船家,拍拍你的肩,抿着嘴儿痴痴地笑。
鱼儿潜在水下,叼着你被光扭歪的影子,
不时露个头儿,你看它们吐泡泡儿的时候
一定不曾想到,当后来再次提起南方时,
你能轻易说出的,竟只剩下这些......
《多年之后,在北方》
现在,你再也听不到水声。在北方,时光
让身体的很多部位斑驳生锈,你甚至
拒绝怀念,从夜晚的缝隙里,偶尔跳出的
似曾相识的光亮。不时的,你听他们谈到
南方,谈到水,谈到水边的小阁楼,
也会微微一震,你不能否认,那瞬间
袭来的莫名伤感。然而更多时候,你沉湎于
忘记,或者沉湎于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听见有人幽幽地说,“那女子,最终
要从大地的深部提走一桶水,并且留下
她淡淡的影子......”
2003-8-17·健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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