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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汶川安魂曲》看庄晓明的诗歌探索(王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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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4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为诗人的庄晓明大概并不为许多人所知,他与“主流诗歌界”一直是存在一些距离的,也未走入一些“大佬”的法眼。不过,这也好,在当今诗歌界这个喧哗躁动、急功近利的名利场中,如此的状态其实更有利于避免“时代的病症”,更有利于真正的诗歌创造。我们看到,庄晓明对这样的边缘状态是不以为意、甘之若饴的,他写作,他思考,他冷眼旁观,他洁身自好……总而言之,他有着高度的自觉与自醒,坚持着自己,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庄晓明的《汶川安魂曲》是一部组诗、长诗、诗剧集,这当然是有意为之,因为他同样写出了大量、优秀的短诗作品,仅从《汶川安魂曲》所收录的诗歌形式本身来看,也可以看出庄晓明诗歌探索的丰富性、多样性。这显然不仅仅具有“文体”的意义,更有着表达内容和精神容量等方面的原因。从这部诗集中,我们可以看到庄晓明的诗歌探索是丰富、别致、独具一格的,有许多值得专门论说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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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晓明的诗歌创作其历史已经较长,这其中也有一些明显的转变、转向,比如,可以说他的诗早期更重抒情性,而晚近则更重叙事性、戏剧性,也可以说,他早期的诗更像严格意义上的“诗”,而后则增添了更多“非诗”的特征。这大概与其在书的自序中所说也是相吻合的:“不同于当今许多诗人的写作路径,即一开始由大胆惊人的先锋写作鸣锣开道,然后逐步地走向回归;我的写作是由一开始的严谨,保守,逐步地探索,发展,乃至最终在形式与语言上比一些先锋诗人走的更远。”这样的写作路径其实是更为可取的,因为它首先有了一个稳固的基础,“基本功”扎实,而这以后的创新与发展也便有了强劲的动力,而一开始便追求先锋,实际上很容易流于概念化和为形式而形式,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行之不远。
  从收入这部诗集的《秋兴》、《魏晋风流》、《扬州慢》等诗中,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一种中国古典诗歌的神韵,这显然是一种悠远、伟大诗歌传统的接续。中国的现代诗表面上是以与古代诗歌传统的断裂为标志的,但实际上,如果没有了古典诗歌营养的滋养与润泽,中国诗歌恐将失去安身立命的根本,失去其内在的规定性。古典诗歌已经浸润到国人的文化血脉中,既是一种美好的文化记忆,也是真正对胃口、合心性的文化存在。在现代诗早期的数十年中,古典诗歌的传统似乎并不明显,甚至显得消失殆尽,这大概也属于不得已而为之的矫枉过正,有一定的策略性,当然其中也有一定的误区。而在更为晚近,“现代诗”与“古诗”之间的联系显然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现代诗在表达方式、价值取向、审美趣味等方面都与古代诗歌有了更多的交集,有了更多的化合反应。这当然是一种好现象,实际上,中国的现代诗,只有在古、今、中、外的多重视界中融会贯通,现代诗歌才可能获得真正的生命力,实现新的创造。庄晓明的诗歌写作之所以具有这种特点,大概与其地域身份也有关系,江南原本就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重镇,其影响颇为内在、深远。江南诗歌的那种灵性、柔婉、重体验、发性情的特征在庄晓明的诗歌特别是早期诗歌中有着鲜明的体现,是一种真正本土、“在地”的写作,连接到了文化上的“根”与“本”。这也与写作者的身份特点有关,庄晓明大概是有着明显的江南名士特点的,他的旷达、洒脱、孤傲,都体现着一种当今时代愈见稀少的品质,这体现到其诗中,便形成了与古典诗歌韵味更相契合的特质。
  诗歌的抒情性无疑是诗歌最古老的属性之一,诗歌的这种内在性、心灵性是其最强大的动力,如《毛诗序》所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不过,到了“现代”,诗歌的这种抒情性已经遭到了一定的质疑、弃置,甚至被视为过时、落伍了。这与时代的发展变化有关系,但其中的误区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诗歌与人的内心、与人的情感的关联是其本质属性之一,很难想象完全抛弃了抒情性的诗歌还会保存多少魅力与感染力。庄晓明的诗《秋兴》借景写人,表面是写自然景物,实际是写人、写“我”。《魏晋风流》则用古人、古事、古意而翻新,映照出此时、当下的“我”。《水中的回声》实际上也是通过一个个的自然景观、景物而“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如诗中所言“我们从未能真正认识其中一位/我只是从中穿越,完成了自己”。庄晓明诗歌中的诗情内在、深沉、细腻,经过了时间的充分发酵,劲道很足,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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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早读到的庄晓明的诗是《形与影》,当时给我的感觉确可用“震惊”来形容。现在想来,之所以有这种感觉除了这部作品内容方面的隐喻性、寓言性、涵盖力之外,形式方面的新颖、别致恐怕更为重要。它大概属于我期待中却一直没有读到的那种作品,所带给我的惊喜至今难忘。
  这里面我觉得涉及一个更大的问题——“新诗戏剧化”。关于这一命题,在20世纪40年代已经有了大量的文本和理论探索,初步形成了系统化的体系,袁可嘉先生便曾撰文《新诗戏剧化》进行论述。新诗的“戏剧化”命题实际上是随着现代社会和现代性的发展,而与对异质因素的尊重、对自我的反省,以及不同观点、声音之间的对话和制衡相适应的,其中包含着敞开事物的复杂性,对之进入深入关照,同时摒弃对思想与情绪的简单、直接、片面化处理。如袁可嘉所说,“唯情的十九世纪的浪漫诗和唯理的十八世纪的假古典诗都是‘排斥的诗’,即是只能容纳一种单纯的,往往也是极端的,人生态度的诗,结果一则感伤,一则说教,诗品都不算高。”“只有莎翁的悲剧、多恩的玄学诗及艾略特以来的现代诗才称得上是‘包含的诗’;它们都包含冲突,矛盾,而像悲剧一样地终止于更高的调和。它们都有从矛盾求统一的辩证特征。”(载上海《诗创造》第12期,1948年6月)简单地说,“排斥的诗”是单向度、一种声音的,而“包容的诗”则是多向度、多种声音的,“现代诗”无疑更多的具有这种包容性,这也是“现代性”的题中应有之义。无独有偶,庄晓明在谈到他的创作时也说到了诗歌的“包容”:“《形与影》的创作过程中,我不断地体味着纯诗体的拘谨及解放的必要,显然,要完成这样一部构想中的对当今社会多方位扫描的大诗篇,分行诗体的形式是难以完成的,许多内容及思辨的展开,都需要一种更为宽敞的诗的包容方式。”从这个角度上说,近年来诗歌中的叙事性、戏剧性是有其必然性的,既是对外在客观现实的一种反应,也体现了写作者的立场、姿态,以及“写作伦理”。戏剧性、叙事性更多的将“我”放置于人群之中,“我”的声音只是众多声音中的一种,“我”的情感、情绪不再居于支配性的地位,这样其内部因素更“多”、更“复杂”,也更具活力,因而作品也更具艺术内涵和张力。这样的写作是对传统“抒情”的一种开拓,它并不拒绝抒情,或者也可以说是包含、隐藏了抒情,是一种更高形式的抒情。
  庄晓明近年的诗如《形与影》、《陷落》、《世相素描》等便包含了更多的戏剧性,可以作为讨论“新诗戏剧化”命题的典型例子。笔者在一篇讨论《形与影》的文章《哲理与诗意的浑然天成》中曾指出:“《形与影》是一个巨型隐喻,它包罗万有,涵盖力极强,几乎可以辐射到人生的方方面面。而同时,‘形’与‘影’又都属于‘我’,是对‘我’的书写,它们是两个不同的‘我’,或者是同一个‘我’的不同侧面,它们之间既是冤家又是朋友,既亲密又陌生,既排斥又吸引,两者须臾不可分离而又永远不可能合而为一,两者之间充满矛盾龃龉而又无法断然决裂,等等。这可以说是一个充满复杂性,具有现代意义的主体,它所包含的内在的张力,它对普遍的生存困境的探寻,它与自己所生存其中的时代的互动与交流,都极为鲜明。”(载《诗探索》作品卷2011年第1辑)在形式上比《形与影》走的更远的是《陷落》,这部作品将诗歌与戏剧进行了“嫁接”,充分发挥两者的所长而避其所短,以极为凝练的形式对当今消费社会、娱乐社会的众生相进行扫描,揭示了时代的盲区与病症,对物欲横流、礼崩乐坏的社会现状进行了呈现与审视,尤为值得指出的是,在不同的人的角色之外,加入了一个超越性的角色“神”,既让人警醒、反思,而又衬托出当今时代“神”的缺失、尴尬,堪称妙笔。从这些创作来看,庄晓明的诗歌世界是越发丰富、从容、宽厚了,嬉笑怒骂、纵横捭阖、杂花生树、流光溢彩,极富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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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晓明的诗歌探索是向多个向度、多种层面展开的,有的重情、有的重理,有的深沉,有的恣肆,有的是单声调,有的是多音部,有的偏于传统,有的极为先锋,可谓是丰富多彩。他不与世俗相混同,而是在世俗的世界之外重建了一个诗意的世界。这个世界高远、辽阔、深邃,既是对外在现实的探索,又是对内在心灵的追寻。在世界的高处,在无尽的远方,在内心的深处,诗歌展开了翅膀、自由地翱翔……
  ——自由,是诗歌的灵魂,它打开了一个充满可能性的空间,一切皆有可能。
  
发表于 2012-10-26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原诗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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