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的距离(长诗《行走》第一章)

破碎的连翘

抵达的距离(长诗《行走》第一章)
作者：连 翘
1、寂静
凌晨是一群无法入睡的孩子
在天空——织网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留住一些云
星子疲惫
人间的种子
该怎样铺满贫瘠的大地
微光闪耀
巨大的阴影背后
谁在为我们清冷的早晨做上记号
醒来之前
需要砸开她的门
清理出一些稻草秆、河鱼
还有十月丰收后的大地
空旷、荒凉、寒冷的大地
沉默已让我苦闷多年
在人间
人类歌舞升平
菜园隔着篱笆
播种隔着季节
繁殖
隔着天空
那么多黎明寂静而痛苦
那么多星子一言不发
星子所指的方向
高是山冈，低是深谷
第一日奔走
第二日奔走
第三日奔走
第四日还在奔走
第五日……
第六日……
第七日，传说开始

2、玄鸟之舞
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礼记·月令》
万物沉默
玄鸟徘徊于高天
一季华霜
一季清露
舞。
围住火堆
跪坐于草坡之南
一面缝合大地未能愈合的伤口
一面燃起生育之火，繁殖之火
月光曾照见女人的经期
红宝石一样在青草间滑落
忧伤的母马
兴奋的母马
荒凉的子宫
一层层被剥开的玉米的衣衫
大地啊，高举你的万物
我们如此衰老
我们的刀尖哆嗦着
和森林赛跑
地狱敞开黑暗之门
众神吆喝着饥饿的声音
神灯下歌声响起
我们放牧马群
女人披散着长发
女人啊，你忧伤的胸前
果实丰厚饱满
月光隐没
大地之上的生灵
见证一群疯子
一路呼喊狂奔
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一一歌颂
大地的马群在凌晨受孕
大地的果实
露水打湿的乳房
她的芳香飘在四方
醒了
一座沉睡的天堂
目击死亡和交媾的使者
醒了醒了
一条蛇游出水面
一朵红花送出初生的蓓蕾
醒了醒了醒了
十月初八，山茶开花
3、声音
一、
虫儿行走
大地呼吸
一只羊翻动诗经
水流空旷
麦子撞动喜气
牛在奔跑
蚂蚁穿过小路
一个灵魂寻找回家的方位
一次相遇
一次碰撞
血液流动
天空中看不见的云朵在散步
星光悄然而去
家园的守望者
在等待一滴水
准确地落入上衣口袋
二、
一只饥饿的虫子
多次试图闯入敏感的中心
一个个丰满的夜晚和凌晨
悬挂在大地的唇边
轻轻说出一个字多么简单
佛说
我要打断你花朵一样的声音
有人悄悄扣住手指
风的方向
人类的方向
可能的方向
究竟是什么
让木头一样的儿子缓缓睁开眼睛
太阳就要到来
我摒住呼吸
小鸟也是
只有几滴水兀自悠游着
假如太阳不来呢？
4、可能以及不可能的事物
那是不可能的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能的是
有一个聋子
在打听明天的某些细节
或者，一些人争相走上田埂
敲打雨水中妖艳的果实
蒿草长高
庄稼里的稗草被清除
芝麻一步一步走入天堂
还有一些青草
青草之上歌唱的虫子
虫子的房间
房间的屋顶
屋顶的天空
而我端坐在无限的天空
天空一如既往地嘲笑着
朝露为霜的季节
打湿了地上的一堆沙子
——
还有什么值得纪念
还有什么值得用诗歌歌颂
没有人行走
没有人抢夺过冬的粮食
没有人把自己的女儿留给巫师
我们捧着自己丑陋的身体
丑陋的罐子
迈开丑陋的脚步
可能有一股水流
在中间被分为两截
一截流向南方的土地
一截流向北方的荒漠
歌声响起来的时候
水却慢慢失去了消息
或许有人还记得
上个世纪最后一次月全食的夜晚
我在长江之摈的一间茅草屋里号啕痛哭
那时我曾遇见一个人的新生
和凌晨三点钟另一个人回家的脚步
之后我还遇见一个人飘洋过海
她的背影开满白色的花朵
她的头上顶着
鲜血的酒杯
咒语的法器
我和一个陌生人聊天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孤独的人
多像一只无人认领的猫
我看见自己的每一根头发和血脉
月亮是母亲的节日
鲜花是痛苦的杯子
手指
它是被诅咒的力量
5、给孩子的诗歌
孩子，你多像一次突如其来的相遇
在你母亲的子宫里绽放
二月是一个荒凉的季节
二月的冷风中
隐藏着一群秘密的消息
孩子，我多像一个傻子
艾草和红塘一路狂奔
点亮腊月的灯盏
我亲手把水一遍遍烧开
把日子
一个个从春天赶到冬天
孩子，你的顽皮多像一只春天的小鸟
你不经意地一次晃动
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晃动
当你回来时
我也将为自己划上一个句号
我想搬到城市居住
一个人的城市多么安静
但我要等你一天天长大
多年以前
一群鸽子曾经飞过苍茫的天空
孩子
乡村给了我粮食和居所
爱，或者灯光
一场生活的机遇
我曾经赶着牛羊在山坡奔跑
在宽阔的树林中奔跑
我曾经爬上一棵大树
只为了能摘到一只并不是很好吃的野梨
我曾经那样无限地热爱着
风、青草和泉水
低矮的灌木
潮湿的土地
以及一行模糊的动物的脚印
孩子
我现在把乡村交给你
谁都不可能知道
你的双手可能种出什么样的庄稼
我已经把生活的权利给了你
剩下的事情
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了了之

诗虽长，但读来不觉沉闷，挺有“弹性”的文字；
喜欢个中的生活味道：）

许培

丰满,膨湃.....
学习!

花语

重，挂。问候了，好久不见：）

如水人生

轻轻说出一个字多么简单
佛说
我要打断你花朵一样的声音
很有味道的诗作,思想和诗在一起,耐人寻味.

破碎的连翘

谢谢楼上几位读，很就没有来，问候你们。

银灵

问候了。

观云忘我

不错的，待读。
这诗的开头已是有模有样的了。
问好！

安澜

不错的一首，喜欢
个别地方有些冗，如“我想搬到城市居住
一个人的城市多么安静
但我要等你一天天长大
多年以前
一群鸽子曾经飞过苍茫的天空”
认为还可以有更出彩的
学习了
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

破碎的连翘

下面引用由安澜在 2004/02/20 01:13am 发表的内容：
不错的一首，喜欢
个别地方有些冗，如“我想搬到城市居住
一个人的城市多么安静
但我要等你一天天长大
...

谢谢你的意见。

破碎的连翘

下面引用由银灵在 2004/02/19 11:10am 发表的内容：
问候了。

也问候你。

破碎的连翘

下面引用由观云忘我在 2004/02/19 08:48pm 发表的内容：
不错的，待读。
这诗的开头已是有模有样的了。
问好！

谢谢，第二章这几日就要出来了。